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她和五殿下是在鋪子裡巧遇,又是在賣繡線的鋪子,五殿下來買繡線,自然是為了繡品,那麼托人繡幅雪獵圖,再正常不過,最多讓人覺得五殿下有些仗勢欺人,居然把裴府的小姐當做繡娘,卻是怪罪不到裴元歌身上。
其次,當時在場的還有舒雪玉,裴元容,以及鋪子的掌櫃,這無論如何也談不上私相授受,她又推辭拒絕,于情于理來說,這件事她都沒有絲毫過錯。
裴諸城點頭道,“不過,這繡圖又怎麼是容兒在繡?
”
“當時五殿下丢下繡圖就走,女兒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三姐姐拾起繡圖,說這件事交給她來處理就好。
我想三姐姐既然這樣說了,想必就有應對的辦法,因此就沒在意。
”裴元歌把責任全推到了宇泓哲和裴元容身上,又有些惶恐地道,“父親,女兒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這件事很要緊?
女兒是不是闖大禍了?
”
黑白分明的眼眸中一片懵懂天真,茫然不解。
“沒事,歌兒你沒做錯什麼,不過,你該早點把這件事告訴父親才是,事情但凡牽扯到皇室,都要小心應對,不能絲毫掉以輕心。
”裴諸城摸了摸她的頭發,指點着她,聲音中卻沒有多少責怪之意。
一幅繡圖,事情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隻是不知道五殿下此舉何意。
事情未分明前,歌兒小小年紀,都懂得推拒,怎麼容兒年紀大,反而糊塗了,居然親自繡雪獵圖給五殿下?
還是說,容兒是另有考量?
裴元歌乖巧地點頭,柔順地道:“女兒記住了,以後一定小心行事。
”
裴諸城滿意地點點頭,揚聲道:“來人,去把三小姐叫來。
記住,讓她帶着雪獵圖一同前來!
”
聽裴元歌三言兩語把責任全都推掉,又裝的天真懵懂的模樣蒙騙父親,而父親偏偏就吃她這一套。
裴元華恨得牙癢癢,不過卻并沒有發難。
待選落選,想要入宮做貴人恐怕是沒有指望了,難得有這個機會,能夠與五殿下搭上線,雖然說賭在皇子身上有些冒險,但五殿下是皇後的嫡子,上面的兄長又全都夭折,後族勢力又打大,即位的可能性還是很高的。
何況,五殿下還年輕,年輕人總是特别有激情,也将來也會特别顧念舊情,如果她能夠攀上五殿下,籠絡住他的心,将來總有平步青雲的時候。
小不忍則亂大謀,不能因為一時意氣,毀掉一世前程。
裴元華想着,按捺下滿肚子的怒氣,保持平時鎮靜睿智的模樣,等着裴元容前來。
沒多大一會兒,裴元容便被傳了過來。
後面跟着的是大丫鬟湘玉,連同兩個小丫鬟擡着那副雪獵圖的繡屏。
進門拜了裴諸城衆人,便知趣地離開,書房這種重地,不是她們丫鬟可以随便出入的。
裴元容一身寶石藍的繡錦繡牡丹的長襖,下身配亮藍色八步湘裙,頭上簪着碩大的鳳凰吐珠大金簪,滿臉的喜色,竟是絲毫不見昨晚白衣庵受驚吓的惶恐。
父親突然派人叫她來書房,又特意點名要帶着快繡好的雪獵圖,想必是知道了五殿下托她刺繡的事情,要來詢問詳細了。
金尊玉貴的五殿下,對她卻青眼有加,想必她很快就要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父親也會為她高興的吧?
雖然前面有些偏寵裴元歌這賤丫頭,不過往後,這府裡最受寵愛的,一定是她裴元容,而且往後嫁的最尊貴的也是她裴元容,其餘人都得靠邊站!
“父親傳女兒來,有什麼事嗎?
”裴元容嬌聲問道,半是羞澀半是得意。
見她這模樣,裴諸城頓時皺了皺眉頭,先不管五殿下是什麼用意,容兒這模樣,顯然是動了不該動的心思,這樣一來,她接下雪獵圖,又親自刺繡的用意,也就很清楚了。
這孩子,怎麼就這麼膚淺輕薄,半點也沒有歌兒和華兒的端莊矜持,大家風範?
雖然這樣想,但為了求證,裴諸城還是問道:“聽過五殿下托你在繡一幅雪獵圖,所以叫你過來問一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
果然!
她猜得半點也沒錯,就是為了雪獵圖的事情!
裴元容心花怒放,揉捏着衣角,白嫩的臉慢慢漾起了紅暈,低聲道:“也沒什麼,就是女兒在母親的鋪子裡偶遇五殿下,五殿下對女兒很是看重,說了些話,就托女兒幫他繡幅雪獵圖。
女兒想着,五殿下是天潢貴胄,難得這樣溫言和氣地托女兒事情,女兒若推辭了,豈不是折了五殿下的面子,便應承了下來。
如今雪獵圖已經快要繡好,女兒正要禀告父親,沒想到父親卻先問了。
”
這言辭倒是跟裴元歌說的有些像,裴元華思索着。
看來的确是裴元歌和裴元容在鋪子裡偶遇五殿下,不過,宮中的繡娘何止萬千,五殿下為何會托才初見的裴元容來繡繡圖?
如果說副繡圖有特别的用處,所以不想委托宮中的繡娘,那也應該找繡技更加出色的裴元歌才對,為什麼最後會落到裴元容手裡?
再回想白衣庵内,五殿下和裴元容對話的内容,裴元華心裡暗自思索,難道說,裴元歌是在玩欲擒故縱的把戲?
先是推辭繡圖,再來又裝作無心于五殿下?
俗話說得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裴元歌倒是深谙其中的訣竅。
不過,她還是漏算了一點!
裴元華微微一笑,五殿下身為皇子,身份何等尊貴,你玩玩欲拒還迎的把戲也就夠了,居然敢明目張膽地拒絕五殿下,那才真是找死!
不過五殿下既然問起這幅繡圖,想必還是很看重的,如果她能替五殿下繡好這幅繡圖,在五殿下心裡必定能有一定的分量,引起五殿下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