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他也就忘記了她,直到宇泓墨被抱養到長春宮。
看着她無力保護親生孩兒,隻能把孩子送給柳貴妃,狠下心來将孩子拒之門外,任由他哭鬧不休,對她怨恨厭惡,然後再慢慢“瘋”掉……或許這是那個女人這輩子唯一耍的心機手段吧?
可惜,單純到近乎白癡,完全學不會宮中手段的她,卻有個能夠将宮中所有手段都用得爐火純青的兒子……
或許是因為王青素的特殊,也或許是因為宇泓墨的身世經曆和他相類,他曾經有意無意地關注過他。
可惜,在争鬥方面,宇泓墨讓他十分滿意,但在對待生母養母的事情上,卻讓他無比失望。
不過也無所謂,反正他也不需要一個純良的兒子,他需要的正是這種心思機敏,手段狠厲的兒子,如同一把鋒利的刀,朝着葉氏切割過去……但是,對生母不聞不問也就罷了,居然還想要殺死生母以求讨好養母!
也正是因為這樣,皇帝才會格外憤怒。
皇帝沒有想到,他會被這麼一股淡淡的蓮花香味勾起這麼多的情緒,收拾了一下,才問道:“從哪裡得來的?
”
“小女有此從九殿下身上聞到一股淡淡的蓮花香味,說很好聞。
所以,九殿下就送了這些香粉和焚香片給小女!
”反正都已經被皇帝知道了,何況現在泓墨危機深重,裴元歌也就顧不得那些矜持,坦然相告,“皇上,這些是王美人親手制作的香,如果九殿下真的如皇上所言,對生母不聞不問,又怎麼會有這些東西?
”
皇帝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也或許,這些東西是宇泓墨在冷翠宮找到,故意讓你送來的!
”
“皇上,小女這裡還有一件事要告知皇上!
”裴元歌說着,将左手的紅繩解開,皓白如玉的手托着那顆七彩暈轉的七彩琉璃珠,送到皇帝面前,道,“皇上您還記得嗎?
在萱晖宮裡,趙婕妤曾經向小女讨要七彩琉璃珠,結果最後讨到手的卻是一顆普通的琉璃珠,因此露出了她隻是想要巧取豪奪七彩琉璃珠的心思。
小女的娘親留給小女一顆七彩琉璃珠,而小女又從棋鑒軒鬥棋,赢得了一顆七彩琉璃珠,湊成一對,按理說應該左右手各戴一隻,但是小女當時的手腕上卻有一顆普通的琉璃珠,難道您就沒有想過為什麼嗎?
”
驟然看到七彩琉璃珠,皇帝心中已經有些紊亂,不知道想到了些什麼,看向裴元歌的眼神中更帶了幾分柔和和慈愛,下意識的問道:“為什麼?
”
“小女當然不可能早就知道趙婕妤會讨要七彩琉璃珠,所以事先戴了顆普通的琉璃珠來算計她。
當時,之所以恰好有那麼一顆琉璃珠,是因為小女的七彩琉璃珠已經不再是一對,而隻剩下了一隻,為了不被父親發現,這才尋了一顆普通的七彩琉璃珠加以掩飾。
”裴元歌輕聲道,“皇上,您知道另一顆七彩琉璃珠在哪裡嗎?
”
皇帝沉默不語,心頭已經有了答案。
“小女曾經在病重時中毒,身體虛弱,所以父親才把七彩琉璃珠給小女,因為七彩琉璃珠對于因為中毒而虛弱的人有溫養之效,好處極多。
而王美人也曾經因為中毒而毀容,身體十分虛弱,所以九殿下想要為她求取七彩琉璃珠溫養身體,也正因為這樣,小女和九殿下才會相識。
”裴元歌深吸一口氣,這才抑制住情緒,道,“在萱晖宮的時候,另一顆七彩琉璃珠正在王美人的身上!
”
宇泓墨肯為王美人求取七彩琉璃珠這樣的稀世奇珍,對王美人的心思不言自明。
“當然,就像這幾包焚香片可能是九殿下從冷翠宮得到,再交給小女一樣,皇上您也可以懷疑,另一顆七彩琉璃珠,是小女當時交給九殿下,今天故意在您面前說這樣一番話。
可是,皇上,”裴元歌雙眸中淚光漸漸浮現,情真意切地道,“如果當時在冷翠宮,在皇上懷疑九殿下的時候,九殿下就說出這兩件事,取出七彩琉璃珠,再從小女府上拿來這幾包焚香片作為證據,證明九殿下對生母一片心意,情真意切,絕不可能做弑母的事情,總能洗脫自己弑母的嫌疑,至少也能夠讓皇上您心思動搖,不是嗎?
”
因為在那個時候,宇泓墨剛從外地回來,總不可能從冷翠宮拿到焚香片,交給裴元歌,再讓她放回府中;而當時若能從王美人身上取得七彩琉璃珠,也可以證明七彩琉璃珠原本就在王美人身上。
有了這樣兩樣證據,至少宇泓墨的嫌疑會小很拖。
“但是九殿下卻沒有說出來,皇上,您知道為什麼嗎?
”裴元歌淚眼朦胧地看着皇帝。
皇帝看了眼她,随即又轉過頭去,心亂如麻。
“因為,這兩件事都與小女有關,如果九殿下當場說出來,又有這兩樣證據,就等于将小女與九殿下的私情公布于世。
小女經曆過兩次退親,又因為太後的一句戲言,弄得滿城風雨,搖搖欲墜的清譽再也經不起任何風浪。
”裴元歌的聲音中已經帶了哽咽之意,“您是皇上,您對九殿下的觀感有多重要,九殿下不可能不知道。
但是,他甯願在您心目中背上弑母的嫌疑,都不願意把小女牽扯進來!
皇上,九殿下對小女尚且如此,何況是他的生母呢?
”
這番話情真意切,本就令人感觸頗深。
何況,還牽扯到太後壽宴的事情。
皇帝當然知道,裴元歌原本已經和壽昌伯府世子定親,但就是因為太後壽宴上,太後的一句昭容,他的一句昭儀,惹得滿城風雨,不但毀了她和壽昌伯府的親事,還将她牽扯進皇室争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