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
”太後忙問道。
裴元歌沉靜地道:“寒露宮小廚房裡的宮女嬷嬷,她們能夠證明小女并不曾在燕影金蔬中動手腳!
”
“裴四小姐莫非技窮了?
方才臘梅已經說過,當時小廚房的人被裴四小姐你指使得團團轉,衆人各自有各自要忙的事情,哪裡有空閑注意你?
就算有,也不可能從頭注意你到尾!
”皇後冷笑着,嘴角彎起一抹笑意,以為駁斥掉趙林後,裴元歌已經無法再證明自己的清白,因此慌亂失措了。
裴元歌絲毫也不理會,福身道:“皇上,太後娘娘,小女請求宣召寒露宮小廚房的宮女嬷嬷。
”
皇帝點點頭,道:“宣!
”
趙婕妤的膳食出了問題,以至于趙婕妤暴斃,小廚房的人早就被羁押起來,聽到皇帝的旨意,很快就帶了過來,二十多個人烏壓壓地跪了一屋子,聽到皇帝問題中午裴元歌做燕影金蔬的過程,衆人頓時叽叽喳喳地将自己所知所見講述出來。
“奴婢隻是陪着裴四小姐去選食材,選好食材後,裴四小姐問奴婢刀工最好的廚娘,奴婢便說是張廚娘,帶着裴四小姐去找到張廚娘,其餘的事情奴婢就不知道了。
”
“奴婢是張廚娘,裴四小姐說她刀工不好,讓奴婢幫忙切菜。
切好後又問奴婢趙婕妤娘娘喜歡什麼樣的湯頭。
奴婢隻精于刀工,趙婕妤娘娘素來比較喜歡孫廚娘的湯頭,然後奴婢帶裴四小姐找到孫廚娘,後面的事情奴婢就不知道了。
”
“奴婢孫廚娘……”
剛開始的時候,皇後的臉上還帶着得意的笑容,根據這些廚娘的禀告,顯然沒有人從頭到尾都跟着裴元歌,中間總會有空隙讓裴元歌下毒。
但聽着聽着,卻漸漸察覺到不對,這些廚娘的确沒有一個人從頭到尾地跟着裴元歌,但從裴元歌離開寝殿,向寒露宮宮女問路,并請她帶自己到小廚房開始,從選食材到切菜,再到熬炖湯頭,調汁,配菜,一直到将燕影金蔬送到趙婕妤的跟前,每個階段都有小廚房的人跟在裴元歌身邊,而且都是由上一個人帶裴元歌到下一個人面前,中間竟然沒有留下絲毫的空隙。
也就是說,雖然沒有一個人從頭到尾盯着裴元歌,但是這些人連起來,卻始終保證裴元歌身邊總有寒露宮小廚房的宮女嬷嬷,不曾有片刻的落單。
這絕不是巧合,裴元歌是故意的,她根本就看穿了趙婕妤的心思,有備而來!
皇後終于察覺到這個事實,既驚且怒。
的确,這些都不是巧合,而是裴元歌刻意的設計和安排。
在趙婕妤和臘梅一搭一唱,要她為趙婕妤做燕影金蔬,卻又不派人跟随監管,而是任由她獨自前去小廚房時,裴元歌就猜到趙婕妤不懷好意,很可能會在菜肴中動手腳,借此來陷害她。
若是如此的話,那趙婕妤必定會想辦法擾亂小廚房,混淆衆人視線,好讓她有下毒的空隙。
與其讓趙婕妤設計,還不如她自己來安排。
于是,她故意四處調動小廚房的宮女嬷嬷,弄得小廚房人人手忙腳亂。
但這種混亂隻是表面,裴元歌很小心地用着各種借口,确保她身邊每時每刻都有寒露宮小廚房的宮女,這樣即便将來趙婕妤想要玩苦肉計,有小廚房的這些人為她作證,至少能保證她不會被趙婕妤栽贓到。
然而,沒想到的是,趙婕妤卻真的被毒死,指控逼迫的人變成了皇後,但幸運的是,她原先的布置依然派上了用場。
裴元歌凝視着皇後,淡淡道:“皇後娘娘,你總不會認為,寒露宮小廚房的宮女嬷嬷也早都被小女收買,這時候齊齊幫小女圓謊吧?
”
這當然不可能,如果裴元歌能夠将這些廚娘全部收買,早就可以命她們在趙婕妤的飲食中動手腳了,又何必親自動手,弄得自己置身這般嫌疑之地?
柳貴妃沉思着道:“如果說裴四小姐不曾在飲食中動手腳的話,那毒蘭之毒……”
“小女所烹制的燕影金蔬,從出菜到趙婕妤食用,都在小女的眼皮底下,可以确定無事。
但是趙婕妤用膳過後,這道菜是由臘梅姑娘所收拾的。
從臘梅姑娘将殘菜端走,一直到現在,這中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小女就全然不知了!
”裴元歌話說得含蓄,但任誰都能聽的出來,她的意思是,這道殘菜中之所以有毒蘭之毒,很可能是臘梅将殘菜端走後下在菜中,借機污蔑她。
再想想臘梅之前話語中的漏洞,一時間中人倒都有些狐疑起來,倒是多半傾向于相信裴元歌。
“這倒真是蹊跷了,這麼多人一個接一個正好能夠連起裴四小姐到小廚房烹制燕影金蔬的全過程,在這個時候證明裴四小姐的清白。
這樣的事情怎麼看都不像是巧合吧?
難道說裴四小姐早就預料到會被人懷疑下毒,所以提前做好準備,讓這些人替你作證嗎?
”皇後眼眸微眯,嘴角笑容有些僵硬。
這明顯是在提醒衆人,裴元歌這般設計是故意的,但好好的,誰會做這種事情?
唯一的解釋就是,裴元歌早就有預謀毒害趙婕妤,為了防備将來事發後無法可辨,故意提前做好了鋪墊。
這卻是無力反駁裴元歌所列舉出來的證人,改從行為舉止的蹊跷處入手,将人們的思緒引導到對裴元歌的懷疑之上。
“小女步步謹慎小心,尚且常常遭遇意外,若是大意了些,豈不是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嗎?
”裴元歌抿嘴道,“至于小女為何要這樣做,不過是因為一句俗話,小心駛得萬年船!
這個教訓還是皇後娘娘教導小女的,若非之前禦花園中巧遇皇後娘娘的事情,趙公公也不會一直跟随在小女身邊,片刻不敢離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