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昭白神色終于變了。
他願意出這筆銀子,的确是因為擔心顔明月的安危。
這次五殿下能夠派人來劫持明月,演苦肉計,想要讓他拿銀子出來,如果他不給,下次他保不定會真的直接拿明月來威脅他。
但是,沒想到這心思居然被眼前這位九殿下一眼窺破,更直截了當地當着五殿下的面跟他要銀子……
看來他還是太大意了,就不該讓明月出現在京城!
這兩位殿下相互角力,卻拿明月來做筏子,顯然他們都看準了明月是他的軟肋,如果惹得其中任何一位不開心,隻怕明月都岌岌可危。
她本就是柔弱單純的性子,未經世事,哪裡經得起這些人算計?
如果明月有個萬一,他這輩子也就再也沒有活路了。
五殿下這筆銀子是燃眉之急,他不能不出,不然五殿下不會放過明月。
而九殿下這筆銀子,他絕對不能當着五殿下的面答應,不然就是腳踩兩隻船,兩邊都會變本加厲,誰也不會保護他,而隻會壓榨他。
所以,他應該要當面拒絕九殿下才行。
但九殿下性情難測,雖然隻是随口說說,但保不準真的會對明月不利,私底下必須要想辦法緩和這種局面。
隻是,據說這位九殿下性情十分難測,連皇上和柳貴妃也拿他沒辦法,不知道誰能勸服他,不要跟明月為難?
顔昭白緊張地思索着,忽然想起一事。
方才裴四小姐剛入殿,還未就坐時,九殿下看她的眼神似乎有些奇怪,似乎在期待,又似乎有些不安;而等到裴四小姐入座後,九殿下立刻就轉過頭,再也沒有看過去,但半途卻又刻意點名,而裴四小姐貌似茫然,實則暗罵九殿下的話語,聽在九殿下耳中,卻并沒有發作,反而有些像是賭氣的模樣……
這樣看起來,這位裴四小姐似乎在九殿下心中有些分量。
又或許,九殿下這樣咄咄逼人,是因為方才明月邀請裴四小姐坐在她身邊?
如果是這樣就好了,之前棋鑒軒鬥棋,他和裴四小姐彼此留下的印象都還不壞,而裴四小姐又難得跟明月投契,如果能請動裴四小姐說項,或許九殿下能暫時放過明月。
隻要有這一線轉機,很多事情就有了回旋的餘地。
無路如何,賭一把試試吧!
如果輸了,不過是他和明月一道去死,也并非那麼可怕。
想到這裡,顔昭白恭聲道:“如果九殿下也心憂災區災民,那麼草民願意再送一百萬兩到災區,以九殿下的名義赈濟災民。
若是此等善事,草民自然鼎力相助。
”言下之意,若是别的事情,他就恕不奉陪了!
宇泓哲這才放下了心事,他可不想顔昭白這個錢袋子落到宇泓墨手裡。
“真遺憾,本殿下是壞人,隻做壞事,從來不做善事,看來我們是談不攏了,不要緊,改日再慢慢談,我想總有一天,顔公子會慢慢改變主意的!
”宇泓墨慵懶地起身,伸了個懶腰,目光不善地看了某兩個說得正開心的女人,心中冷哼一聲,覺得牙又癢癢起來,很想咬某人一口,決定了,回去要淩虐三十盤水晶蹄膀!
說着,紅袍翻飛,起身先走了。
“裴四小姐請留步,關于明月的事情,在下有些話想私下跟裴四小姐說,不知道裴四小姐方不方便?
”掃了眼門口的宇泓墨,顔昭白突然揚高聲音,對正和顔明月說得開心的裴元歌道。
聽是顔明月的事情,裴元歌不在意地點點頭,道:“可以。
”
門口邊,某個紅色身影微微一頓,随即繼續離去,但身影中似乎多了些無形的怒氣,使得原本緊跟着他的暗衛悄悄地退了兩步。
而這一切,都落在了顔昭白的眼眸裡,心細如發的他,自然能夠猜度出其中的異常,對于請裴四小姐說項的事情,又多了幾分把握。
這時候,他不禁慶幸起棋鑒軒裡他的目光如炬,感覺到這位裴四小姐的聰慧鎮靜有異尋常女子,這才刻意交好,将七彩琉璃珠贈與。
棋鑒軒,棋鑒軒,以棋鑒人的軒。
天底下再也沒有比棋奕更加能夠觀察人的心性溝壑的事情了,顔昭白以鬥棋為名,與衆人對弈,就是借棋來觀察弈棋之人的能力心性,但凡認為不錯的,便想辦法結交,以為後用。
畢竟,他隻是平民百姓,又是巨富商賈,本就是非多。
雖然依附着五殿下,每年送給他巨額的進益,但五殿下本性貪婪,若要求助于他,必定會大出血,所以,他在京城,是多個貴人多條路。
而現在看來,他沒有做錯。
别的不說,這位裴四小姐,絕對是他結交得最正确的一個人!
宇泓哲自然注意不到這麼細節的方面,他知道顔明月身體不好,以為顔昭白在交代,與顔明月相交的注意事項,溫和地向裴元歌一點頭,便欣然離去。
靜善大師念了聲佛号,跟着離去。
顔昭白摸了摸顔明月柔順的頭發,柔聲道:“累了吧?
早些休息,我有些話想要跟裴四小姐說。
”
顔明月是大殿内最單純的人,也是唯一沒有注意大殿内談話的人,絲毫也不知道她引起了怎樣的風波。
聽到顔昭白的話,雖然有些不情願,卻還是柔順地點點頭,道:“你也早些休息,對了,我把玉佩送給了元歌妹妹,以後讓她到我們家裡來玩,好不好?
”
顔昭白寵溺地點點頭,道:“好。
”
“嗯,那我休息去了。
”顔明月嫣然一笑,緩步出了大殿,回廂房休息去了。
殿内隻剩下顔昭白和裴元歌二人,顔昭白幽幽歎息一聲,看這裴元歌,也不客套,開門見山地道:“裴小姐,方才的對話,我想你也聽到了。
明月她現在很危險,所以,我想求你一件事,希望你能夠幫我,也幫幫明月!
你能不能替我個明月,去給九殿下求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