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柔姐姐,不是我說你,你也忒軟弱了!
”見四周人煙漸漸稀少,裴元歌便道,“方才你進内廳的時候,柳夫人是不是在椅子上坐着,卻讓你站着?
你是皇子妃,身份比她貴重,哪能夠讓她如此輕怠你?
當時你就該給她點顔色看看才對,而不是等到我來了才這樣做!
”
“元歌妹妹……”李纖柔望了望身邊的丫鬟,這才低聲道,“她畢竟是長輩,我也不好太過!
”
“她是長輩又如何?
你是七皇子妃,身份比她貴重,就這點你就壓死了她。
她那樣做,是鐵闆釘釘地對你不敬,任誰都說不出你的錯來。
”裴元歌面色沉肅,道,“我知道纖柔姐姐你不願意仗勢欺人,想要寬厚溫和,可寬厚溫和也是要分情形的,才剛開始,自然要立下威嚴,等到她對你心存敬畏,不敢欺你的時候,你再這樣讓她,她才會覺得你溫厚寬和。
現在初次見面,她這般欺你,你卻服軟,她非但不會覺得你溫厚寬和,反而會覺得你軟弱可欺,日後更欺到你頭上來,你怎麼連這點都看不清楚?
”
李纖柔不是看不清楚,而是因為她底氣不足。
因為五殿下的時候,她已經毀譽,如今娘家也式微,本人又不得七殿下的喜愛,而柳夫人卻是柳貴妃的嫂嫂,說起來是七殿下的舅母,是長輩,和柳貴妃關系又親密,而且對她又表現得十分和藹親熱,因此李纖柔壓根就沒有察覺到,柳夫人坐着,她站着說話有什麼不對。
直到看到柳夫人待裴元歌的模樣,以及裴元歌的行事做派,李纖柔才察覺到不妥。
“好妹妹,你聲音小點!
”李纖柔有些慌亂地拉住她,刻意又回頭望了望身邊的宮女,滿臉顧慮。
被她三番兩次望向身邊宮女的行為所吸引,裴元歌順眼朝着那裡望去,隻見李纖柔身後同樣跟着四名宮女,卻是冷眉峻眼,神色淡漠,看向李纖柔的眼神沒有半分恭敬,卻像是看管囚犯般的森嚴,顯然不是宮女對主子應該有的表情。
裴元歌微微皺眉,看了眼李纖柔。
李纖柔暗暗比劃出七來,表示這是宇泓烨派來的人手,故意監視她的。
“纖柔姐姐,有的人,你越是對她客氣,她就越會騎到你的頭上來,不止柳夫人如此,對待宮女太監同樣如此!
”裴元歌說着,聲音慢慢轉冷,忽然厲色向那四名宮女望去,森然道,“你們就是這次跟随纖柔姐姐出來的宮女?
原本是哪個宮裡的?
規矩又是誰教的?
”
四名宮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一名身着綠衣的宮女道:“回九皇子妃的話,奴婢們從進宮起,就在德昭宮服侍。
進宮時,教奴婢們規矩的教養嬷嬷,是柳貴妃娘娘身邊的周嬷嬷。
”
“原來是周嬷嬷,聽說她是最懂規矩的,教了幾十年的規矩,從未出錯,眼下看來,并非如此。
”裴元歌慢條斯理地道,“纖柔姐姐入宮不久,對規矩還不熟悉,你們卻都是宮裡的老人,難道也不知道柳夫人的行為偏差,對纖柔姐姐大不敬嗎?
竟然沒有一個人提醒纖柔姐姐,呵斥柳夫人,都是死人不成?
你們就是這樣學的規矩?
”說到後來,聲音越來越嚴厲。
四名宮女彼此對視,最後仍舊是綠衣宮女道:“是奴婢思慮不周,請七皇子妃恕罪!
”
“恕罪?
本宮平生最恨欺主之人,你們今日所為,讓纖柔姐姐在柳夫人面前失了顔面,已經辱及皇室,按照宮裡的規矩,就該統統杖斃,以儆效尤。
”裴元歌冷冷地道,神色狠厲,顯得毫不容情,“纖柔姐姐,這幾個欺主的宮女,不如妹妹來替你收拾了,如何?
”
向李纖柔遞了眼色,表示可以借她的手,給德昭宮的下人一點警示,殺雞儆猴。
“元歌妹妹,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是,這四名宮女深得七殿下的信任,七殿下對她們,隻怕比對我還要看重些,所以才會派她們來監視我。
若是出了意外,回去後七殿下絕不會罷休的!
”李纖柔悄聲道,随即揚高聲音,道,“元歌妹妹,今日畢竟是柳老夫人的壽誕,我在這裡懲治宮女未免過了,再說,若她們帶了傷勢,被人瞧見,對德昭宮也有不妥。
元歌妹妹看着我的顔面上,就饒了她們吧!
”
既然李纖柔已經将話說到這個地步,裴元歌也不能再掃她的顔面,便道:“若照本宮的意思,就該嚴懲不貸,但既然纖柔姐姐替你們求情,本宮就暫且饒過你們這遭。
以後若敢再欺主,落在本宮手裡,二罪俱罰,定然讓你們好看!
”随即又道,“纖柔姐姐,若是這些宮女以後再對你不敬,你盡管告訴妹妹!
”
這是在告知衆人,她對李纖柔的看重,好讓德昭宮的人不敢太放肆。
四名宮女神色稍改,道:“奴婢記住了。
”
“現在,我和你們主子有話要說,你們暫且退下吧!
”裴元歌淡淡地道。
誰知道那綠衣宮女卻道:“奴婢們奉命服侍七皇子妃,七殿下吩咐了,不許有片刻稍離。
”神色極為堅決,顯然絕不會退步。
裴元歌微微皺眉,這四個人顯然是宇泓烨派來監視李纖柔的,有她們在,李纖柔就算有話也未必敢說,因此,想要和李纖柔好好說話,就必須要将這四人遣開。
但看她們這模樣,就算她再威吓,要将她們嚴辦,這四名宮女也不會退縮……裴元歌想了想,對着身後的紫苑等人使了個眼色。
紫苑等四人會意,上前去,一人拉住一名宮女,笑語紛雜。
“這位妹妹,平日裡你們都拘在宮裡,難得能夠出來走走,不如和我一道去吃點茶果,欣賞欣賞這柳府的精緻。
若是回了宮,可就沒有這樣難得的閑暇了。
”紫苑笑吟吟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