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早上就醒了,三位小姐昨晚受了驚吓,都是剛起身不久。
夫人說讓大家不必着急,先休養休養,在庵裡用過午膳,再起身回府。
”木樨雖然進府還淺,倒是有一手梳頭的絕技,梳得又快又好,手腳麻利地給裴元歌梳了個流雲髻,按照她的心思,隻簪了根玉簪,插着幾朵小巧精緻的絹花,顯得清素淡雅,又換了衣裳。
梳妝過後,裴元歌帶着她到了舒雪玉所住的廂房。
進了廂房,隻見裴元華三姐妹都已經在了,裴元歌向着主座的舒雪玉行了個禮,歉意道:“女兒來請安遲了,還請母親恕罪。
母親的氣色看起來好多了,肩膀上的傷口還要緊嗎?
”
舒雪玉還沒回答,裴元容已經滿眼嫉恨地道:“四妹妹是父親的心頭寶,母親哪裡敢怪罪你來遲?
何況,昨晚四妹妹是跟五殿下和九殿下相處到深夜,這才睡晚了,起晚了。
以四妹妹的伶牙俐齒,若敢怪罪你,還不被你三言兩語把罪名引到兩位殿下身上去?
”語氣中充滿了嫉妒和羨慕,以及惱恨。
雖然遇襲,但是難得兩位殿下來救,這是何等的榮耀?
按理說,裴府這邊應該有舒雪玉出面,與兩位殿下商議此事;偏偏她裝病,把這麼好的機會讓給了裴元歌這賤丫頭,卻絲毫也不提她,。
最可恨的是,連顔明月那個不知來由的人都能夠出席,偏偏她這位管家小姐無緣與兩位殿下親近,這真是氣死人了!
分明是舒雪玉偏心,有好事淨偏着裴元歌,也不想想,她一個被退過婚的女子,配得上兩位殿下嗎?
那日在簡甯齋,五殿下把繡圖教給她來繡制,顯然是對她有意,偏舒雪玉故意打壓她,不讓她有機會跟五殿下接近。
不過,她的光芒不是舒雪玉想壓就能壓住的,雪獵圖已經快繡好了,屆時她一定要親手送給五殿下,不但讓五殿下看到她的心靈手巧,還要看到她的美貌。
等她成了五殿下的皇子妃,看她怎麼收拾裴元歌和舒雪玉?
“三妹妹!
”裴元華不悅地開口,“既然你知道四妹妹是與兩位殿下商讨遇襲之事,才睡得晚了,又這般尖酸刻薄地說些什麼?
今兒要論晚,咱們三個都晚了,母親可曾說過什麼?
何況,母親還在這裡,還未說話,你就急着泛酸,這是什麼道理?
還不快向母親和四妹妹賠不是?
”
她笑意宛然,目光柔和,雖然是呵斥,語氣卻仍然十分柔和,正符合她寬厚大方的形象。
這滿簍子的話,都在替裴元歌開脫,就好像她和裴元歌在白衣庵偏院的争執從未發生,而那個面容猙獰的裴元華隻是裴元歌的幻覺一般。
現在,她又是知禮懂禮,進退有度,完美無瑕的裴府大小姐。
她的話句句在理,裴元容雖然不服氣,卻也隻能起身向舒雪玉和裴元歌告罪。
舒雪玉懶得理會裴元容,招手讓裴元歌坐過來,撫摸着她的手,溫聲道:“歌兒,你昨晚受了驚吓,我偏又受傷了,隻有讓你這個嫡女出面,向兩位殿下禀奏遇襲之事,勞累你了。
睡到現在,早膳也沒用,一定餓了吧?
已經吩咐下去擺了素席,一會兒就好!
我肩膀上的傷口好多了,也隻有你記挂着,開口就問我的傷勢。
”說着,淡淡掃了眼裴元華,神情微帶漠然。
先是點出了裴元歌的嫡女身份,主母受傷,由嫡女出面,天經地義,回擊了裴元容的話。
再來又提到傷口的事情,說隻有裴元歌記挂着,這便是指裴元華三人雖然早早來請安,卻并未将她放在心上。
裴元巧和裴元容倒也罷了,都是面兒上情,但裴元華一向是以孝順乖巧的完美女兒的形象出現在人前,這次卻也不關心嫡母的傷勢,這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聽了這話,裴元華也有些尴尬。
自從待選落選,又覺得對舒雪玉再獻殷勤也是無用,她對舒雪玉也就沒那麼上心,再加上從昨晚到現在都在想繡圖的事情,盤算着要如何利用這點,因此就疏忽了。
這會兒聽舒雪玉提起,也隻能起身跪拜道:“母親恕罪,女兒昨晚受了驚吓,到現在還有些回不過神來,疏忽了母親,是女兒的錯。
”
“大姐姐快别這樣!
”裴元歌微笑着道,“這不能怪大姐姐,昨晚的事情的确驚魂,我也被吓得魂飛魄散。
不過說起來也可恨可氣,昨兒晚上我原本藏得好好的,不知道是那個黑了心肝的,居然将我推了出去,這才被黑衣人發現,幾乎喪命,幸好有母親救我。
因此,我對母親多挂念些也是正常。
倒是推我的那人好生奇怪,若是黑衣人,一刀便能殺了我,何必做這種事情?
也不知道是誰,這樣陰損狠毒,非要置我于死地。
”
“歌兒,有這種事情?
”舒雪玉故作驚訝道,“這種黑了心肝的,如果被我查出來,決不輕饒!
”
雙眸如電,死死地盯着裴元華。
昨晚她走到一半,發現裴元歌不見了,急忙回身去找,正好聽到裴元歌喊叫的聲音。
因此她是知道裴元歌是被人推出去的。
就像裴元歌懷疑裴元華一樣,舒雪玉最懷疑的人也是裴元華,隻不過當時太暗,那人又藏在陰影處,兩人都沒能看清楚容貌,雖然懷疑,卻沒有證據。
“母親不必氣惱,此人如此狠毒,有損天德,這樣的人早晚會有報應,必然不得好死!
這事情我必然要禀告父親,絕不能輕易放過。
”裴元歌拍拍舒雪玉的手,安慰她道,又将目光轉向裴元華,美眸流波,似笑非笑地瞧着她,“大姐姐,你說是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