在座的妃嫔這些天都吃過趙婕妤的暗虧,眼見着她又把同樣的招數用在了裴元歌身上,都是拭目以待。
在她們心裡,既希望趙婕妤能夠奪走裴元歌的七彩琉璃珠,給這個還沒入宮就聲勢浩大的裴四小姐一個下馬威;但另一方面想到趙婕妤最近的嚣張,給她們吃的派頭,又暗自渴望這個有太後皇上撐腰,又傳聞冰雪聰慧的裴四小姐能夠給趙婕妤一點教訓,讓她也碰碰釘子,看她以後還能嚣張不能?
衆目睽睽之下,裴元歌似乎也在權衡沉思,下意識地端起茶盅,輕輕地啜了一口。
寬大絲滑的衣袖随着她的動作滑落,露出了皓白如玉的手臂,柔婉滑膩的手腕上,系着一條鮮豔的紅繩,下端綴着一顆渾圓的琉璃珠,清透瑩潤,冰肌明珠,原本都是極美的事物,不需要任何多餘的點綴,相映粲然生輝,美麗得驚心動魄,頓時将衆人的目光都吸引過去。
趙婕妤眼前一亮,原本隻是想借七彩琉璃珠壓裴元歌一頭,但現在見到這顆珠子如此美麗,觊觎之心更盛。
察覺到衆人的目光,裴元歌忙将衣袖放下,遮掩住珠子,顯得十分懊惱。
“這顆珠子真是漂亮呢!
”皇後不懷好意地稱贊道,“瞧這珠子,跟裴四小姐這手臂配着,當真連本宮都忍不住心生憐愛之心,若是給皇上見到,還不知道怎麼喜歡呢!
也難怪裴四小姐不肯割愛了,甯可看着趙婕妤妹妹這般痛楚難受……”最後一句意味深長,顯然是在說裴元歌想借此吸引皇上,而并非之前所說的是亡母遺物,不願割舍,故意讓趙婕妤難受。
這話未免說得太過不莊重,太後微微地皺起眉頭。
“皇後娘娘剛剛對趙婕妤的好意,大家都看在眼裡,現在又這般關切體恤趙婕妤,當真是後宮的表率,令小女十分欽佩!
”裴元歌不輕不重地刺了一句,下意識地撫摸着手腕上墜着的珠子,似乎頗為猶豫難決,“其實……這顆珠子小女倒并非不能割愛,隻是擔心對趙婕妤的體熱虛燥之症并無效用,反而不美!
”
“有用沒用,總要試了才知道。
”皇後步步緊逼,裴元歌越喜愛這七彩琉璃珠,被趙婕妤奪走後就會越恨,就越有利于她接下來的計劃。
因此,皇後連裴元歌的譏諷都裝作沒聽到,咄咄逼人地道。
裴元歌将眸光投向趙婕妤,趙婕妤立刻又幹嘔起來,神情十分難受,柔聲道:“裴四小姐,我知道這顆珠子對你來說意義非凡。
隻是我這時候實在難受,不如這樣,你先講珠子借給我,等我生産完了,平安誕下皇子,再原物奉還,如何?
若是如此,我終身感謝你的恩德。
”
畢竟這是裴元歌生母的遺物,強行奪走畢竟名聲不好聽,若是說暫時借來救急就好多了。
至于将來會不會再還……呵呵,離她生産還有四五個月,這麼長的時間足夠出些意外,讓裴元歌意識到,拿顆珠子來換取她趙婕妤的歡心,是件多麼劃算的事情,自然會乖乖地不再提起歸還的事情。
到時候,她就能名正言順地擁有這顆美麗而又有奇效的戰利品——七彩琉璃珠了!
趙婕妤講話說到這份上,連裴元歌都找不到可以拒絕地理由,歎了口氣,從手腕解下紅繩,放在托盤中,示意宮女送到趙婕妤面前。
這幕情形,看得衆人又是解氣又是煩惱憂慮。
因為太後和皇帝的那番話,也因為裴元歌入宮後太後和皇帝對她的特别,讓許多妃嫔都對裴元歌懷恨在心,總會不時地想要找她的麻煩,但她背後有太後,本人又冰雪聰慧,機敏善變,誰也沒能從她那裡讨得好去,就連皇後那次想找她的麻煩,都被皇上狠狠地訓斥了一頓。
現在,連裴元歌都對趙婕妤沒辦法,隻能将亡母的遺物奉上,難道說這後宮從今往後,真的就是趙婕妤的天下了嗎?
以趙婕妤驕橫刁蠻的性子,隻怕以後她們都有得苦頭吃了……
太後微微皺眉,若有所思地看這裴元歌,在她的印象裡,裴元歌不是這麼容易就吃悶虧的人,怎麼會輕易地就将七彩琉璃珠奉給了趙婕妤?
難道說,這番舉動中還隐藏着什麼後招?
太後想着,心中越發好奇起來,不知道裴元歌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托盤送到趙婕妤面前,望着黑漆托盤上那顆晶瑩剔透的珠子,趙婕妤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裴元歌又如何?
還不是要把亡母的遺物乖乖送上,這下,那些妃嫔該看清楚,到底誰才是後宮的無冕之後了吧?
趙婕妤想着,朝臘梅遞了個眼色,示意她幫忙把七彩琉璃珠系在手腕上。
裴元歌手腕上系着這顆珠子,是種出塵脫俗的清麗飄逸。
而趙婕妤依樣戴着,卻是一種全然的風情誘惑。
隻見豐腴柔媚的手腕宛如凝脂,白膩細滑,系着鮮豔欲滴的紅線,紅白相映,十分誘人,底端剔透瑩潤的珠子悠悠綴着,透射出趙婕妤衣飾的朦胧紅豔,更顯得璀璨奪目,光華耀眼,十分引人矚目。
“這珠子很漂亮,不過這跟紅繩就有些太廉價了!
”趙婕妤欣賞着琉璃珠,漫不經心地道,“臘梅,回頭把皇上賞賜給我的珊瑚鎏金線找出來,打個絡子配這顆珠子。
好的東西就得配好的,也隻有那樣清豔華貴的顔色打成的絡子,才配得起這顆稀世明珠,随随便便拿根紅繩穿着,實在太掉價了,真讓明珠蒙塵!
”
她口裡說的是紅繩,但誰的聽得出來,她真正想說的,是人。
趙婕妤的意思分明是,隻有她這樣身份,這樣受寵的宮嫔才配戴這顆七彩琉璃珠,而裴元歌一介白身,就如同那根紅繩般,辱沒了珠子。
明明搶了人家的東西,卻還要挑剔羞辱裴元歌,這趙婕妤未免欺人太甚。
衆宮嫔看着她驕橫的模樣,已經可以想象出她以後的嘴臉,偏偏誰也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