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糟心事
呂定坤得知呂子欽不是葉姗所生時,心裡甚至有幾分竊喜,想着将這雙兒女記到葉姗名下,給這雙兒女嫡子嫡女的身份。
呂定坤沒有想到,葉姗知道他納妾後反應會這麼大,竟然要與他和離。
想到這裡,呂定坤放下手裡的筷子,起身走到書案邊。
取出筆墨紙硯,準備寫和離書。
呂定坤在書案前站了許久,連着寫廢了好幾張紙。
另一邊,英國公得知王氏未進到五柳堂,說道:“也是個無用的。
”
下人進來禀道:“國公爺,子汐小姐将食盒送進了五柳堂,與秦副使說笑着出來的。
”
英國公一愣,揮了揮手說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
下人退下,英國公擡頭看眼窗外的天,對杜斌道:“這雙兒女在定坤身邊長大,在定坤心裡的份量不低呀。
”
杜斌欠身道:“國公爺,這是好事。
”
英國公點點頭,轉身走到書案邊坐下,“确實是好事,吩咐下人。
對子汐子瀾上心些。
”
杜斌欠身應道:“是,小的記下了。
那王氏呢?
”
英國公說道:“一個姨娘而已,按姨娘的标準對待就是了。
”
杜斌欠身應下,“是,小的明白。
”
英國公想了想,接着交待道:“子瀾子汐那邊,你派幾個信得過的人過去,要當心榮安堂那邊。
”
杜斌知道輕重,“是,小的回頭去安排。
”
英國公點點頭,轉頭看眼漏,說道:“定坤的飯應該吃好了,你去請他過來,說老夫有話與他說。
”
杜斌欠身應下,垂手退出書房。
杜斌到五柳堂時,王氏已經帶着一雙兒女離開,隻有秦真一人在門口守着。
秦真見杜斌過來,欠身見禮:“杜管事好。
”
杜斌道:“怎麼就秦副使一人,其他人呢?
”
秦真說道:“劉力,青墨他們幾個去替世子爺辦事了,要晚些時候才回來。
”
杜斌點點頭,說道:“原來是這樣,若是需要人手,秦副使來尋在下。
”
秦真欠身道謝:“好的,謝杜管事。
”
杜斌說道:“世子爺呢?
國公爺有請。
”
秦真一臉愁容的摸摸頭,最終說道:“在下這就去通禀。
”
杜斌欠身道:“多謝,有勞秦副使了。
”
秦真客氣兩句,轉身進院禀報。
書房裡,呂定坤扔了滿地紙團,提着筆不知如何下筆。
秦真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世子爺,國公爺身邊的杜管事過來禀,說國公爺有請。
”
呂定坤長長的歎口氣,想着和離的事還得給英國公禀一聲,于是将筆放到筆架上,說道:“知道了。
”
秦真聽了呂定坤的回答,知道呂定坤的情緒緩過來了,微微松口氣,站在門口候着。
呂定坤從書房出來,對秦真道:“别讓人進書房。
”
五柳堂眼下就他兩人,不讓進屋,不就是不許他進屋嗎。
秦真欠身應下,“是的,在下明白。
”
呂定坤往文淵閣去。
英國公見呂定坤進屋,指了指對面的椅子道:“坐吧。
”
呂定坤拱手欠身,走到對面坐下。
杜斌奉上茶,自覺的退了出去,随手将門帶上。
英國公端起茶杯抿一口茶,問道:“葉氏的傷還未好全?
”
呂定坤一愣,問道:“姗姐兒受傷了?
”
呂定坤的反問讓英國公愣住了,問道:“你不是去承國公府接人嗎?
你未見着人?
”
呂定坤如實的點點頭,說道:“姗姐兒不見我。
”
英國公輕歎一口氣,“葉姗這幾年,性子越來越倔了,說翻臉翻臉,和早些年比,簡直判若兩人。
”
呂定坤的注意力在葉姗的傷上,問道:“姗姐兒怎麼受傷的?
傷到哪裡?
”
英國公有些懊惱自己嘴快了,如今兒子問起,他隻得如實回答:“前些日子,姗姐兒在花園裡,與李氏發生口角,結果動了手。
姗姐兒倒地時撞到石頭上,将額頭撞破了皮,出了點血。
”
呂定坤皺起眉頭說道:“定甯家的該尊姗姐兒一聲大嫂,長嫂如母,她敢朝姗姐兒動手?
咱們家的家教呢?這是以下犯上!
這事,父親是怎麼處置的?
”
英國公看着情緒激動的兒子,說道:“老夫罰了李氏禁足。
”
呂定坤氣急了,問道:“禁足?
李氏她目無尊長,父親僅僅是禁禁足?
也對,有母親護着,怕是禁足也隻是做做樣子。
兒子未在家的這些年,姗姐兒沒有少受母親的搓磨吧?
也難怪姗姐兒對這個家寒了心。
”
英國公被兒子責怪,臉上有些挂不住,說道:“你這是跟老子嗆嗎?
哪家後宅沒有點糟心事?
你至于為了這點事跟老子吼嗎?
”
呂定坤攥緊拳頭,深吸一口氣,面無表情的問道:“父親尋我過來有何事?
請說吧。
”
英國公歎口氣,将聲音放緩道:“老夫尋你過來,是想問問你,如何安置王氏及那兩孩子。
你未将葉氏接回來,沒有葉氏點頭,王氏這妾室的身份……”
英國公後面的話未說出口。
呂定坤頹然的說道:“姗姐兒不會回來了。
”
英國公茫然的看着呂定坤,說道:“什麼意思?
定坤,葉氏不回來是什麼意思?
你将話說清楚。
”
呂定坤擡頭看向英國公,半晌道:“姗姐兒她不願再見我,不願再回英國公府,她提出要與我和離。
将姗姐兒逼走了,你們滿意了吧?
姗姐兒不回來了,如了母親的願,她該高興了吧。
父親也很高興,對嗎?
”
英國公愣在當場,他做夢也沒有想到,葉姗會提出和離,一個女人家,她怎麼敢?
英國公問道:“你同意了?
”
呂定坤反問道:“姗姐兒讓子欽轉告我的,我能不同意嗎?
”
英國公脫口說道:“葉氏是你的媳婦兒,你不同意誰能将你怎樣?
”
呂定坤冷笑道:“子欽在父親身邊這麼多年,父親對他的性子還是不了解?
子欽要做的事,你認為我不同意他就做不成?
”
英國公回道:“你不同意和離,子欽他能奈何得了你?
”
呂定坤說道:“是,隻要我不放手,子欽是奈何不了我。
若是母親朝子欽下毒,尋人暗殺子欽的把柄沒有在子欽手裡,我想如何就如何。
偏偏子欽手上有諸多證據,子欽若隻是英國公府的六公子,有證據也沒什麼大不了。
可他如今是皇長子,皇上唯一的嫡長子,母親幹的那些蠢事,任何一條都可以讓英國公府萬劫不複。
”
英國公聽了呂定坤的話,一時語塞。
他将這一茬忘了,子欽已經是秦王了,可在他的心裡,子欽還是那個溫良恭儉,彬彬有禮的孫兒。
英國公說道:“葉氏做了他多年的母親,你也做了他多年父親呀!
”
呂定坤歎口氣,“父親還做了他多年的祖父呢,父親還不了解他的性子?
他的好,隻給他在乎的人,姗姐兒是他在乎的人,誰對姗姐兒好,他待誰就客氣幾分,反之……”
英國公問道:“反之會怎樣?
”
呂定坤說道:“子欽狠辣起來也是六親不認的。
”
“你怎麼知道?
定坤,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英國公問道。
呂定坤沒有再往下說,隻道:“别去挑釁子欽的底線,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任人擺布的孩子,他如今是高高在上的皇子,有頭腦,有手段,還有權勢。
”
聽了呂定坤的話,英國公沉默了。
良久後,英國公問道:“定坤,這段婚姻真不能挽回了?
你再尋葉氏說說話,讓她收回和離的心思。
”
呂定坤搖搖頭,“姗姐兒她不願意見我,我如何與她說話?
”
英國公說道:“你們夫妻多年,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多去求她幾回,興許她就心軟了。
”
呂定坤察覺到英國公不尋常,擡頭定定的看着英國公,看得英國公有些不自在。
英國公問道:“你這般看着我做甚?
”
呂定坤問道:“父親為何不讓我與姗姐兒和離?
别與我說什麼勸合不勸分的話。
”
英國公說道:“眼下的時局,咱們不宜與承國公府斷幹淨,這樣對王爺不利。
”
呂定坤像看陌生人一樣看着英國公,在父親眼裡,隻有利益。
“父親,剛才我的話已經說得很清郴了。
眼下,不是我要和離,是姗姐兒不見我,是她态度堅決的要和離。
我連她的面都見不着,如何與她說話?
”
英國公想了想,說道:“老夫去承國公府,老夫去求求葉氏。
”
呂定坤也不勸阻,說道:“父親既然想去就去吧,兒子還有事,先去忙了。
”
英國公看着呂定坤離開,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呂定坤出了書房,擡頭看看天,長長的吐了口氣,他才回來半日,已經被一堆糟心事攪得喘不過氣來,也難怪葉姗想逃離這個家。
呂定坤擡步往外走,出了院門,沿着長廊往後院去,他想去看看兩個孩子。
走到桂園,迎面遇到搖着折扇走過來的呂定甯。
呂定甯見到呂定坤,嬉笑着收起折扇,拱身欠身道:“兄長回來了?
”
呂定坤擡頭看看灰蒙蒙的天,問道:“定甯很熱?
”
呂定甯神情一滞,随即明白呂定坤的意思,笑着嘩啦一下抖開折扇。
“兄長是說折扇的事?兄長多年未回京,對京城時下流行的行頭不熟了。
我跟你說,如今的男人,流行手持折扇。
折扇多有品,開之則用,合之則藏,進退自如,逍遙自在,這叫風雅。
文人的風流才情全在折扇裡。
兄長,你可别小看我這把折扇,這可是出至名家之手,我費了些心思才将其弄到手的。
”
呂定坤定眼看了看,嫌棄的說道:“就你這寫個對子還要絞盡腦汁的水平,還談風雅?
也不怕人笑話。
”
面對呂定坤的嘲諷,呂定甯也不生氣,嘿嘿幹笑兩聲,說道:“我做什麼總是逃不過兄長的眼睛,兄長是來從父親那裡來?
”
呂定坤不想與呂定甯廢話,說道:“你來尋父親?
趕緊去吧,晚了父親出門了。
我還有事,先走了。
”
呂甯甯在呂定坤擡步時,先開口說道:“我不是來尋父親的,我是來尋兄長的。
”
呂定坤停下腳步的,轉頭問道;“尋我?
有事?“
呂定甯點點頭,“是,有事。
兄長,咱們尋個說話的地,坐下來慢慢的說,去我的院子,可好?
”
呂定坤搖搖頭,“不用了,有什麼話,就在這兒說。
”
呂定甯四下看看,指着長廊上的不遠處長椅道:“要不,咱倆到那兒坐坐。
”
呂定坤看看長椅,沒有反對。
呂定甯臉露喜色,先一步往長椅處走去,邊走邊虛寒問暖,到長椅邊,彎腰用長袖彈了彈長椅上的塵,極恭敬的說道:“兄長,請坐。
”
呂定坤看一眼呂定甯,見他一臉谄媚相,在椅子上坐下問道:“說吧,什麼事?
”
呂定甯嘿嘿笑兩聲,在呂定坤的身邊坐下,說道:“兄長好些年沒有回京了,我是左盼右盼,總算将兄長盼回來……”
呂定坤側身看着呂定甯,開口将他話打斷,“行了,這些話,說一遍就行了,說多了,就太假了。
”
呂定甯擡手舉起折扇對天發誓道:“兄長,你這就冤枉我了,我是真心的盼着你回京,盼得脖子都長了。
”
呂定甯邊說邊用手摸自己的脖子。
呂定坤看不下去了,說道:“以咱倆從小打架長大的情分,你做不到盼我回來。
”
“這回是真的,從知道你要回京述職後,我就盼着你回來。
”
呂定坤說道:“好吧,多謝了!
說吧,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
”
呂定甯賠着笑說道:“兄長就是兄長,咱們從小一起長大,最是了解我。
”
“少廢話,說吧,要我做什麼?”
呂定甯擡手摸摸頭,說道:“那什麼,兄長也看到了,我如今這樣無所事事的,實在是虛度光陰。
好歹我之前也做個好些年的兵部侍郎,才幹能力也是有幾分的。
兄長回來,一定會與秦王,就是子欽見面,對吧?
秦王府是剛開的府邸,府裡正是用人的時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