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歌思索着,忽然看到旁邊神色憤憤的葉問卿,忽然計上心頭,假裝不經意地往旁邊挪了幾步,“不小心”踩到了葉問卿的腳,然後像剛剛察覺到似的,連連道歉:“對不起,葉小姐,我不是故意踩到你的!
我隻是想看清楚遠處的情況,看刺客有沒有抓到,結果不小心……對不起!
對不起!
”
廢後的倒台,葉氏有很多人懷疑是裴元歌算計所為,葉問卿是廢後的親侄女,之前是仗着廢後在宮中橫行,如今廢後倒台,她的身份地位大不如前,正滿心惱火,對裴元歌當然不會有什麼好聲色。
何況,她性情本就驕縱蠻橫,今晚又憋了一肚子的火,哪裡會因為裴元歌的道歉就罷休,當即發作道:“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怎麼,看我姑姑倒台了,覺得我好欺負,所以來欺負我是不是?
你做出這副狐狸精的模樣給誰看?
”
說着,雙手狠狠一推,将裴元歌推了過去。
裴元歌踉跄兩步,“啊——”的一聲,跌倒在地上,弄得滿身塵土,衣鬓也有些淩亂。
這副情形,早引起别人注意。
看到這幅模樣,太後和皇帝臉色都很難看,不等皇帝開口,太後已經厲聲喝道:“葉問卿,你這是做什麼?
剛才說得什麼話?
還不給元歌丫頭賠禮道歉!
”心頭氣怒不已,廢後顯然是皇帝心中的刺,衆人避之唯恐不及,葉問卿倒好,偏要提起,還口口聲聲叫“姑姑”,真是榆木腦袋!
裴元歌面色痛楚,強忍着道:“太後娘娘别生氣,是小女不好,不小心踩到葉小姐的腳!
”
說着,忍痛起身,倒是對着葉問卿福了福身道:“葉小姐,還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小女在這裡給你賠不是!
”
見裴元歌息事甯人,太後心中暗贊她顧全大局,眼眸瞥到旁邊的章國公,示意他将葉問卿帶下去,别在這裡生事,又拉了裴元歌的手,溫言撫慰。
其餘衆人素知葉問卿蠻橫驕縱,加上裴元歌跟廢後的恩怨,隻道尋常,都沒有在意。
“太後娘娘不必如此,的确是小女先踩了葉小姐才會這樣。
”裴元歌神色溫和,忍痛淺笑,低聲道,“不過,小女現在形容狼狽,這模樣實在不适合呆在太後娘娘跟前,所以,小女想暫時離開,回營帳梳洗更衣後,再來侍奉太後娘娘,還請太後娘娘允許。
”
見她衣衫沾土,發鬓也有些蓬松,太後也覺得不好,點點頭,道:“好,不過要小心!
”
“小女記住了,會先等護衛們搜查完畢再進營帳,一來護衛們搜查過了,刺客就不可能藏身在那裡;而來也免得更衣到一半,搜查的人過來尴尬!
太後娘娘放心,小女會注意的。
”裴元歌知道太後娘娘“小心”的意思,低聲解釋道。
得到太後贊許的點頭後,她這才光明正大的脫身離開。
拐了個彎,接着營帳的遮擋,皇帝和太後已經不可能再看到裴元歌後,寒鐵立刻出現,聲音和神色都很焦慮地問道:“裴四小姐,屬下冒昧,請問那次九殿下在您的靜姝齋裡,是不是曾經發燒過?
”
裴元歌面色微紅,随即正常,點點頭,道:“怎麼了?
”
“那就好!
謝天謝地!
”寒鐵知道自己猜測無誤,心中的大石頓時落了地,當即就帶着裴元歌朝柳貴妃的營帳方向趕過去。
對這柳貴妃,他不敢說裴元歌的事情,但對着裴元歌,他卻沒有太多忌諱,當即原原本本地将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裴元歌心思剔透,聽他說完就知道事情的關鍵,暗捏了一把冷汗。
“所以,現在的關鍵是能不能讓九殿下安靜下來,好讓柳貴妃想辦法遮掩此事。
可惜,柳貴妃和屬下用盡一切辦法,都沒有作用。
屬下這才想起那次的事情,或許裴四小姐會有辦法。
”說話聲中,兩人已經悄悄來到柳貴妃的營帳門口,寒鐵悄聲道,“柳貴妃也在裡面,裴四小姐萬事小心!
”
裴元歌會意,點點頭,掀簾入内。
見裴元歌孤身前來,柳貴妃先落了一半的心事,知道至少裴元歌應該不會将事情告知太後。
但眼下最重要還是宇泓墨,也顧不得心中諸多疑問,匆匆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帶往偏間,開門見山地道:“寒鐵想必把事情都告訴你了,别的本宮就不再多說,不管用什麼辦法,隻要能讓墨兒暫時安靜下來就好!
裴四小姐,拜托了!
”
“小女會盡力試試看!
”對這位柳貴妃,裴元歌還是有相當的戒心。
一進偏間,裴元歌就看到宇泓墨與衆人對峙的姿态,和他在靜姝齋時一模一樣,隻是眼下的他似乎更加警惕,神色也更陰冷。
裴元歌心中微顫,也不太有把握,不知道宇泓墨是否還能認得出她,隻能試着向他靠近,邊走邊柔聲道:“九殿下,小女是裴元歌!
”
宇泓墨立刻警覺地朝着她這邊望來。
“不可以!
”柳貴妃和寒鐵,以及偏間内的人都低聲驚喊出來。
他們都很清楚,這時候的宇泓墨根本就認不出任何人,他會把所有靠近他的人當做是敵人,就連柳貴妃和王美人,他也不曾留情。
隻不過那時候宇泓墨還小,也無法傷到兩人。
但現在,宇泓墨手中可是握着劍的!
如果傷了裴元歌,事情就更麻煩了!
寒鐵和柳貴妃之所以對裴元歌抱有希望,是以為她有什麼藥,或者什麼特别的手段能夠讓宇泓墨暫時昏迷過去,沒想到她居然冒冒失失地朝着宇泓墨走過去!
她又是個嬌怯怯的少女,不懂武功,隻怕宇泓墨一劍就能要了她的性命,因此都急忙攔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