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既趕得幹淨,又不會落人口實,她反而能得好名聲。
裴元歌本就在尋找機會,正巧從白薇那裡得知章姨娘的打算,便命泉兒盯緊白芷,等她埋下衣服後,便将東西掉包。
至于魇鎮之術是否真有效用,那已經不在裴元歌考慮範圍之内了,她本就是冰冷湖水裡爬出來複仇的厲鬼,哪裡還在乎什麼魇鎮詛咒?
裴元歌心中卻又忍不住歎了口氣,如果可以的話,她真想将此事的線索指向四德院,可惜,時候未到。
人心都分親疏遠近,在裴元歌和這群丫鬟之間,裴諸城絕對會信任她,認定是這些丫鬟謀害她;但如果換成了她和章芸對峙,就很難說了。
畢竟,十年來,章芸在父親心裡,一直都是個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的女人,父親對她沒有一絲的懷疑,驟然将線索指向她,指控她以魇鎮之術謀害裴元歌,父親非但難以相信,說不定還會懷疑有人故意陷害章芸,若疑心起裴元歌,那才真正糟糕了。
不過,這件事卻還是将火燒到了章芸身上,别的不說,掌府不利這一條,她跑不掉的。
而且,方才的情形,她的應對也并不恰當,隻有有人能提醒父親一句……
看着眼前的情形,章芸心急如焚,雖然她現在沒了嫌疑,但眼看着她安在靜姝齋的眼線就要全部拔除,豈能甘心?
忽然間,她将目光凝定在紫苑身上,舒雪玉有謀害明錦和裴元歌的前科,讓蒹葭院的紫苑來做替罪羊豈不是再合适不過?
又能除掉裴元歌的臂膀,正是一舉兩得!
想着,上前幾步,附耳對裴諸城低語幾句。
裴諸城神色一動,乍然回頭,冷冷地盯着紫苑,眸光中充滿了懷疑和冰冷。
見狀,裴元歌暗叫不妙,父親一直認為是夫人害死了娘,這時候若懷疑魇鎮是紫苑所為,真是再理所當然不過了。
這個章芸,到這時候居然還給她添亂!
心頭緊張的思索着化解之道,耳邊已經傳來了裴諸城冷冷的聲音:“紫苑,是不是夫人指使你用魇鎮之術謀害歌兒?
”
紫苑心頭一沉,忙磕頭道:“奴婢沒有,奴婢絕不敢做這樣的事情!
”
裴元歌忽然仰頭,怯生生地道:“父親,不會是紫苑。
”
如果裴元歌不會紫苑求情,那紫苑就死定了,算是斷了她的臂膀。
但現在裴元歌替紫苑求情,卻更中章芸的下懷。
嘴角暗暗彎起一抹笑意,卻是眸帶疑惑道:“四小姐為何如此肯定?
”
“女兒把冰錦分給衆人時,紫苑還沒有到靜姝齋。
而且,今天紫苑一直陪在女兒身邊,從未離開,但這土的痕迹卻很新,應該是今天才剛挖的,紫苑沒有機會這樣做。
”裴元歌嬌糯的聲音仍有些驚顫,話卻很有條理。
“紫苑雖然來得晚,但保不定她能從别的丫鬟那裡拿到冰錦,雖然她今天一直伺候在四小姐身邊,但是,她可以讓别人埋這些東西,反而為她做了證。
四小姐你還小,不懂得這些詭詐腌臜之道,别被小人蒙蔽了眼睛才是。
這件事,就由老爺決斷吧!
”章芸柔婉地道,因為他知道,讓裴諸城來處理這件事,紫苑必死無疑。
“不,父親!
”裴元歌堅持道,寸步不讓,“不會是紫苑!
”
見火候已到,章芸終于故作疑惑不解地道:“婢妾記得,四小姐以前很不喜歡蒹葭院的人,怎會如此維護紫苑?
聽說,紫苑從到靜姝齋便十分得四小姐的眼緣,貼身要緊事物一應委托紫苑。
而且,前幾天,在紫苑的陪同下,四小姐還去了趟蒹葭院,見了夫人……這紫苑究竟哪裡得了四小姐的眼緣,讓四小姐如此器重一個蒹葭院的丫鬟?
”她知道什麼最能引起裴諸城的關注,所以加重了“夫人”和“蒹葭院”的音。
裴諸城果然面露疑色。
當初紫苑到靜姝齋,是他安排的,可是歌兒竟然如此器重她,連原本都丫鬟都退後,這就有點奇怪了。
甚至,歌兒還去了蒹葭院……太奇怪了!
“歌兒,這個紫苑不能再留,父親會為你找個更好的丫鬟!
”
裴元歌也知道蒹葭院是裴諸城的心病,但她必須要扭轉這種情況,不然,舒雪玉出院無望。
“父親,不可以!
”
“歌兒,你到底是怎麼了?
”裴諸城更覺得不對,神色有些惱怒,“連父親的話你也不聽了嗎?
你到底為什麼一意維護這個丫鬟?
她倒靜姝齋才幾日,你便這樣深信她?
前幾日,你為何要去蒹葭院?
是不是這丫頭撺掇得你?
”他也是,明知道舒雪玉對歌兒不壞好意,就不該讓蒹葭院的人靠近歌兒!
章芸眸眼中綻放出一抹冷笑。
明錦之死,讓老爺對舒雪玉始終懷有芥蒂,而裴元歌身為明錦的女兒,卻如此維護蒹葭院的丫鬟,倒要聽聽她要怎麼圓這個謊?
如果她難以自圓其說,老爺必定會起疑心,即使一時想不到這個裴元歌是假的,但有了這顆種子,自己自然能讓它越長越大,直到開花結果。
“父親,紫苑沒有撺掇女兒。
”裴元歌咬唇道,“事到如今,女兒也不敢再隐瞞,其實,當初女兒故意鬧着不肯吃飯,就是為了讓父親把紫苑給女兒。
”那件事當時雖然天衣無縫,但後面她如此器重紫苑,早晚會引起懷疑,倒不如她先承認了,反而更能釋疑。
“父親這次回來,難道沒覺得女兒跟從前有所不同嗎?
”
這本是章芸想要說卻不敢說的話,怕引起裴諸城的懷疑,沒想到卻從裴元歌嘴裡說出。
難以掌控的事情,往往不是什麼好事,章芸微微蹙眉柳眉,心中開始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