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赴宴,目的就是為了去見見這些待選名單上的女子,有個初步的印象。
“那墨兒的意思是,這個人才堪大用?
又是庶女,偏又學的這些才藝,又闖出偌大的名聲,接着參加待選。
可見是個想要攀高的。
這樣人,正好可以為我所用,來對付皇後和華妃,是麼?
”柳塵香溫婉地問道。
“不,兒臣的意思是,應該趁初選,父皇還沒見過她,刷掉她!
”
柳塵香不解:“為什麼?
”
“這次待選裡,還有位章文苑,是禦史台章顯的女兒,章顯的妹妹,就是裴元華的生母,裴元華跟章文苑關系很好,這次正是兩人結伴到慶福寺祈福的。
而章文苑,是這次皇後點名要留的人,裴元華在溫府的壽宴又去參加宇绾煙的鬥畫,想要博得宇绾煙的歡心。
”宇泓墨不急不緩地将自己所知的情況道來。
柳塵香皺起了眉:“這麼說,她很可能被葉氏姐妹拉攏過去?
”
華妃同樣是葉族中人,是皇後的親妹妹。
無論裴元華被哪個人拉攏過去,都會成為葉氏的棋子,用來對付她。
這樣一來,這個裴元華越出色,威脅就越大,倒不如趁現在還沒有成氣候,就先把這顆種子拔掉!
“可是,如果被人問起來理由,要怎麼說呢?
總不能說因為她太出色了吧?
”
“随便,就說我看她不順眼,所以要母妃刷掉她好了。
”宇泓墨淡淡地道。
這種事情,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借着喜怒無常,肆意妄為的幌子,暗暗除掉對柳貴妃和他不利的人。
反正,在别人眼裡,他是個玩世不恭,喜歡以權壓人,卻又讓所有人都拿他沒辦法的惡劣皇子,那就索性利用這個惡劣的名聲多做些對自己有利的事情吧!
想要刷掉待選的女子,除了柳貴妃外,還得有華妃或者皇後至少一人的同意,不過,這個應該不成問題。
想到溫府後院宇绾煙的鬥畫,宇泓墨眼眸中閃過一道微光,這個裴元華,顯然沒有聰明到點子上,她不該在宇绾煙面前玩那一手的!
如果是某隻小貓咪,應該會很聰明地選擇表現自己的才藝,卻掩飾自己的心機,美貌多才卻又沒多少心眼的人,這才是上位者喜歡用的尖刀!
想到某人,宇泓墨眼角又忍不住微彎,道:“母妃,晚膳兒臣想要點分水晶蹄膀!
”
而與此同時,華妃的錦華殿内,也同樣在為裴元華的去留商議。
“绾煙,你的意思是,這個裴元華不能留?
”明豔如花的華妃有些皺眉。
宇绾煙堅定地點點頭,道:“本來看她畫技高超,人又寬厚大方,我對她的印象很好。
可是,在她妹妹鬥畫赢了她後,她卻裝作失聲,揭露她妹妹被退婚的事情,又說自己很樂意看到妹妹借此挽回名聲,給人一種她這個好姐姐,為了幫妹妹故意輸了的感覺,而且騙過了不少人。
這跟她先前表現出來的溫婉大方,可是太不相類了,說明這個女人表裡不一,善于僞裝而且心機深沉。
”
華妃仍然有些猶豫不定:“就算心機深沉,也可以為我而用啊!
”
“話雖如此,但母妃你想,她身為庶女,卻苦心練習如此多的技藝,名揚京城,這中間要花多少工夫?
又參加待選,可見她所圖非小。
心機深沉,智謀出衆的人固然可以為我所用,但一個有野心卻又心機深沉的女人,就算為我所用,那太容易被她反噬!
”宇绾煙苦口婆心地勸道,“母妃,兒臣知道,您和皇後是親姐妹,同樣是葉家的嫡女,她是皇後,您卻隻是華妃,連四妃都沒列上,您很不甘心。
但是,您要穩住,我們甯可用愚笨而隻有美色的人,也不能養虎為患,最後被自己養大的老虎咬死!
”
華妃歎了口氣:“如果不是父兄偏心,我何至于如此?
”
“就是因為這樣,母妃您才要更加冷靜,不能沖動。
母妃,我打聽到一件事,裴元華的母親,跟同是待選的章文苑的父親,是親兄妹。
而章文苑,是皇後娘娘點名要留的人,您說,有這層關系,這個裴元華怎麼能留?
倒不如趁現在早早地打發了她,免得她最後成了皇後的幫手。
”宇绾煙沉聲道。
如果說裴元華不是這麼心機深沉,玩弄手段的人,還可以壓制她。
但她這般狡詐,又有美貌,又有才藝,如果被她看出皇後和母妃之間的矛盾,挑撥離間,最後她漁翁得意,那可就真的贻笑大方了!
以裴元華的手段,這并非不可能。
皇後這枚砝碼,終于壓倒了華妃,她點點頭,下定了決心。
既然柳貴妃和華妃都想要刷掉裴元華,那麼,裴元華待選落選的結局,也就注定了。
同樣的夜,同樣金碧輝煌的禦書房内,皇帝正坐在案前批閱奏折。
不知何時,張德海悄悄地進來,退散左右,悄聲道:“皇上,那位裴四小姐的事情,奴才已經打探到情況了。
”
皇帝朱筆一頓,停了下來。
屋内的松鶴延年銅鼎吐出白色的煙,一點一點地在空氣中飄散,淡淡的龍涎香的味道彌漫開來,淺淡卻沁人心扉。
隻是,随着張德海的禀告,空氣似乎在霎那間凝滞,氣氛低沉壓抑。
好一會兒,皇帝似乎想要繼續批閱奏折,結果卻發現自己根本看不進去。
閉了眼,将奏折和朱筆扔到了一邊,輕輕地敲着桌面,好一會兒才開口。
“查到什麼了?
”
威嚴卻微帶蒼老的容顔淡漠平靜,似乎波瀾不驚。
但熟悉他的張德海卻知道,這意味着皇上此刻的心情很差,小心翼翼地道:“因為不敢驚動别人,所以奴才為了不打草驚蛇,沒敢深入裴府去查,隻知道,這位裴四小姐是裴尚書的平妻所生。
據說那位平妻很得裴尚書的喜愛,可惜紅顔薄命,在裴四小姐三歲的時候亡故了。
她死了之後,裴尚書的元配就被軟禁,直到前不久才被放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