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世,裴元華的待選明明是選上的!
之前她封閉内斂,與裴府所有人都不親近,後來有了章芸的割肉療病後,她親近章芸。
但沒多久,裴元華就被選入宮中,成為禦女,所以她前世與這位大姐姐的交集十分少。
而在她嫁人之後,為了給宮中的女兒打點,章芸曾經幾次向江南的她索要錢财。
裴元歌記得很清楚,在她前世死前不久,裴元華剛剛晉封為妃,而這一點,恐怕也是萬關曉舍她而選裴元容的一個原因。
為了防着裴元華将來入宮給她使絆子,她才要埋下葉問卿這顆能在宮中使力的暗棋。
怎麼今生,裴元華居然落選了?
有了這件事,房間内的氣氛又低沉了些許。
不過,裴諸城本就對裴元華參加待選不以為然,落選也沒什麼失望,隻是盤算着也要給大女兒找門好的親事,倒是又多了重心事。
等早膳再擺上來,匆匆用了些,便趕着到刑部應卯。
屋内隻剩舒雪玉和裴元歌二人,思索着裴元華落選的事情,舒雪玉則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憂。
以裴元華的心機,入宮後說不定會步步高升,到時候反過來為難她和元歌,因此她落選算是件好事。
不過,這樣一來,裴元華又要留在府中,未免讓人多了幾分憂心。
正思量着,擡眼透過雕花窗棂,看到依然跪在外面的柳姨娘和肖姨娘,想到方才裴諸城出乎意料的處置,再想到那晚,他說會回來,就真的回來了,感到有些欣慰。
但再一細想,卻又覺得有些感傷。
經過這麼多年,這麼多是非,他又怎麼可能還是當初那個愣頭小子?
就連自己,不也變了嗎?
真的不知道,這種變化究竟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元歌,外面那兩個人,要怎麼辦好?
”
裴元歌随意掃了一眼,對于方才兩人的行徑十分不齒,有心懲治她們,便道:“既然是父親讓她們跪的,那就等父親回來再說吧!
”父親到刑部公幹,這幾日又繁忙,就算能回來,至少也要到下午,就讓這兩個心懷鬼胎的人跪着吧!
隻是片刻,心思又轉到了裴元華落選的事情上,如果裴元華落選的話,以後很多計劃都要重新布置了……
居然落選?
居然落選!
“這怎麼可能呢?
這怎麼可能啊?
”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四周無人,院子門口又有流霞流霜守着,不會有人進來。
在這個完全安全封閉的空間内,裴元華的臉上終于流露出彷徨無依的失落、不解,以及傷心憤怒,複雜的表情,焦慮的情緒,使得她明豔的容顔扭曲得幾乎猙獰起來。
她怎麼可能會落選?
論美貌,論身份,論才華,論各種技藝,論處事溫厚大方……不管論什麼,她都是頂尖兒的,是最好的,怎麼會落選呢?
連章文苑那個丫頭都能選上,為什麼她會落選?
這不可能!
這絕對不可能!
裴元華忍不住怒喊出聲,順手抓起手邊的白底青花瓷的官窯茶盅往地上砸去,清脆的碎裂聲讓她找到了發洩的途徑,接二連三地抓起那些精美昂貴的瓷器,噼裡啪啦地砸個粉碎。
望着滿地的碎片,氣喘籲籲的裴元華忽然間又傷心起來,伏在椅子上痛哭出聲。
這怎麼可能呢?
明明她是如此優秀,如此出類拔萃,怎麼會落選呢?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怎麼會這樣子?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哭得累了,裴元華慢慢停了下來,終于覺得冷靜了些。
不願被人看到自己狼狽的模樣,忙去淨了面,重新梳妝,望着鏡中完美無瑕,看不出絲毫哭過痕迹的容顔,端端正正地做好,似乎那滿地的碎片都與自己無關。
這才溫聲喊道:“流霞在外面沒?
進來吧!
流霜還守着門。
”
流霞知道大小姐心情不好,急忙推門進來,看到滿地的碎片,倒也沒有露出驚容。
大小姐從小就有這個習慣,隻要生氣就會把自己關在屋内砸東西,越生氣,砸得越多越狠。
隻不過,這些年來,大小姐過得極為順意,這樣的大發雷霆已經很少見,看來這次受到的打擊很大,她要小心伺候,免得大小姐把氣撒到她的身上才好。
“明天去領被砸的瓷器,知道該怎麼說吧?
”有人在時,裴元華總是比較能控制情緒,即使這個人是從小服侍她到大,很清楚她個性的丫鬟,也是如此。
就好像是一種莫名的力量,使得她永遠想要在人前表現出最好,最完美的一面,迎接衆人贊賞羨慕或者妒恨的目光。
“是,奴婢不小心打碎了這些珍貴的瓷器,好在大小姐寬厚,沒有與奴婢計較。
”流霞駕輕就熟地道,因為這種事情,她落下了粗心大意的名聲,而大小姐則被稱贊說重情重義,寬厚大方……
裴元華滿意地點點頭,道:“把這裡收拾收拾吧!
”
起身去了内間,斜倚在酸枝木雕牡丹花的美人榻上,裴元華慢慢冷靜下來,開始認真地思索。
這次待選失敗,絕對不可能是她的緣故,那麼,為什麼會落選?
想來想去,最有可能的有兩點:第一,章芸被貶為賤妾,帶累得她身份再降,或許是覺得她身份太低,所以刷掉了她;第二,溫府壽宴上,她從葉問卿那裡套出話,知道九殿下曾經向裴元歌詢問過她的事情,保不定裴元歌在中間搗鬼,說了她的壞話,導緻她待選落選。
這兩點都有可能,而論起來,章芸被變為賤妾,也是拜裴元歌所賜。
裴元華不禁捏緊了拳頭,眸色陰冷,一而再,再而三地擋她的路,壞她的事情……裴元歌,隻是你自找的!
敢壞我的前程,如果不能讓你一生凄慘落魄,生死悲喜都拿捏在我的手裡,就難出我心頭這口惡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