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寒梅知道九殿下素來有主意,也不多話,隻将自己所打聽到的消息一一告知,末了,猶豫了下,還是道:“九殿下,德昭宮的那位袁氏……”
“怎麼?
鬥不過她嗎?
”宇泓墨淺笑着問道。
汪寒梅搖搖頭:“屬下并不怕她,隻是,她對外的身世說是孤女,又是奴婢出身。
但是,奴婢無意中截獲了她的一封書信,卻發現她是寫給原靖州刺史石志達的,最奇怪的是,她在信中,居然稱石志達為父親,稱石夫人為母親,而且心中言辭十分親密,絲毫也不避諱。
屬下擔心,她是李樹傑,或者石志達安排在宇泓烨身邊的人。
”
石志達?
宇泓墨猛地揚眉,警覺地看着汪寒梅:“你說她稱石志達為父親?
是不是認的義父之類?
”
“屬下看信中的言辭不像,倒像是這個袁氏似乎是石志達的在外的私生女,剛被石夫人認了沒多久。
”汪寒梅想了想,道,“如果她隻是個尋常宮女倒也罷了,如果她真是李樹傑或者石志達安排在宇泓烨身邊的人,事情就另當别論了,所以屬下想要問問九殿下,要如何處置她?
”
石志達的私生女?
宇泓墨心頭更加驚訝了,袁初袖原本是裴府大小姐裴元舞,這點他比誰都清楚,又怎麼可能是石志達的私生女?
但是汪寒梅一向機敏謹慎,若是沒有把握斷然不會這樣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石志達……石志達……宇泓墨在記憶中搜索着這個人的資料。
忽然間,他腦海中閃過石志達的相貌,猛然一震。
這袁初袖的容貌,和石志達的确有着幾分相似,不過不算明顯,若不是他聽汪寒梅說兩人可能是父女關系,一時也察覺不到。
章姨娘的事情,他也知道些許,再想想當初章芸進裴府的經過,已經隐約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隻怕這袁初袖,是章芸當初為了進裴府而耍的手段吧?
嶽父大人是個直性子的人,竟然就這樣被她騙了這許多年!
雖然說現在裴元舞已經身亡,袁初袖隻是柳氏送入宮的宮女,但是袁初袖的身世一旦曝光,隻怕知情的人都會猜測緣由,這般奇恥大辱,無論是嶽父大人,還是裴府,乃至元歌都會蒙上陰影。
不能留下袁初袖這個禍患,宇泓墨當機立斷。
袁初袖雖然是有手段有心計的,但是,宇泓墨壓根就沒将她放在眼裡,尤其從元歌那裡知道她貪戀權勢,薄涼自私的情形,更覺得說不定能通過袁初袖算計宇泓烨一把,這才有了後來的科場舞弊案。
而袁初袖如今的心思也都在德昭宮,顧不上跟元歌作對,因此宇泓墨才饒了她!
但現在,這件事可能會牽連到元歌,袁初袖就不能留了!
“寒梅,你回德昭宮,就……”宇泓墨輕聲道,要除掉袁初袖一點都不難,她正有個大大的把柄在他的手裡。
“啪——”
清脆的耳光聲在晨芳閣内響起,袁初袖被這一耳光甩得撞到了茶幾上,隻覺得腰間一陣劇痛,心頭更是恐慌不已,驚懼地望着眼前的人。
宇泓烨眼神中充滿了殺氣,冷笑着道:“好個袁氏,好個手腕通天的侍妾!
我道當初的科場舞弊案怎麼會牽扯到我的身上?
原來是你從中搗鬼!
你私底下拿我的名義去勾結萬關曉,還讓王茗泉派人打着德昭宮的名号去給萬關曉撐腰?
怪不得……怪不得當時侍衛所的人一口咬定我是萬關曉背後的人,怪不得去了侍衛所的那個小太監會突然暴斃,怪不得萬關曉口口聲聲說受我指使,怪不得我百口莫辯,怪不得我被禁足……原來都是你做的好事!
”
說到後來,幾乎是咬牙切齒,神情更是猙獰得幾乎扭曲。
當初,若不是被卷入科場舞弊案,被懷疑是幕後元兇,他堂堂皇子,掌管着京城駐軍,聲勢如日中天,又怎麼會被禁足,再也無法接觸朝政,以至于被宇泓墨和宇泓瀚占得上風。
如果不是湊巧有了時疫這回事,他說不定現在還在禁足!
想到這裡,宇泓烨越發怒氣沖天。
這件事他早就覺得蹊跷,懷疑德昭宮有内鬼,因此私底下一直命人追查,卻沒有想到,居然會是袁初袖在背後搗鬼。
這該死的賤人,當初若不是他善心收留了她,袁初袖隻怕早就橫死街頭,或者淪落風塵了。
他将她接入德昭宮,讓她享受榮華富貴,甚至連她欺壓李明芯和溫逸靜他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想到,袁初袖居然就是這樣報答他的!
袁初袖的神情越發慌亂,強自震驚道:“七殿下,你在說什麼?
”
“還裝?
王茗泉已經全交代了,他是受你之托,派人到侍衛所去給萬關曉撐腰,又是被你脅迫,将那個傳話的小太監推入湖中溺斃,殺人滅口。
你是不是要我将汪明荃帶來和你對質,你才肯說實話?
”宇泓烨怒發沖冠,“說!
到底是誰指使你來污蔑陷害我的?
是宇泓墨還不是?
還是裴元歌?
抑或是裴諸城?
”
聽說王茗泉都交代了,袁初袖心頭一片絕望。
“七殿下明鑒,奴婢隻是看萬關曉也算是個可造之材,想着,如果他能夠為七殿下所用,說不定能夠派上用場,想着反正隻是派人去通個消息,也不是什麼大事,這才糊塗了,以至于被萬關曉欺騙利用。
”袁初袖哭道,“奴婢真的是為七殿下着想,隻是誤中了奸人的伎倆,絕無謀害七殿下之意啊!
”
“到了這時候還在騙我?
”宇泓烨冷笑。
科舉舞弊的元兇,這層嫌疑直接将原本如日中天的他打入十八層地獄,這樣若是為了他着想,那謀害起他來,還不知道會是什麼情況!
何況,宇泓烨越想越覺得疑心。
他原本和袁初袖并無交集,隻是那次為了得到裴元歌,一時心切,上了宇泓墨和裴元歌的當,和袁初袖出了事端。
而這袁初袖又說被父親趕出家門,無處可去,隻能依靠他,他才會收留她。
而科舉舞弊案,十有八九也是宇泓墨陷害他的,兩件事都是宇泓墨的陷害,都和袁初袖有關,這讓他不得不生了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