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往後慢慢說
顧花語靠在呂子欽的肩上,微微歎口氣,“外祖母若是過得好,我心裡還好受些。
上回聽李滔說起,外祖母他們過得很凄慘,我心裡很難過。
”
呂子欽緊了緊手,“我明白,往後咱們好好孝敬老人,好好照顧他們,讓他們把日子過好。
”
顧花語點點頭,靠着呂子欽站着,直到敲門聲響起,才站直身來。
劉光進來禀道:“小姐,祭拜的物件備好了,請問是現在過去嗎?
”
顧花語往外走,“現在去。
你在這兒等我?
”後一句是對呂子欽說的。
呂子欽跟着往外走,“我與你一道。
”
顧花語看眼呂子欽,點點頭,“那好吧!
”
一行人去到老宅,花大設下案桌,顧花語上前跪拜,呂子欽從花大手裡接過香,為萬夫人上了香。
一番祭拜後,一行人再回到明月閣。
劉光領着清竹端着飯菜上來,“小姐快吃飯吧。
”
呂子欽為顧花語盛了半碗湯,“先喝點湯。
”
顧花語道謝,低頭喝起來。
飯後,二人移到一邊喝茶,清竹進來将碗碟撤下。
呂子欽為顧花語倒上茶,小心翼翼的問道:“今日,王三小姐上鋪子裡去了?
”
顧花語看向呂子欽,問道:“你怎麼知道?
對了,葉小姐告訴你的!
”
顧花語的臉上看不出情緒,呂子欽心裡有些發怵,點頭道,“明錦從你那裡回去,興奮得手舞足蹈的、與外祖母,母親她們講得眉飛色舞,說顧二小姐的口才了得。
”
顧花語想到王佩雲,心裡多少有些怨氣。
顧花語喝口茶,撇撇嘴道:“今日王三小姐運氣不好,遇上二姐。
二姐的嘴巴利索,脾氣不大好,讓王三小姐受委屈了。
”
呂子欽給顧花語續茶,“我怎麼聞到一股子酸氣?
嗯?
難不成是茶變味了?
”
顧花語“哼”一聲,将頭撇開。
呂子欽将茶杯推向顧花語,歪頭看過去,問道:“生氣了?
”
顧花語嘟着嘴不說話。
呂子欽将頭湊過去與顧花語對視,伸手握住顧花語的手,小聲道:“真生氣了?
要不,打我兩下,出出氣,可好?
”
對上呂子欽讨好的目光,顧花語心裡的怨氣散了不少,依然闆着臉,淡淡的說道,“我又沒瘋,幹嗎要打你?
要打,也該打英國公那罪魁禍首。
”
說到英國公,顧花語渾身透着厭煩。
呂子欽順着顧花語的話,附和道:“我的小語最明理,最懂事,最乖了。
”
顧花語不是無理取鬧的人,見呂子欽賠着小意哄自己,便不再遷怒他了。
笑着說道:“好聽的話我愛聽,多說點。
”
呂子欽坐正身來,一本正經的說道:“我不說了,一輩子很長,咱們要細水長流,我得留點,往後慢慢說給你聽。
”
呂子欽的話甜到了顧花語。
那怕在現代生活了二十多年,她骨子裡還是很傳統。
她希望自己愛情是彼此忠誠,能相濡以沫走過幾十年,就像過日子,每日圍着柴米油鹽,平淡而真實。
顧花語笑得眉眼彎彎,眼睛晶亮的看着呂子欽,“你可要說話算數。
”
呂子欽沉迷在顧花語星星般的眼睛裡,聽了顧花語的話,回道:“當然,一直說到咱們七老八十。
”
顧花語往後靠靠,想着自己七老八十的樣子,笑道:“那會兒,我怕是牙掉了,眼花了,臉上堆滿了皺紋,連走路都蹒跚了。
”
呂子欽深情的看着顧花語,說道:“我比你還大,臉上的皺紋比你多呢,你可不能嫌棄我。
”
顧花語想着兩人摻扶的樣子,覺得很幸福,搖頭道:“不會,能得一人心,攜手到白頭,該是有福了,感激還來不及呢,怎麼會嫌棄?
”
呂子欽握住顧花語的手,動情的說道:“小語……”
呂子欽後面的話未說完,門口響起敲門聲。
顧花語坐直身,揚聲道:“進來。
”
花大推門進來,欠身道:“小姐,在下去查了,夫人的母親平老夫人,如今與兒媳王夫人、還有孫子萬昌芮住在萬府的偏院,過得很拮據。
”
明明知道是這樣的結果,可聽到花大的禀報,顧花語依然很氣憤,氣欺負外祖母的人,更多的是氣自己。
自己的血脈至親,她回來這麼久,竟然沒有想起來過問,讓他們多受幾年的苦。
顧花語自責得得握緊拳頭,想給自己幾拳。
呂子欽一直注視着顧花語,察覺到她的情緒變化,将茶杯推到她面前,“小語,先喝口茶。
”
顧花語看一眼呂子欽,“謝謝,花伯,你坐下說。
”
呂子欽給花大倒了杯茶。
“花伯,請喝茶。
”
花大欠身道:“謝謝六爺。
”
花大端起杯子,連喝了兩口茶。
顧花語已經平複了情緒,說道:“花伯,給我講講萬家的故事。
”
花大欠身道:“好。
爺與夫人相識時,夫人的父親,就是小姐的外祖父萬雲樹,萬雲樹在光祿寺做千總,一個正六品的小官。
萬雲樹去光祿寺當差,是享的恩蔭。
據說,萬雲樹的祖母看上平家女兒,想将平氏娶進門,于是對家裡的幾個年紀相仿未成親的孫子說,誰娶平氏誰享恩蔭。
萬雲樹自己心意的人是他的表妹沈氏,為了這份恩蔭,他答應娶平家女兒。
誰知成親那日,他也将沈氏擡進了門。
這事,當時鬧得挺大的。
也不知怎麼的,平家咽下了這口氣。
平老夫人進門的第二年,生下小姐的舅舅,隔了六年,生下夫人。
舅爺待夫人很好,兄妹倆感情很深。
舅爺很勤勉,在先帝時期取得武舉第五名的好成績,直接進了五城兵馬司,後來做到五城兵馬司的副指揮使。
在夫人嫁進花府的第四年,舅爺突然暴斃而亡。
那會兒,夫人懷着小姐。
爺擔心夫人知道後傷心,沒敢告訴夫人。
沒多久,花府接着出事。
現在施尚書府上的平夫人是平老夫人的侄女。
那時,施尚書隻是兵部的侍郎,還不是尚書。
平夫人怕老夫人經不住接二連三的打擊,将平老夫人接到施家郊外的莊子上住了一年。
這些年,也是平夫人在接濟平老夫人祖孫三人。
”
花大怕顧花語聽了難受,将很多細節省略,隻說了個大概。
隻是寥寥無幾的大概,也讓顧花語痛徹心扉,仿若切膚之痛。
呂之欽看着淚流滿面的顧花語,心痛得将她摟進懷裡,低聲勸道:“小語,難受就哭出來。
”
花大抹了把眼淚,起身退了出去。
顧花語窩在呂子欽懷裡,從小聲哭泣到嚎啕大哭,直至哭累了,在呂子欽懷裡睡去。
花大站在門外,沒有聽到哭聲,推門進去。
呂子欽将手豎起來,示意花大禁聲。
花大比劃,示意将顧花語抱到裡間的床上。
呂子欽搖搖頭,讓花大拿床薄被過來。
花大進屋拿薄被出來給顧花語蓋上,就這樣,顧花語枕着呂子欽的大腿,環着呂子欽的腰睡了一夜。
第二日,顧花語醒來,睜眼見呂子欽低頭看着她,忙坐起身來,結巴道:“我……我靠着你,你睡了一晚。
”
呂子欽點點頭,問道:“昨晚哭那麼久,頭痛嗎?
”
顧花語搖搖頭,看着呂子欽的腿擔心的說道:“不痛,你的腿麻了吧?
”
呂子欽搖搖頭,“沒事。
”
“沒事?
你站起來我看看。
”顧花語說着,伸手去拉呂子欽。
呂子欽站起身來,腿不聽使喚,一個趔趄差點跪下。
顧花語趕緊伸手扶住,嗔怪道:“還說沒事,怎麼不叫醒我?
”
呂子欽坐回去,努力伸直雙腿,說道:“不忍心吵醒你。
不用擔心,一會就好。
”
顧花語蹲下身來,給呂子欽按摩,過了片刻,呂子欽的腿恢複如常。
顧花語說道:“我去洗漱,我讓如佶進來伺候你?
”
呂子欽搖搖頭,“這些事,我都是自己來的。
”
顧花語詫異的笑笑,“我到沒想到,六爺這麼獨立。
”
呂子欽抿嘴笑道:“我一直很獨立。
”
顧花語指了指灌洗間,“你先去洗漱,我去換身衣裳。
”
呂子欽點點頭,轉身進了盥洗間。
顧花語進到裡間換上衣裳,從空間裡取了套月白的男裝出來。
回到廳裡,見呂子欽已經洗漱好,将衣裳遞給呂子欽。
“青岩,換這套衣裳。
”
呂子欽看着顧花語手裡的衣裳,說道:“你的衣裳我穿不了吧?
”
“這是你的,前幾日逛街,路過一家成衣鋪子,見這個樣式不錯,想着你穿着一定好看,就買回來了,還沒來得及送給你,今兒正好用上。
”
呂子欽的臉,肉眼可見的歡喜,伸手接過衣裳,“謝謝小語,往後看到合适的,多給我買兩套。
”
顧花語爽快的應道:“行!
”
呂子欽的臉頓時笑起小括弧,露了潔白如玉的牙齒,好看得讓顧花語移不開眼。
這是顧花語第一次見呂子欽笑得如此開心。
呂子欽換好衣裳出來,邊走邊低頭看看,說道:“小語,很合身,你怎麼知道我的尺寸?
”
顧花語笑道:“這有何難?
别忘了,我是醫者,想記住一個人的尺寸,隻看我是否将這人放在心上。
”
呂子欽笑容更勝,側頭看向顧花語,“這麼說,我是住在小語心尖上的人了?
”
顧花語朝呂子欽眨眼,“你猜?
”
呂子欽搖搖頭,“不猜,我知道,我就是住在你心上的人,猶如你住在我心上一般。
”
顧花語笑而不語。
劉光敲門送早飯進來,二人一起用過早飯,呂子欽問道:“小語,今日你去哪裡?
鋪子嗎?
”
顧花語點點頭,“是,鋪子剛開業,這幾日都得過去看看。
”
二人正說着話,響起敲門聲。
顧花語揚聲道:“進來!”
如佶推門進來。
呂子欽問道:“有事?
”
如佶欠身道:“回爺,如轾過來禀,接到線報,大爺去了甜水巷。
”
呂子欽擡手看了看表,時間指到辰正,扯了下嘴角,說道:“這會該下朝了,按計劃行事,将信透給二老爺還有府裡。
”
如佶欠身應下,“在下明白。
”
如佶退下後,顧花語看向呂子欽,“大爺是誰?
呂子然?
”
呂子欽點點頭,将呂子然與呂定甯同時看一個女妓的事說了。
顧花語聽後,說道:“好機會,這事要像你定親那般,弄得滿城皆知才好。
對了,你不介意吧?
這事,若是鬧大了,可能會影響到賢王。
”
呂子欽笑着搖搖頭,說道:“不介意,正好看看賢王有沒有那個能力。
小語有什麼想法?
”
顧花語說道:“你不介意就行,我來策劃市井這邊,你管朝堂那邊,咱們将這事弄得朝野上下人盡皆知。
他英國公不是能嗎?
我倒要看看,這回,他能否保住呂侍郎。
”
呂子欽眼前一亮,“行,就這麼定,我一會去趟楊府。
”
楊菁的父親楊延開在禦史台任職。
顧花語搖搖頭,“你别親自去,這事一旦開始,英國公一定會查,不能讓他查到你頭上。
楊菁的夫君施合舒與葉大公子交好,咱們可以從施二爺這裡入手。
”
呂子欽點頭道:“好!
”
二人商議定後,呂子欽先離開明月閣。
顧花語讓清竹帶一夥人去甜水巷看熱鬧起哄,讓清羽帶一夥人輾轉各茶樓散消息。
呂定甯下了早朝,剛出宮門,小厮楊柱子急慌慌的迎過來,對着呂定甯耳語。
呂定甯聽後,臉色立即變得黑雲密布,說道:“走,去甜水巷。
”
楊柱子哈着腰點頭道:“是,老爺請上車。
”
楊柱子将呂定甯扶上車,自己坐到車夫邊上,吩咐車夫小八道:“開車,去甜水巷。
”
呂定甯坐在車廂裡接連催促道:“車快些的,再快些。
”
“是,老爺。
”楊柱子欠身應着,轉而催小八:“再快些!
”
呂定甯心裡咒罵着綠光婊子,老子花錢給你贖身,你給老子戴綠帽。
呂定甯疑心綠光有人已經不是一天了,若不是兒子長得相他,他早對綠光下手了。
為此,他不隻一次出言警告綠光,讓她安份守己,千萬不要做對不起他的事,否則,他會讓她後悔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