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大婚開始。
端王大婚雖然沒有太子大婚那麼繁瑣,但實在是之前京城的謠言太過有傷皇家的面子,所以皇帝下旨,借着端王的婚禮大辦,沖淡一下流言。
李鈞本人其實是興趣缺缺,他還在煩惱,把人娶回來之後,要是洞房花燭夜,他看着秦珍不但硬不起來,還吐出來了怎麼辦!
不過,事到臨頭,也由不得他不娶,隻能一身紅衣,騎着高頭大馬,出發去迎接新娘了。
另一邊的安國侯府裡,秦绾睡了一整天,發了汗,起來時就覺得神清氣爽,一點兒小風寒全好了。
來恭賀的貴婦們看着這個一身桃紅盛裝,在後院門口迎接女客,落落大方的貴女,不無贊歎不已。
這是多拿得出手的媳婦啊,隻可惜當初自己怎麼就瞎了眼睛聾了耳朵,聽信了張氏放出的謠言呢。
自從秦绾當衆顯露過武功之後,京城有關秦家大小姐的流言就無比的統一。
都說大小姐自幼得遇仙緣,跟着仙長上山學藝去了,是安國侯繼夫人張氏不賢惠,特地傳出的大小姐有瘋病的謠言以擡高她生的兩個女兒。
可想而知,最近張氏在京城中的名聲有多好!
就算今天是秦珍大婚,按理應該是張氏做主,秦绾輔助,可就看來的那些貴婦千金,都對秦绾格外熱情,見着張氏卻隻是略一點頭就罷了。
本來麼,十根手指頭都有長短,不是自己生的,有所偏心再正常不過了,可還沒見過繼室如此作踐原配所出嫡女的,這做派,簡直像是通房擡上來的那種上不得台面的正室了。
禮部尚書家還真是好家教,怪不得連皇帝都要張尚書騰位置了。
秦绾忙得團團轉,一轉眼卻沒看見了張氏,不禁微微一笑。
“夫人也真是的,居然把客人都丢給大小姐,算是什麼事嘛。
”荊藍忍不住抱怨道。
“大約是有什麼事吧。
”秦绾不在意道。
就在這時,一個丫鬟過來禀告道:“夫人說身體略微有些不适,要進去休息一下再來,請大小姐照顧好客人。
”
“知道了。
”秦绾點點頭。
“什麼身體不适,是沒臉出現吧。
”柳夫人走過來,剛好聽見這句話,忍不住刺了一句。
小丫鬟不敢回答,一福身,趕緊退下了。
“柳伯母。
”秦绾趕緊迎了上去。
柳夫人現在對秦珍是很不感冒,不過她和安國侯府畢竟要成為兒女親家了,也不好不來,再說,秦绾還是很得她喜歡的。
“秦姐姐。
”柳夫人帶來了三個女孩子,唐紫嫣和柳碧君姐妹。
就在上個月,秦绾還在雲州的時候,唐紫嫣和柳家公子的婚事已經辦了,秦绾隻是讓京城的人送上了一份不薄的添妝,卻遺憾不能參加婚禮了,這之後還是第一次看見已為人婦的唐紫嫣。
不過,看她雖然換了一身少婦的打扮,卻面色紅潤,顯然婚後生活過得不錯。
秦楓和柳碧君的婚事定在十月,如今柳家也在忙着準備嫁妝。
“怎麼樣,我讓哥哥送的禮物不錯吧?
”秦绾低笑道。
“原來是你出的主意!
”柳碧君嗔笑道。
原本,聘禮需要一雙大雁,不過貴族世家多用玉雁代替,可秦楓獨出心裁地一個人上小燕山,捕捉了一對羽毛漂亮的活雁來。
雖說不值錢,但代表的是一種心意。
以活雁下聘是古禮,可如今的貴族子弟,還有哪個肯花這功夫去抓活雁的?
尤其柳家這種書香世家,清流文人,更是注重古禮。
“你是我嫂子嘛,總要為你着想的。
”秦绾挽着她的手道。
“對對對,你們姑嫂間要好好相處啊,你看我和我嫂子多好。
”柳湘君抱着唐紫嫣的手臂不住扮鬼臉。
“遲早把你嫁出去。
”唐紫嫣點點她的額頭。
頓時,衆女笑成一團。
而此刻,坐在閨房裡的秦珍捏緊了拳頭,緊張極了。
原本,她一直是企盼着這一天的,十裡紅妝,嫁給自己的良人,從此琴瑟和鳴,攜手一生。
然而,最近端王的态度實在讓她心涼了。
今天的洞房花燭夜,還會是她曾經期待的模樣嗎?
陪着她的人除了秦瑤和賀晚書,還有幾個交好的姑娘,隻是這新房裡的氣氛實在說不上好,反而讓姑娘們都有些尴尬。
賀晚書坐立不安,不時地看看時辰,又捏了捏藏在袖子裡的東西。
“晚書,你娘的身子還是不好嗎?
”秦珍忍不住問道。
“嗯……今兒倒是好多了,就是娘親一個人在後院,我……有點不放心。
”賀晚書答道。
“那你就去後院看看吧,反正吉時還早。
”秦珍随口道。
“謝謝二表姐。
”賀晚書舒了口氣,臉上也露出一個笑容。
還真是頭疼怎麼溜出去呢,要是秦珍不開口,她就隻有找機會把茶倒在自己身上,再借口更衣了。
秦珍又歎了口氣,雙目直直地盯着鏡子。
鳳冠霞帔,盛裝之下也掩蓋了她的氣色,隻是下巴尖還是能看出消瘦了幾分。
“二姐,大好的日子,别老是歎氣嘛。
”秦珠笑眯眯地湊過來,“剛才侍女都來報,姐夫已經出了王府了,大概一盞茶時分就要到了,我們趕緊把準備好的難題都拿出來,不能這麼讓他就把我漂亮的姐姐娶走了!
”
“珠兒說得對!
”被秦珠一鬧,新房的氣氛才熱烈起來。
“還是……不要太難為他了吧?
”秦珍遲疑道。
“喲,這就胳膊肘向往拐,偏心姐夫啦?
”秦珠噘着嘴不滿道。
秦珍苦笑,要是從前,她當然也是贊同的,母親說過,太容易到手的,男人不會珍惜,刁難一下李鈞也是一種情趣。
隻是如今,經過重陽登高一事後,秦珍就更惶然了。
李鈞明顯對這門婚事,對她,都已經很不耐煩。
若是刁難太過,萬一他一氣之下轉頭走人了,自己還不成為滿京城的笑柄?
“小姐,端王到府門口了。
”門外的小丫頭喊道。
“快快快,快準備!
”秦珠歡快地道。
秦珍制止不及,微微皺眉,眼中也含着一抹憂慮。
但願……不會出什麼問題吧?
很快的,又有丫鬟來報,端王已經進府了,然後是端王正在拜見秦侯。
再之後,好久都沒有傳來端王往新房來的消息,别說是本來就不安的秦珍,就是準備了一堆難題準備刁難新郎的姑娘們也都面面相觑起來。
“二姐,要不,我讓白芷去打探打探?
”秦珠提議道。
“再等一會兒吧。
”秦珍故作淡定道。
她不是不着急,隻是……心裡再着急也不能表現出一副恨不得立即出嫁的模樣來,反正人已經在安國侯府了,真要出了意外狀況,也會有人來通知的。
許久,終于有一個小丫鬟行色匆匆地過來。
“王爺還沒到呢?
”秦珠搶着問道。
“端王殿下……似乎是早上吃壞了肚子,所以……”小丫鬟湊近了秦珍,吞吞吐吐地道。
聽到這句話的人都不禁愕然。
許久,秦瑤才低笑道:“該不會是碰上大婚,姐夫也太緊張了?
”
人嘛,一緊張,就很容易拉肚子的。
“再等一會兒吧。
”秦珍舒了口氣。
無論如何,總比端王撂挑子走人強多了。
“别誤了吉時啊。
”一個姑娘憂慮道。
秦珍忽的心念一動,問道:“晚書呢?
”
“還在後院吧?
”秦珠怔了怔才回答,“怎麼了嘛?
”
“派人去找找,吉時都要到了。
”秦珍吸了口氣,語氣依舊平靜無波。
眼下這情況,怎麼看都像是江漣漪大婚那天的狀況,聯想起賀晚書之前的坐立不安,秦珍就有種狠意。
要是有人敢學白蓮,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我回來了。
”就在這時,賀晚書匆匆推門而入。
“你娘沒事了?
”秦珍怔了怔。
“嗯,沒事了,多說了幾句話,又撞上了大表姐,幸好沒誤了吉時。
”賀晚書微笑着拍拍胸口,又吐吐舌頭。
秦珍見狀,之前的懷疑也消了下去,是她想多了吧,賀晚書可是祖母為大姐準備的,之前的不安,果然是擔心母親,這不是,現在就恢複正常了?
卻不知賀晚書已經出了一身大汗,連裡衣都濕透了。
不過,總算,大表姐交代的事她已經做完了,不管之後發生了什麼,都與她無關了。
放下了一重心事,臉上自然就放開了。
“王爺……還沒來?
”賀晚書小心地問道。
“快了。
”秦珍答道。
然而,這個“快了”,一等就是一盞茶時分,還是絲毫沒有動靜。
“再不來,趕不上吉時出門了啊。
”秦珠煩躁道。
“彩霞,去瞧瞧。
”秦珍也終于坐不住了。
“是。
”彩霞應聲而去。
一瞬間,新房裡的氣氛又恢複成了最初的壓抑。
而此刻的後院——
“新娘子還沒出門?
”秦绾聽到消息,不禁皺緊了眉頭。
“是的。
”侍女點頭,随即一臉求救地看着大小姐。
誤了吉時出門,不吉利吧?
“端王還在……嗯……還在那裡?
”秦绾實在沒好意思把茅廁兩個字說出口。
“大概吧?
殿下不要人跟着,他說他對安國侯府熟。
”侍女答道。
不過想來,如果端王不在茅廁,早該出現去迎接新娘子了,總不能是偷偷溜走了吧!
“派個侍衛去找找。
還有……”秦绾頓了一下才道,“你去看看夫人的身子好點沒,若是好些了,就請她出來。
”
“可是……夫人不在房裡啊。
”侍女為難道。
秦绾一愣,才想起,這侍女定然是找不到張氏,才來找她的。
“夫人不是去休息了嗎?
”荊藍插口道。
“可是,奴婢敲門都沒有人應。
”侍女答道。
“行了,你再去找找夫人。
夫人不舒服,也可能是睡着了沒聽見。
”秦绾揮揮手。
“是。
”侍女應聲而去。
“這都是什麼事。
”柳夫人抱怨道,“一個當家主母,這時候撂挑子,難道不記得出嫁的那個是她親生女兒嗎?
”
“伯母,我總覺得眼皮子直跳,怕是有不好的事發生。
”秦绾苦笑道。
“是上回太子大婚留下的陰影吧?
”柳夫人想了想道。
“也許。
”秦绾歎了口氣。
不過,凡事總是好的不靈壞的靈,過了一會兒,連秦建雲的侍衛都過來問,怎麼吉時都快過了,還沒出門。
“不會是真的出事了吧?
”柳夫人憂慮道。
“大小姐!
”猛然間,一個侍女躲躲閃閃地走過來。
“怎麼了?
”秦绾一皺眉,遲疑了一下才道,“你是二妹陪嫁的丫頭,叫彩霞的?
”
“是的,大小姐。
”彩霞吐出一口氣,為難道,“奴婢奉二小姐之命出來看看出了什麼事,倒是見到了端王殿下,可是……”
“找到端王了還要怎麼樣?
難道是端王拉得爬不起來了?
”秦绾沒好氣道。
“不是,隻是……”彩霞急得滿臉通紅,卻說不出話來。
“有什麼事就說!
”秦绾不耐煩道。
“大小姐能附耳過來嗎?
”彩霞道。
秦绾盯了她一會兒,沉聲道:“你最好是真的有話要說。
”
“是是。
”得了允許,彩霞趕緊上前,在她耳邊低低地說了起來。
柳夫人雖然好奇,但還是往後退了幾步避嫌,也揮手示意幾個姑娘不要過來。
秦绾臉上的表情一陣青一陣紅的,煞是好看。
“大小姐,這怎麼辦啊?
”彩霞無措道。
“這事,怎麼也該母親管吧?
”秦绾咬牙切齒道,“二妹是新嫁娘,本小姐難道不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嗎?
”
“可是,到處找不到夫人啊。
”彩霞欲哭無淚。
若非如此,她也不至于來找大小姐了。
“怎麼,很為難嗎?
”柳夫人關心地問道。
她和安國侯府是兒女親家,如今侯府長輩不出面的話,說不得她總得替小輩擔着點,萬一今天的大婚再出什麼問題,皇家的顔面就真的丢盡了。
“沒事,隻是又出了個寡廉鮮恥的賤人罷了。
”秦绾咬牙切齒道。
柳夫人微微一怔,随即明白過來她話裡的意思,臉上的神色就更古怪了,難不成……被她一語中的,真的是太子大婚的情景重現,這秦家二小姐的洞房花燭夜,也被人截胡了?
這端王和太子,真不愧是親兄弟啊!
“去看看院子裡,哪位小姐不在。
”秦绾吩咐道。
“是。
”荊藍立即領命而去。
沒多久,她就轉了一圈回來,搖頭道:“今天的客人都在,一個不少。
”
秦绾頓時去看彩霞。
“二小姐那裡的姑娘也都在。
”彩霞趕忙道,“對了,賀小姐出去過,不過也已經回來了。
”
“嗯,晚書來看看賀夫人,本小姐見着了,既然回去了便無妨。
”秦绾點頭道。
不過,既然客人都在,端王看上的,難不成是個……奴婢?
柳夫人雖然知道不對,但還是忍不住有些幸災樂禍。
要真是被個奴婢截了胡,秦珍的臉上才叫好看呢。
“我去看看吧,麻煩伯母招呼一下客人。
”秦绾道。
“好。
”柳夫人笑着點點頭。
若隻是個奴婢,秦绾這個大小姐雖然依舊有些尴尬,但也不是不可以處理,如今的狀況,也隻能她頂上了。
秦绾帶着荊藍和蝶衣,彩霞在前面帶路,一路穿過後院,最後來到的居然是一座無人居住的偏院。
這個地方其實已經不在後院,更加接近前院,本是作為客院使用的,如今一直空置。
當然,床帳被褥什麼的都還是有的,侍女也時時翻新,免得突然有貴客降臨。
“這裡?
”秦绾的臉色很難看。
“嗯。
”彩霞紅着臉點點頭。
秦绾帶人走進院子,他們幾個都是習武之人,耳聰目明,自然是早就聽到了那一絲隐約的呻吟聲了。
“你先去二小姐那裡,好好跟她說,别刺激她了。
”秦绾一揮手。
“是。
”彩霞低着頭離去。
雖說去向二小姐報告這事不是什麼好差事,可留下來更不妥,誰知道裡面的女人是誰呢?
“那個……端王不是那啥了嗎?
”荊藍目瞪口呆。
秦绾并沒有透露今天做了什麼安排,也沒讓她去做什麼事,所以,她也是……抓瞎!
誰呢?
小姐肯定不會随便扔個婢女到端王床上的,她不關心怎麼讓端王上鈎的問題,反正小姐手裡還有奇藥鳳求凰,她更好奇,明明不行了的端王,怎麼被醫好的?
聽這聲音,可生龍活虎得很呀。
“端王那病是心理問題,他的身體其實沒事,一瓶春藥下去,讓他上個女人,自然就治好了。
”秦绾淡然道。
因為心理問題而不舉這種事,隻要能克服心理問題上一次女人,自然就能上第二次第三次了。
“就這麼簡單?
”荊藍茫然。
“太醫未必想不到,隻是……沒人敢說罷了。
”秦绾冷笑。
荊藍默然,确實……說給端王吃春藥,不被皇帝亂棍打出去才怪!
蝶衣已經上前準備推門了。
“可惜今晚的好戲隻能自己欣賞。
”秦绾遺憾道。
“小姐,裡面的人該不會是?
”荊藍臉色一變。
“呯!
”就在這時,蝶衣已經推開了房門。
床上的人雖然投入,但畢竟不是毫無理智,房門幾乎倒塌的巨響還是讓她們多了幾分清醒。
“啊!
”一聲女子凄厲的慘叫劃破長空。
蝶衣動作很快,下一刻,随手抓起地上一件不知道是誰的衣服殘片堵住了女子大叫的嘴。
慘叫聲戛然而止。
秦绾掏掏耳朵,這才舉步而入。
“嗚嗚嗚……”床上*的女子看着她,眼睛瞪得滾圓,卻被堵了嘴一時說不出話來。
“這可真是……”秦绾“啧啧”兩聲,沒有說下去,隻偏過頭道,“荊藍,你去請父親來一趟吧。
”
“是。
”荊藍低着頭,目不斜視地退了出去。
“嗚嗚……嗚嗚嗚……”女子拼命想制止。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鈞捂着一陣陣抽痛的腦袋低吼道。
“怎麼回事?
本小姐倒是想問王爺是怎麼回事?
”秦绾冷笑道,“王爺來接新娘,卻和嶽母滾到了床上去……說出口本小姐都覺得沒臉!
”
李鈞一愣,轉過目光,這才看清了床上的女人是誰,不由得臉色大變,殘存的一絲*也瞬間如陽光下的薄冰般消退了。
原本被驚醒過來的時候,他還以為是自己被某個妄想爬上枝頭變鳳凰的女子給算計了,還想着看在她治好了自己的隐疾的份上,便是開罪安國侯府,也納了她為妾就是了,可誰料……這女人居然是安國侯夫人張氏?
他是見過張氏的,但見到的都是一身盛裝的張氏,而且他一個王爺,也沒有盯着人家女眷細看的道理,就算這女眷是他的嶽母也一樣。
如今張氏披散了發髻,也沒穿衣裳,三十多歲的人因為保養得當,看上去就和二十七八似的,也難怪他沒認出來。
不過,一想到自己居然和一個年紀足夠當他娘的女人上了床,還是新婚妻子的親生母親,原本看見女子已經不會想吐的胸腹間一下子又翻騰起來,臉色也極為難看。
“殿下還不趕緊穿好衣服。
”秦绾一聲冷哼,背過身去。
李鈞一省,頓時想起來之前秦绾已經讓人去請秦侯,趕緊下床,撿起地上大紅色的喜服,匆匆忙忙套上,隻是因為脫的時候太用力,有幾處線頭都快裂開了,衣襟處也有一塊皺巴巴的。
至于張氏就沒這麼好待遇了,蝶衣随手拎起床單往她身上一裹就算是完事。
還沒等李鈞收拾整理,門外就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秦建雲本來在前廳迎客,左等右等不見女兒女婿前來道别,正不耐煩的時候,卻是長女身邊的侍女來報……他的妻子,堂堂安國侯夫人和他的女婿,東華端郡王居然在床上被抓了個正着?
至少那一瞬間,他差點想把荊藍一巴掌拍死。
想要氣死他也想個靠譜點的謊言好嗎?
然而,他終于還是沒驚動旁人,跟着荊藍來到這裡。
“老爺!
妾身冤枉啊!
”張氏終于弄掉了嘴裡的布團,一見秦建雲就大聲哭訴起來。
李鈞頓時黑了臉,你冤枉,難道本王居然會勾引自己的嶽母嗎?
明明他才是被人陷害的吧!
秦建雲一看到屋内的狀況,二話不說,上前就給了張氏一個耳光。
“老爺……”張氏還想哭訴,秦绾一個眼色,蝶衣重新堵上了她的嘴。
秦建雲不禁一愣。
“父親不會想這樁醜事鬧得滿城皆知吧?
”秦绾提醒道。
秦建雲沉下了臉,終于沒說話。
“殿下也不想這件事傳揚出去吧?
”秦绾又道。
“……”李鈞也無語。
不管是不是陷害,他和嶽母上了床都是事實,要是傳揚出去,他也不用做人了。
“那麼,私底下解決吧。
”秦绾面無表情道。
秦建雲深深地吸了口氣,壓下心裡的怒火,陰沉着臉點了點頭。
“現在,就請端王殿下趕緊收拾好自己,去接新娘吧,吉時快過了。
”秦绾又道。
李鈞一下子睜大了眼睛,半天回不過神來。
發生了這樣的事,這女人居然叫他……若無其事地繼續迎親?
“不然,殿下想如何?
退婚嗎?
”秦绾不耐煩道。
“我……”
“不!
我決不同意退婚!
”李鈞才剛開口,門外已經一陣風似的沖進來一條火紅的身影,凄厲地道,“我不同意!
”
“你怎麼來了!
”秦建雲怒道。
家醜不可外揚,這時候秦珍進來一鬧怎麼得了,幸好,隻有秦珍一個人闖進來了。
聽到外面傳來雜亂的腳步聲,荊藍會意,飛快地出去攔人,順手關上了房門。
“賤人!
我殺了你!
”秦珍雙目發紅向着床邊沖過去。
“啊!
”張氏抓着被子就要往頭上蒙。
“賤人,你還敢躲?
我殺……娘?
”秦珍一把揪住張氏身上的被單,随後高舉的右手就僵在了半空中,一臉的不可置信的神色。
張氏涕淚交流,恨不得想死,就算是被夫君看見,也沒有被女兒撞破來得屈辱。
秦珍整個人像是石頭一樣僵硬,臉上那種混合了驚訝、憤怒、悲傷、絕望的表情仿佛定格了一般。
“珍、珍兒……”李鈞叫了一聲,居然也有幾分心虛。
秦珍慢慢地轉過頭來看着他,眼底一片死寂。
“本王是被人陷害的!
”李鈞被她看得惱羞成怒地低吼道。
秦珍咬了咬嘴唇,默然不語。
“本王在回大廳的路上遇見一個侍女,說是夫人派來的,本王以為夫人有什麼事要囑咐本王,所以就跟着去了,誰知道……”李鈞着急着道。
他怕的并不是秦珍誤會,而是秦建雲誤會。
這樁婚事本身是為了幫三哥拉攏安國侯府,這一個弄不好,結親變成結仇可就麻煩大了!
“誰知道,你居然和我娘……”秦珍慘白着臉,說到一半也說不下去,隻珠淚盈盈,一臉控訴地看着他。
“不是!
我……”李鈞無奈,伸手就去拉她。
“别碰我!
”秦珍一聲尖叫,避開他的手,卻不小心又看到母親白花花的身子,加上這些日子飲食不調,原本就不太舒服,終于覺得胃裡一陣翻滾,“哇”的一聲吐了出來,污物頓時弄髒了華麗的嫁衣。
這一下,屋裡所有人都懵了。
直到酸臭味兒彌漫開來,秦建雲才回過神來,趕緊道:“趕緊扶二小姐去收拾,吉時快過了!
”
“爹爹?
”秦珍直起腰,不可思議道,“我……難道還要嫁過去嗎?
”
“你以為婚姻是兒戲?
你說嫁就嫁,不嫁就不嫁?
”秦建雲一咬牙,看她的眼神也很不善,“今天的事,不許吐露一個字,乖乖地做你的新娘子,過了今天再說!
”
“秦侯……”李鈞忍不住道。
“王爺有什麼意見?
”秦建雲冷冷地看着他,“陛下可是吩咐了婚禮要大辦的。
”
李鈞心裡一凜,頓時不說話了。
父皇指望着這樁婚事遮掩太子府的流言,若是弄砸了,他也不會有好果子吃。
何況,秦侯說得對,先把婚禮完成,再來查今天的事,當務之急,是先要穩住安國侯府,秦珍是必須娶的!
然而,一想到剛剛和張氏翻雲覆雨的情景,他下意識地臉色一黑,又感覺胃裡不太好了……
“不!
我不要……”秦珍一句話沒說完,荊藍一聲不響地點了她的穴道,将她挾持了出去。
秦建雲點點頭,又道:“王爺也趕緊去收拾一下,準備出門。
”
“是,這事,本王一定會查清楚,給侯爺一個交代的。
”李鈞說完,也匆匆出去。
“女兒去安排一下外面的人。
”秦绾道。
“一絲一毫風聲都不能傳出去!
”秦建雲咬牙切齒,盯着張氏的眼光仿佛能殺人。
“是,女兒明白。
”秦绾生怕自己會當衆笑出來,趕緊帶着蝶衣出去。
跟着秦珍來的都是陪她在閨房的姑娘們,之前被荊藍一攔,也怕被卷進什麼陰私裡,早早散去了,如今院子外面卻不見半個人影。
“蝶衣啊。
”秦绾悠然一歎,微笑道,“端王看見女人就想吐的毛病怕是别想治好了,如今我那好妹妹看見端王……居然直接就吐了。
你說他們今天的洞房花燭怎麼過?
互相吐一臉嗎?
”
蝶衣很無語地看她,不都是小姐你安排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