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一次,章芸身邊的王嬷嬷曾經拿一錠金子來打賞楚葵,說她可憐見的,這用意顯然就是收買。
當時楚葵把金子送到裴元歌面前,丫鬟們都以為裴元歌會不許楚葵接,誰知道裴元歌隻是看了眼,就笑着讓楚葵收下,就當是賞她的忠心。
這樣一來,這錠金子倒成了裴元歌賞給楚葵的,不但得了好處,還過了明路,不用擔心以後哪天事發。
有楚葵的事例在先,司音若非做賊心虛,根本不必瞞着簪子的事情。
青黛一點就透,道:“那我去罵司音一頓?
”
“不行,”紫苑攔住她,分析道,“司音本就是個不安分,眼高心大,而這種事情又模模糊糊的,不好定論,若為這個責罵她,難保她心中不服,起了異心,那更容易被大小姐利用來對四小姐不利!
”她畢竟是在裴府的時間長了,看事情要比别人更深遠些。
“司音不過是個丫鬟,不行就把她攆出靜姝齋呗!
”青黛不解。
紫苑歎了口氣,解釋道:“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如果把司音攆出靜姝齋,别人一定好奇原因,如果被知道是因為這根銀簪,因為這種說不清楚的事情,别人未必覺得四小姐明察秋毫,說不定反而會說四小姐心胸狹窄,多疑寡恩,因為一點捕風捉影的事情,就把丫鬟攆出去!
”見青黛還想說些什麼,瞪了她一眼,道,“雖然小姐可以找其他理由,不會說出此事,但有人一定會讓這件事被傳開,好污蔑小姐。
何況司音本就是個大嘴巴,随便被挑撥兩句鬧起來,一點都不稀奇。
說到底,還是因為這件事朦朦胧胧的,有争議,不能完全定罪,而這種模模糊糊的事情,最容易被拿來做文章!
”
木樨連連點頭:“紫苑姐姐說得對!
”
青黛愁眉苦臉的道:“我就想不明白,一件事怎麼就能繞出這麼多彎彎道道呢?
”
看着紫苑在那裡分析輕重,教導木樨和青黛,裴元歌點點頭,先讓衆人各抒己見,然後再加以誘導啟發,這樣的教導方法,能夠讓木樨她們更快的成長成熟起來。
高門大宅這種地方,最多陰謀算計,沒有足夠的見識,很容易吃大虧。
“紫苑,你分析得很對!
”
被裴元歌誇獎,紫苑也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奴婢能分析出來,卻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
木樨青黛都知道裴元歌足智多謀,眼睛亮亮地看着她,想看看小姐如何處置這件事,以後也多長個心眼兒。
她們都是新來的丫鬟,沒見識過裴元華的八面玲珑,聽到流霞想要拉攏司音,就對這位大小姐十分地沒好感。
這種情況下,怎麼做都是錯,最穩妥的應對辦法,就是去撫慰犒賞司音,用重利将她的心拉攏過來,日後再找時機除掉她。
不過,裴元歌實在不喜歡這種被動防守的局面,她更喜歡主動出擊,化被動為主動。
好,既然裴元華想要利用司音,那就讓她利用個徹底好了!
“我的應對辦法就是,”裴元歌頓了頓,笑道,“青黛,你去罵司音一頓!
”
三人都是一怔,方才紫苑不是分析不能這樣做嗎?
“就算司音起了異心又怎麼樣?
即使她真的因此被大姐姐的人收買過去,我們不知道的話,或者會吃虧,但既然已經防備了,又怎麼會輕易上當?
大姐姐能夠用她來對付我,難道我們不能利用司音,傳遞假的消息反算計大姐姐嗎?
”裴元歌微笑着看着衆人,“這是我今天教你們的,凡事不能隻從表面看,隻要利用得當,劣勢也許反而能轉化為優勢!
好了,青黛,你去罵人吧!
”
司音被罵的消息很快傳到了裴元華的雨霏苑,主仆相對而笑。
“姨娘把這位四小姐說得多厲害,奴婢看也不過如此,一隻小小的銀簪就能讓她沉不住氣!
”流霞得意地笑道,“奴婢就是看那個司音是個不安分的,心比天高,這才故意挑的她。
被四小姐這一罵,司音肯定覺得委屈,奴婢再去勸解勸解,跟她陪個不是,誘以重利,想必能夠把她拉攏過來。
就算四小姐把她攆出靜姝齋,咱們也能把這件事揭出來,讓人知道四小姐疑心病多厲害,就為一個簪子就疑心丫鬟。
總之,四小姐這一罵,不管怎麼說,都是咱們得了好處!
”
聽着流霞的逢迎,裴元華嫣然一笑,如盛放的牡丹花,芳華盛豔,的确不愧一個“華”字!
這個裴元歌,院子裡倒是嚴實,流霞那麼小心行事,還是被她察覺到。
不過畢竟年紀小,沉不住氣,這時候應該更要拉攏安慰司音,以防她生異心,對她不利。
她倒好,偏要把事情鬧開。
從這點看,她有聰明,有手段,但畢竟年紀小,見識有限,并不能如自己相得深遠。
姨娘就是太看重明錦,太心急想要除掉裴元歌,這才會吃了大虧。
聽了章芸的話,再想到蒹葭院的情形,裴元華還是覺得有些不踏實,所以回來的時候,就借送東西的事情試探試探裴元歌。
現在,心中終于安定了,不足為慮!
而自己,本就是女子中的翹楚,注定要集三千寵愛于一身,成為最尊貴的女人!
如果裴元歌識相,不來與她争鋒的話,她也可以跟她做對和睦親熱的姐妹;如果她不識相,非要來招惹她的話……
“卡擦”,裴元華手中正欲往頭上插去的銀簪斷成兩截。
這根銀簪,就是她的下場!
休息了一天,第二天一大早,裴元華就去給舒雪玉請安,在禮數上,她永遠做得完美無瑕,讓人完全無法指摘。
姐妹三人在蒹葭院說了會兒話,舒雪玉就借口要處理府務,将裴元歌帶走,裴元巧又是個棒槌,裴元華跟她完全說不到一起,兩人就分了手,各自回各自的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