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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章 敬重

   顧花語點點頭,“原來是這樣,難怪他聽說要賠六千五百兩銀子時,臉都變色了。

   秦王說道:“他一年的俸祿才多少,六千五百兩銀子,他要省吃儉用幾十年才能省下來?
他能不心疼嗎?”

   顧花語問道:“他家夫人呢?
是中進士後娶的,還是中進士之前娶的?

   秦王回道:“中進士之後娶的,娶了當時的太常寺房少卿的女兒為妻。

   顧花語把玩着秦王的玉佩,“少卿的女兒,那應該有些嫁妝。

   秦王說道:“在京城,這樣的人家,也就算平常人家的。

   顧花語點點頭,“一個窮士子,能走到侍郎這個職位,這人不簡單。

   秦王點頭道:“汪登才在禮部幾十年,憑着自己的能力一步一步走到侍郎的位置。

   外祖父去世後,這些年,禮部尚書一職一直空着。
這些年,禮部的事務由王相分管,其實大部分的事務是汪侍郎完成的。

   “汪侍郎是個做實事的。

   秦王的話讓顧花語想起汪侍郎在燭光下那個深深的鞠躬。

   她将他孫女打傷了,汪侍郎心裡一定很惱她,可他見了她時,并沒有找她理論,而是向她緻歉。

   這人,不隻是實幹,還能隐忍。

   秦王見顧花語愣神,低頭問道:“怎麼了?

   顧花語回過神來,搖了搖頭,說道:“沒什麼。

   秦王捏着顧花語的下巴說道:“我與你說話你都沒聽見,還說沒什麼?
剛剛在想什麼?
老實交代。

   顧花語如實道:“想汪侍郎的事。
”說着,顧花語将與汪侍郎見面後的事向秦王說了。

   秦王聽後,說道:“打探回來的信兒說汪侍郎謙遜有禮,為人正直。

   他向你緻歉,不一定是隐忍,而是真心實意的歉意。
他是一家之主,汪雪梅做出這樣的事,是他治家不嚴。

   顧花語覺得秦王分析得有理,說得她斯德哥爾摩綜合證又犯了,“青岩,我是不是不該收他的銀子?

   秦王笑問道:“怎麼?
心裡難過了?

   顧花語誠實的點點頭。

   秦王打趣道:“汪老頭兒不愧是禮部侍郎,這回的事兒處理得極好。
不但讓你原諒了汪雪梅,還讓你愧疚收他家銀子。

   顧花語聽後,跟着笑起來,“我也是,自責個什麼勁?
那些銀子本來就是我的,我是照價讓他賠償,又沒有多要他一文錢。

   秦王點點頭,“這樣想就對了。
說不定,汪侍郎為此感激你呢?

   “感激我?
感激我什麼?
将他孫女打傷?
讓賠六千五百兩銀子?

   秦王點點頭,“傷隻是皮肉之苦,會好的,銀子花了,可以再賺。
這些,與汪雪梅一生比起來,孰輕孰重?

   汪侍郎會想不明白這些道理?

   顧花語點點頭,“若真是這樣,這個老頭讓人敬重!

   “咱們靜待結果。
我若猜得不錯,近日,汪府的老夫人一定會登門向你賠禮。

   “真的?
”顧花語來了興緻,擡頭看向秦王,“要不咱們開個局,三日為限,看看汪府的人是否會登門賠禮。
若是登門了,算你赢。
若是沒有,算我赢。
怎麼樣?

   秦王見她興緻勃勃,笑着點頭道:“行呀,彩頭呢?
用什麼做彩頭?

   顧花語想了想,說道:“我若輸了,親手為你做餐飯,怎麼樣?

   秦王的揚了揚眉,“那我要吃大餐,不能用酸辣粉來敷衍我。

   “保證大餐!
若你輸了呢?
你的彩頭是什麼?
”顧花語回道。

   秦王想了想,說道:“我為你作幅畫,怎麼樣?

   “行!
一言為定!

   秦王笑着揉了揉顧花語的頭,“對了,你在衙門裡處理事時,先後有三撥人來衙門這邊打探消息。

   顧花語見秦王說正事,想要坐起身來。

   秦王将她摟緊,問道:“怎麼了?

   “我坐起來。

   秦王搖頭道:“不用,這樣很好,我喜歡。

   顧花語聽秦王說他喜歡,便乖乖的躺在他懷裡,說道:“行,那就這樣,咱們接着說。

   青岩,你剛才說有三撥人打探消息,讓人查了嗎?
是哪三家?

   秦王點點頭,“查了,最先離開的是保康門後街……”

   “保康門後街,花瑞鈞?

   秦王正色道:“你确定保康門後街的是花瑞鈞?

   顧花語點點頭,上回半日閑與歸雲閣的糾葛後,蘇二認出曾經在蘇行身邊的小厮楊吉安。

   楊吉安如今是龍影衛的副使,清羽跟着楊吉安過去,結果尋到保康門後街,順藤查出楊吉安聽令于花瑞鈞。
這事我記得與你說過。

   秦王沒有印象,反問道:“你與我說過嗎?

   顧花語搖搖頭:“我也不記得了。
今日的事,難道是花瑞鈞所為?
為了報複我?

   秦王說道:“現在還不知,你也不用急,若真是他出的手,應該還有後手的,咱們時刻留意就是。

   顧花語點點頭,“是,其他兩撥人呢?
是誰的人?

   秦王說道:“一撥是齊王府的,另一撥是慶安長公主府的。

   顧花語用舌頭頂了頂後牙槽,若有所思的說道:“來頭都不小,有點意思。

   齊王讓人盯着我,我到是能想明白。
慶安長公主府的人盯着我作甚?
我與她又不認識。

   秦王有些心虛的避開了顧花語的目光,說道:“現在還不知他們想幹什麼?
咱們以不變應萬變,他們隻要有目的,就會有行動,咱們坐等他們的行動就好。

   顧花語想了想說道:“萬事皆有因果,慶安長公主府為什麼要盯我?

   慶安長公主是汪雪梅的舅母,難道她是因汪雪梅才盯我的?
一定是這樣。

   顧花語自說自話的将自己說服了,看着秦王問道:“青岩,我與慶安長公主府的梁子就此結下了?

   秦王想着蘇澤源難纏的性子,說道:“有可能,怕嗎?

   顧花語嘟了嘟嘴,說道:“又不是我輸理,我有什麼好怕的?
長這麼大,我就沒有怕過誰。
我這人,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秦王揉了揉的顧花語的頭,說道:“知道了,我的小家夥最好了。
餓了吧,咱們去吃飯。

   經秦王提起,顧花語真感到餓了。
點頭道:“好,咱們去哪裡吃飯?

   秦王看了看窗外,說道:“這兒離長安酒樓近,要不,咱們去長安酒樓吃了再回去?

   顧花語點頭應下,“行,我想吃魯铛頭做的紅焖羊排了。

   秦王寵溺的捏了捏顧花語的手,“好,讓他們給你做。
清羽,去長安酒樓。

   清羽應道:“好,小的明白。

   汪府,汪侍郎回到府裡,問道:“老夫人在何處?

   下人回道:“回老太爺,老夫人這會兒在小姐的翠苑。

   汪侍郎擡步往翠苑去。

   到翠苑門口,汪侍郎見院子裡站滿了人,沉着臉說道:“都站在這兒做甚?
都散了。

   下人聽到汪侍郎的聲音,趕忙見禮,退出小院。

   汪登才與房老夫人,夫妻二人相敬如賓,舉案齊眉的過了幾十年。

   房夫人為汪登才生下三個兒子,長子汪卓權,次子汪卓遠,三子汪卓毅,次子與三子都在外赴任,隻有長子汪卓權在京中任職。

   汪家人丁興旺,汪卓權兄弟三人,每人膝下有三個兒子。

   汪雪梅是家裡唯一的女娃,出生就是一家人手心裡的寶,得全府上下的寵愛。

   說汪雪梅是汪家人的掌上明珠,一點也不為過。

   屋裡的房老夫人聽下人說汪侍郎回來了,帶着一家人迎了出來。

   汪侍郎見房老夫人眼睛紅腫,知道老伴為孫女的事哭了。

   房老夫人喜歡女兒,做夢都想有個女兒,隻是天不遂人願,她連生三個都是兒子。

   生老三時難産,傷了身子,後再無身孕,絕了她生女兒夢。

   房老夫人自己不能生,就将希望寄托在兒子身上。

   盼星星盼月亮般從大兒媳這裡盼得一個孫女,平時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千嬌百寵的将其養大。

   今兒讓人打折一條腿,斷了三根肋骨,這不是要房老夫人的命是什麼。

   房老夫人見到汪侍郎,好不容易收住的眼淚又下來了。
“老爺,你總算回來了。

   汪侍郎看到老伴哭,心裡也難過。
勸道:“我回來了,你别哭了,哭久了眼睛會痛。

   房老夫人擡手抹了抹眼淚,悲痛不已的說道:“梅姐兒傷得那樣重,妾身看着就難過,恨不得替她痛。

   汪侍郎拿起帕子為老伴的擦淚,“我知道,我都知道。

   汪侍郎說完,環顧一下,說道:“卓權與懷雲留下來,其他人回去歇下。

   汪雪梅的兄長們一一退下,隻留下汪卓權夫婦在屋裡。

   汪侍郎轉身進裡屋,走到汪雪梅的床邊,見汪雪梅閉眼睡着,臉上還留着淚痕。

   “父親,梅姐兒剛剛睡下。
”汪卓權低聲說道。

   汪侍郎點點頭,對丫鬟說道:“好好伺候你的主子。

   丫鬟曲膝應下。

   汪侍郎從裡間退出來,進了暖閣,走到軟榻邊坐下,對汪卓權與蘇氏道:“你倆也坐。

   汪卓權與蘇氏依言坐下。

   房老夫人看向汪侍郎,問道:“老爺,嫣然郡主将梅姐兒打傷,你還賠她銀子,是何道理?

   汪侍郎抿了口茶,歎口氣道:“今兒的事,是咱們梅姐兒錯在先。

   梅姐兒讓人将郡主的二姐打得下不了地,郡主才讓人打了梅姐兒。

   我讓人打探過,顧二小姐同樣折了一條腿,斷了兩根肋骨。
夫人了,将心比心,咱們心疼梅姐兒,郡主也心疼她二姐的。

   蘇夫人擡頭看向汪侍郎,說道:“依父親的意思,這事兒,咱們就算了?
梅姐兒就白白受人欺負了?

   房老夫人見不得兒媳婦責問老伴,吭吭的清了兩下嗓子。

   蘇夫人看眼房老夫人,心裡雖有不滿,還是垂下頭不再出聲。

   汪侍郎轉頭看向房的老夫人,“夫人問過高婆子了嗎?
事情的起因經過?

   房老夫人搖搖頭,如實回道:“得知梅姐兒傷着了,妾身心裡亂成一團,哪裡還有心情問别的?

   汪侍郎歎口氣,對門口的随從說道:“将高婆子帶進來。

   幾十年的夫妻,房老夫人對丈夫的情緒很了解,她從汪侍郎的神情裡察覺到怒氣。

   房老夫人詫異的看着汪侍郎,“老爺,高嬷嬷可是梅姐兒的奶娘,咱們梅姐兒也是她一手帶大的,她應該不會害咱們梅姐兒的。

   汪侍郎說道:“夫人别急,咱們先聽高嬷嬷怎麼說。

   房老夫人還想說什麼,高嬷嬷低頭進來,自覺的跪在屋子中間。
“奴婢見過老太爺,老夫人,老爺,夫人。

   汪侍郎面無表情的說道:“将今日的事如何起如何落,一一招來。
倘若有謊言或隐瞞,亂杖打死。

   汪侍郎的話出口,不隻是高婆子吓得哆嗦,在場的其他人也是一愣,紛紛看向汪侍郎。

   房老夫人的面色凝重起來,她與汪侍郎相濡以沫一輩子,從未見他闆着臉與人說過話,更别說責罰了。

   高婆子惶恐不安的看眼蘇夫人。

   房老夫人沉聲道:“老太爺的話,你沒聽見?

   高婆子趕忙伏身說道:“回老夫人,奴婢聽見了,奴婢這就說。

   今日之事,要從三個月前說起。

   三個月前,永安侯府的親家老夫人過生辰,小姐與澤源郡主還有幾位表小姐在一起玩耍時,聽了郡主身邊的丫鬟閑話。

   那丫鬟說她連着幾回去桃源街的化羽閣買香露,都遇上黃樞密府上的大公子。

   還說黃大公子與化羽閣的顧二小姐眉來眼去的。

   小姐聽了後,氣得眼圈都紅了。

   郡主對小姐說,哭是最沒用的,最解氣的法子就是尋上門去将顧二小姐狠揍一頓,讓顧二小姐不敢留在京城,斷了黃公子的念想。

   蘇夫人氣得呵斥道:“胡鬧,這事你是何時知曉的?
小姐她們年輕不懂事,你也不懂事了?
你為什麼不阻止?
或者來禀告給我?

   高婆子瞄一眼蘇夫人,低聲說道:“奴婢勸不住小姐,小姐又不許奴婢告訴夫人。

   汪侍郎說道:“你接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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