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在這時候更不能發作,否則,當着衆人的面,倒更似溫府心虛,這其中真有什麼原委似的。
正要開口,卻聽身邊溫逸蘭深吸一口氣,竟然搶在她前面開口,甚至臉上還露出了一絲笑意:“三妹妹這是什麼話?
自古婚姻大事由父母做主,再者,爺爺和父親母親又這麼疼我,又怎麼會委屈我呢?
三妹妹這話倒是稀奇了!
”
既然溫閣老和溫睦斂夫婦這麼疼她,為她選婿自然不會委屈她,也就是說秦灏君定然是好的。
溫夫人聞言倒是松了口氣,看向溫逸蘭的眼光也多了幾分贊許。
沒想到蘭兒這話倒是說得十分得體,既說明這樁親事是公公和他們夫婦所定,跟蘭兒本身并無幹系,又通過公公和他們夫妻,不動聲色地誇了秦灏君。
這樣一來,衆人不會因為她的話語,有什麼龌龊的猜測,這話要傳到秦府那邊,秦府也覺得溫府看重秦府,不會起别的心思。
沒想到蘭兒竟然這麼長進了,一時間心中大為寬慰。
溫夫人哪裡知道,溫逸蘭壓根就沒能想得那麼深遠透徹,隻是乞願節上與秦灏君相遇懇談,心中十分中意,聽到溫逸靜這樣貶低心上人,難免心急,急于駁斥她的話。
隻是,她和秦灏君畢竟是未婚夫妻,女孩家又面薄,也不好當衆誇秦灏君有多好,隻能曲折的透過溫和老和溫睦斂夫婦來反駁溫逸靜的話。
溫逸靜咬了咬唇,沒想到溫逸蘭也有這麼難纏的一天,忽然間就紅了眼睛,搬出最擅長的楚楚可憐的姿态,委屈地道:“二姐姐别生氣,我隻是為二姐姐抱不平,覺得這樁婚事跟二姐姐不般配而已,并沒有别的意思。
說起來是我多嘴了,二姐姐千萬别惱了我,我給二姐姐賠不是。
”
這番作态欲蓋彌彰,倒更像是說話語中有什麼機鋒,溫逸蘭這樁婚事有什麼蹊跷似的。
溫逸蘭很是厭倦她這中故作可憐的伎倆,隻是想着今天畢竟是她添妝的日子,不欲多生事端,正要遮掩過去,卻聽得門邊忽然想起一道輕柔細潤如洞箫般的聲音:“喲,這是怎麼了?
就算要哭嫁,也是明兒的事,這要哭嫁的新娘子也是溫姐姐,怎麼溫三小姐這會兒先眼淚汪汪起來了?
”
卻見來人容貌清麗若出水芙蓉,眉眼生輝,正是裴元歌。
這番打趣的話倒是引起衆人都笑了起來,将方才那股詭谲的氣氛沖淡了許多,溫夫人頓時松了口氣。
要是擠兌人,她口齒也算伶俐,但今天畢竟是蘭兒添妝的日子,不能吵鬧責罰,給蘭兒添了晦氣,因此這種微妙的氛圍,素來不是她擅長的,因此眼見元歌和舒雪玉到來,心中十分寬慰,忙笑着道:“雪玉,元歌,你們來了!
”
最近裴元歌雖然聲名遠揚,但長時間在宮中,極少在京城貴婦名媛的宴會上露臉,因此倒有一大半的人都不認得她,見她清麗絕俗卻又面生,正猜測着是誰家的女兒,聽了溫夫人的話,才知道竟是極得太後和皇上青眼的那位裴四小姐,一時間贊歎聲不絕。
看到裴元歌,溫逸靜頓時露出幾分怯意。
她在裴元歌手上吃過大虧,惹得溫睦斂幾乎厭棄了她,因此對裴元歌頗存着幾分畏懼之心,但想着這會兒機會難得,除非裴元歌不顧溫逸蘭,硬要撕破臉,否則也不能拿她怎樣,便抽噎着道:“元歌妹妹,原是我覺得,秦府的親事委屈了二姐姐,所以抱不平說了幾句話,沒想到因此惹惱了二姐姐,正在跟二姐姐賠不是。
都是我的錯,不該亂說話!
”
裴元歌眉眼微轉,朝着她這邊看來,目光看似溫和,實則鋒銳。
溫逸靜眼神閃爍,随即又挺了挺胸,勉強迎上裴元歌那溫和卻懾人的眸光。
一時間,衆人的目光不自覺地看向這邊,神情雖然還算無恙,眼眸中卻閃爍着各種猜測的光芒。
就在這時,裴元歌卻突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言笑嫣然地走近,悄悄握住溫逸蘭的手,這才道:“我知道了,溫三小姐一定是想着溫姐姐明兒要出嫁,以後沒有姐姐疼,因此吃起秦姐夫的醋,這才鬧講起來的吧?
”說着,微微頓了頓,笑意宛然地看着溫逸靜,盈盈道,“秦姐夫是翰林,溫伯父也是翰林,若說溫三小姐覺得秦姐夫委屈了溫姐姐,豈不是連溫伯父也折進去了?
我就第一個不信!
溫三小姐,你說是不是?
”
溫逸靜一怔,沒想到裴元歌居然祭出了溫睦斂,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裴元歌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地步,若溫逸靜再堅持原本的話語,那豈不是說她看不起親生父親?
這樣大庭廣衆之下,不孝的罪名可是扣得嚴嚴實實;而且,她之前故作關切實為挑釁的話語,傳到父親耳朵裡不要緊,最多也就是挨幾句訓斥,但裴元歌這話若傳到父親耳朵裡,她定然讨不到好,說不定會狠狠地觸怒父親,再難翻身。
這個裴元歌,果然不好惹,開口就觸到了她的死穴!
“瞧着模樣,定然是我說中了。
不過也難怪,溫姐姐素來直爽豪氣,待人真誠又沒心眼兒,也難怪溫三小姐會舍不得。
”見她不做聲,裴元歌哪裡會給她思索應對的時間,當即笑着道,“既然這樣,溫三小姐快去找溫公子,央求他們明兒狠灌秦公子幾杯酒,好替你出口氣!
”說着,先掩口笑了起來。
聽她開口“秦姐夫”,閉口“秦姐夫”,溫逸蘭早紅了臉,啐道:“元歌你這個沒正經的小蹄子,就知道打趣我,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說着就要上前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