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最郁卒的人,則是曾經的罪過裴諸城的人。
這其中,又以萬關曉為最。
原本以為裴諸城是刑部尚書,二品大員,又在軍中有人脈,又有裴元歌這麼個女兒,将來會成為極好的助力,他才費盡心機搭上裴元容;結果搭上是搭上了,裴元歌卻觸怒皇帝,連帶裴諸城被發配到地方,他想要悔婚,卻被裴諸城威脅,不得不娶了裴元容那個草包,彼此關系降到了冰點;結果現在裴諸城又破格升官不說,裴元歌居然嫁給了九殿下……
九殿下那可也是太子之位的熱門人選之一,裴元歌嫁給他做的可是正妃,這可不比入宮為妃差。
但現在他和裴元容勢如水火,和裴府也斷了聯系,連裴諸城入京都不曾去拜訪,現在要怎麼辦呢?
這老天爺,怎麼總是和他開這種要命的玩笑?
萬關曉煩躁地想着,思索許久,還是決定今晚去許久都不曾去過的裴元容的房間歇着……畢竟,無論如何,裴元容都是裴府的女兒!
隻要他把裴元容哄轉了心思,總有辦法再搭上裴府這條線的!
官家女子嫁作皇子妃,必須要入宮兩個月,學習宮中禮儀,以免将來有所差錯。
因此,在接到旨意後,裴元歌自然要入宮。
才剛進入宮門,迎面便看到候在那裡的李纖柔。
“元歌妹妹,好久不見!
”李纖柔福身,聲音柔和。
三年未見,李纖柔的神态氣度都有些變化,不再是三年前那個柔弱得近乎懦弱,遇事隻會咬着嘴唇,淚眼盈盈的可憐女子,似乎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沉穩,使得她有種迥然于三年前的氣質,隻是,似乎隐隐多了幾分陰霾。
想必,這三年,她過得十分艱難吧?
想到這些年互通的書信中,李纖柔的字裡行間所透漏出的苦悶心酸,裴元歌心中一陣感歎。
那種所出環境的悲劇,并不是她在回信中幾句安慰就能夠抹煞的,終究還是需要她自己堅強起來。
那場橫禍,李纖柔真是無辜受累!
“纖柔姐姐,好久不見了,你還好嗎?
”想到這裡,裴元歌露出笑意,聲音溫柔。
“也就是那樣,守孝三年,父親又娶了新嫡母進門,好好壞壞不過如此!
”李纖柔神色微黯,眼眸深處掠過一抹冷凝,随即逝去,忙堆起笑臉道,“說起來,這次的賜婚旨意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按理說,我年紀大了,又有先前的事端,怎麼都不可能落到我的身上啊?
我心裡一直很沒底,倒是聽說元歌妹妹你被賜婚給九殿下,才稍微松了口氣。
至少我們是朋友,有你在,我也能安心許多!
”
腦海中不期然浮現出宇泓烨對她說過的話。
“你應該知道你的價值究竟在哪裡,趁着學習宮儀的時間,跟裴元歌處好關系,不然,你知道後果!
”
既然如此,她就不能讓裴元歌對這樁賜婚起疑心,因此,這樣的驚訝和惶恐是必不可少的。
裴元歌微微一笑,道:“或許姻緣自有天定,個人總有個人的緣法!
”
雖然說她并不看好李纖柔嫁給宇泓烨,但事情已經塵埃落定,即便再說什麼,也隻是勾起李纖柔的愁腸,但又不願意說那些恭賀之詞,不然就顯得太虛僞了!
因此她隻能含糊帶過,笑着道:“我也是一樣,聽說是和纖柔姐姐一道學習宮規禮儀,就覺得安心了些,畢竟我們是朋友!
”
見裴元歌沒有起疑心,李纖柔心中暗喜。
旁邊迎接兩人入宮的太監提醒道:“兩位小姐,還得先到長春宮拜見柳貴妃娘娘,不能耽擱!
兩位小姐還是先上轎吧!
畢竟,接下來的時候兩位同住在在一個宮殿,有的是時候叙舊。
”兩人雖然已經賜婚,但畢竟沒有正式大婚,因此還不能稱之為皇子妃,隻能成為小姐。
這些太監,裴元歌并不認識,因此難免多幾分戒心,笑道:“多謝公公提醒!
”
兩人入了小轎,一路擡到長春宮門前。
因為柳貴妃現在是後宮份位最尊者,又有掌宮之權,裴元歌和李纖柔必須在宮門前下轎,表示恭敬。
被引路宮女一路帶到沉香殿,裴元歌依足了規矩,并不擡頭去看柳貴妃,而是恭恭敬敬地跪下,柔聲道:“小女裴元歌,叩見柳貴妃娘娘!
”
李纖柔同樣跪下叩安。
“起來吧!
”看着眼前這兩位應該都算是她兒媳婦的女子,柳貴妃柔媚的眼眸中掠過一絲精芒,語調卻很溫柔慈愛,“都快是一家人了,也别這麼拘謹,秋梧,秋桐,快扶元歌和李小姐起身,吩咐人上茶點過來。
”說着,關切地看着裴元歌,笑語柔婉,“元歌,本宮記得,你喜歡喝花茶,喜歡吃芙蓉糕,沒錯吧?
今兒一早就命人備下了,特意算着時候,剛出爐的,你定然會喜歡!
”
稱她為“元歌”,卻叫纖柔姐姐為“李小姐”,柳貴妃這是想要打一個捧一個,故意引起纖柔姐姐的不滿嗎?
再怎麼說,纖柔姐姐才是她正經的兒媳婦呢!
裴元歌思索着,笑盈盈地道:“常聽人說,柳貴妃娘娘聰慧過人,有過目不忘的本事,現在真正領教了。
不過是三年前在萱晖宮見過幾次,柳貴妃娘娘就能記得小女的愛好,真是令人贊歎,難怪娘娘能夠在後宮長盛不衰,小女和纖柔姐姐以後定然要多向柳貴妃娘娘請教,還請娘娘不要見怪才是!
”
表面上捧了柳貴妃,卻又委婉地向李纖柔解釋,她和柳貴妃關系尋常,免得李纖柔會誤會。
“你這孩子真是嘴巧!
”柳貴妃當然聽出了裴元歌話語中的含意,微微一笑,轉頭問李纖柔道,“不知道李小姐喜歡什麼茶?
喜歡什麼糕點,本宮也好叫人去安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