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398章:楚人皇和星霧
楚人皇聽到這話,背影陡然一僵。
可依然沒回頭。
“容貌相似者,常有之。
”
語調之中,沒有太大的波瀾。
他的人皇宮裡,就有和星霧長得極為相似的女子,而且還不止一個,都是底下的人敬獻上來的,也有毛遂自薦來的。
“不是的,人皇陛下。
”楚雅搖頭,有些急了,“這個女子,她是從一星小國來的,不僅容貌和女毒尊神似,而且十分擅長使毒。
最重要的是,毒神谷的逃離在外的弟子,還喊她師父。
”
“什麼?
”
這一次,楚人皇終于轉過頭來。
聲音驚訝。
表情震驚。
一雙祖母綠般的眸子,極為深邃,宛若萬頃碧波,浩渺無際。
容顔堪稱絕美,是那種雌雄莫辨的美,如果不是他身材足夠高大,氣質足夠高貴,真的會讓人産生一瞬間的恍惚,覺得是個美女。
太精緻了。
任何女人看到他,恐怕都會自慚形穢。
楚雅見過楚人皇的正臉很多次,可每一次見,都忍不住内心感慨萬千,覺得人皇陛下的容顔,簡直就是造物主神的恩賜!
可楚雅早就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她之所以能夠在人皇宮混的如魚得水,一路升遷至陛下的侍茶宮女,最後還得了恩典賜婚做了聖雷皇後,最大的原因,就是她本分。
從不會對自家陛下産生任何不該有的非分之想。
人皇宮裡多的是女人,一看到陛下就犯花癡。
黏皮糖一樣往陛下身邊貼,也不好好做事。
她就不一樣了。
她心裡有人了早就。
所以,陛下的容顔再絕美,她都能處之泰然,伺候人的工作也做得很不錯,算得上伶俐。
“是的。
”
楚雅深吸了一口氣,給了楚人皇一個肯定的答案,“婢女親眼所見,絕不敢對陛下有半點隐瞞!
”
楚人皇面兒上無波無瀾,實則此時眼神已經完全變了。
正常情況下,他的眸子是翠綠色。
唯有在情緒極為激動的時候,一雙瞳子才會變成極為深邃的深綠,宛若海底一樣,瞳孔也比尋常擴大了不止一圈。
“她還活着?
不,不可能。
”
他眼前看着她死的。
魂飛魄散。
萬劫不複。
那個場景,仿佛一個噩夢糾纏了他整整十年,十年來,他隻要一閉上眼,腦海中就會反複出現她死去的模樣,就算勉強能夠睡一會兒,也是噩夢連連。
夢中無一不是她一劍刺死自己,或者一刀斬向自己,充滿恨意。
這實在是讓他心痛萬分。
他本意不是如此……
他沒打算殺了她,他隻是想阻止她飛升,他是怕她若飛升成功,就會離開腳下這片星辰大陸,飛到了天上去,就再也不會回人間,他們兩個就會天人永隔,他就再也沒有機會見到她。
這種想法或許很自私。
但當時,他确實是出于這樣的念頭,确實是想和她在一起,才會做出這種極端的事情來的。
他一個人阻止不了她飛升。
就和大光明宮宮主明歌凝聯手。
結果誰曾想——
竟直接害死了她!
這十年來,他走過很多地方,去尋找她靈魂的碎片,還有元神的殘片,可惜,靈魂碎片根本沒有發現,元神倒是發現了一小枚,也就是正常元神珠一半大小的樣子。
半顆元神珠上,殘留着她的一縷氣息。
他整日帶在身邊。
權當懷念。
楚人皇這輩子沒喜歡過什麼女人,她,是第一個。
也是最後一個。
他走到了大陸的最頂端,她的眼睛裡,依然看不見自己,自己也依然入不了她的心房。
楚雅見人皇陛下這幅神态,便已知曉,事情成了大半,便道:“陛下,萬一她沒死呢?
修為到了您們這個境界,想死,恐怕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吧。
隻要靈魂尚存,就能通過各種方法,重現人世界,重生奪舍,再簡單不過的。
”
楚人皇知道,楚雅說的都是事實。
他曾經也這麼想過。
可後來……
“你說的那個相似者,人現在何處?
”
“就在聖雷王都。
”楚雅的眼底劃過一抹得逞,“陛下是打算派人前來麼?
”
楚人皇略一思索:“這你就不必問了,有需要,朕會再找你。
”
楚人皇一拂袖。
護心鏡的聯絡渠道,就消失了。
楚雅怔愣在當場,有點兒懵逼:“怎麼,您……不親自來麼?
”
她還以為,楚人皇肯定會直接殺過來呢。
就算不直接殺過來,也會派遣幾個修為特别高的人過來幫忙,直接把那個星霧給綁了,押回人皇宮受審,最後肯定也難逃一死。
楚雅并不知楚人皇愛慕星霧。
她跟很多人一樣,都以為楚人皇隻是單純地想吞了毒神谷,想女毒尊死。
“哎——”
愣神了幾分鐘,最後楚雅還是發出了一聲歎息,“我還是等人皇陛下的消息吧,他肯定會有所行動。
”
忙活完了之後。
楚雅又困了。
重傷在身,服了藥,總是特别嗜睡。
楚雅入睡之後,兩個時辰左右,太陽高照,漸漸地,已經快中午了。
楚雅沒醒。
而這個時候,星霧、帝燼天、魄散三人,已經入宮來了。
*。
*。
*。
瓊華殿。
這是聖雷皇宮内,一個專門用來接待貴賓的奢華宮殿。
魂歸、人形師、慫慫、三眼聖鴉,就是暫住在此處。
早朝之後,因為聽聞星霧他們要來,所以太子聖君衡早早地就處理完了政務,急匆匆地前往瓊花殿,等着了。
星霧到的時候,看到一群弟子們排排坐着,翹首以盼等着她,覺得分外暖心。
時光仿佛又倒流回了十年前。
那個時候。
毒神谷的弟子們,等着她來講課授業,也是這幅模樣,就像嗷嗷待哺的小鳥兒。
“魂歸!
好你小子,果然是你!
來,讓哥看看!
”
魄散一見到魂歸,那是非常的激動。
他直接沖上前去,拳頭在魂歸結實的胸膛上錘了好幾下,笑得合不攏嘴,可是微微濕潤的眼角,暴露了他此刻有多麼的感動,“你小子,真的是一點也沒變啊,十年前這樣十年後還這樣,個子都沒長的。
”
四禦之間的感情,本就是親兄弟一樣。
魂歸最小,最受寵。
準确的說,是三個哥哥姐姐的團寵。
如果不是特别寵愛他,當初紙舞也不會付出生命的代價,丹青也不會甯可自己被抓,也要拼死保住他。
魄散當初更是為了保護魂歸離開,窺破天機,算出重重死路中的唯一生路,更是消耗了不少心頭血,受了嚴重的内傷,将養至今。
“魄散哥您都未老,我怎麼敢有變化?
”
魂歸笑了。
像個開朗的鄰家少年郎。
他這十年來日子過得太過壓抑,都快忘了怎麼去笑。
跟魄散重逢之後,差不多又找到了一點感覺。
兄弟兩個重逢,又是擁抱又是打架又是灑淚的。
場面一度十分混亂。
而星霧則隻是微笑地在一邊看着,啥也不說,那眼神,就像是在看着自己那永遠長不大的孩子們。
“師父還活着,你也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
”魄散一副極為欣慰的表情,“這十年,沒白等。
”
三眼葬鴉似是感覺到了主人情緒的波動。
主動跳到了主人的肩膀上,用自己的鳥喙,親昵地蹭了下魄散的臉頰。
魄散則是一臉嫌棄→_→
“走開,你個大老爺們兒,别來蹭我。
你若是隻母的倒也算了,惡不惡心,什麼毛病啊這是。
”
三眼葬鴉當場石化━━∑( ̄□ ̄*|||━━
内心受到了一萬點暴擊。
它一轉頭,就看到了老大慫慫跳到了祖師奶奶的懷裡撒嬌,而祖師奶奶則是十分溫柔地抱着老大,給老大撸毛。
老大就用貓臉蹭着祖師奶奶的手心,祖師奶奶就給它蹭。
啊啊啊啊!
好羨慕!
别人家的主人vs自己家的主人
這叫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公的,不,不行麼?
”三眼葬鴉還想争取一下。
“你不廢話麼?
”魄散賞了它一個世紀大白眼,“我隻對異性有興趣。
”
“哦。
”三眼葬鴉委屈地扁扁嘴,當場怼了回去,“對異性有興趣,怎麼還是個老光棍。
”
魄散:“!
!
!
”
有這麼戳人痛處的麼?
你還是不是我養的寵物?
“老光棍怎麼了?
你瞧不起老光棍是不是?
在場的除了君衡,哪個不是老光棍?
”魄散很生氣,感覺得找回一點場子。
“那什麼,師弟,我不是啊。
”人形師悄咪咪地舉手,“我很早就成親了,家中有妻子孩兒。
不過妻子去世得早,孩子養在親戚家裡。
”
“什麼?
!
”魄散一臉的難以置信,有一種被好兄弟背叛了的感覺,“我怎麼之前沒聽你提起過。
”
人形師有些尴尬,道:“孩子跟我不親近,也不是我養大的,不肯認我這個父親。
說了也是丢人。
我是成過親的,妻子在世的時候,恩愛有加呢。
”
魄散:“……”
不必強調你們恩愛有加!
這狗糧我一點都不想吃!
魂歸也悄悄地舉手:“哥,我應該也不算,我有喜歡的……”
“閉嘴!
你就是!
”魄散制止他繼續說下去,“不要把你的暗戀單相思,當成是戀愛。
小舞對你又不是那方面的意思。
”
魂歸有些委屈地低下頭。
星霧舉起手:“為師也不是老光棍了。
”
魄散:“……”
就很心塞。
帝燼天非常配合地,走到了星霧身邊,抓住了她的小手,握緊了。
兩人相視一笑,甜蜜非常:“嗯,你有我。
”
魄散忽然有了一種心肌梗塞的感覺。
他這是找什麼虐?
他轉而看向了慫慫。
慫慫的臉上,浮現出兩朵绯紅色的紅暈,揣手手:“不要這樣看着本喵,人家還是個寶寶,剛破殼幾個月,你們大人的戀愛寶寶不懂。
”
魄散:好的,下一位。
三眼葬鴉:“嘎嘎——”
魄散眼角抽了抽。
三眼葬鴉再度興奮地嘎嘎叫,拍着翅膀:“主人,我跟你一樣哎,這麼多年,一直沒有媳婦兒,嘎嘎嘎。
”
魄散面無表情地看向星霧:“師父,有啞藥麼?
”
星霧=。
=
“有是有,不過前幾天才給它用過,用得太頻繁了,對它身體不好。
”
“沒事,徒兒不介意。
”
“額……”
三眼葬鴉QAQ
它這是被主人讨厭了麼。
自閉了。
躲到牆角成了個黑團子,羽毛都失去了光澤,耷拉下來。
看到一群人打打鬧鬧和樂融融,彼此開玩笑鬧騰着,聖君衡心中五味陳雜。
他内心極為煎熬。
想起重傷卧床的母後。
又想起師父對他恩重如山,還有他一見鐘情的強大師祖。
聖君衡猶豫了半晌,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來這邊之前,有下人跑來跟他彙報,說母後的傷勢并沒有怎麼好轉,雖然不流血了,但是傷口并沒有半點愈合的迹象,血肉模糊地,黑色的魔氣一直在腐蝕傷口,已經從皮肉血管,一路腐蝕到了肌肉層,快抵達白骨的位置了。
若是真的魔氣侵體,深入骨髓,那可就無藥可救了。
魄散到底是把聖君衡當成自己的親兒子一樣來養的,很快就察覺到了聖君衡的不對勁。
他走過來,伸出手,拍了拍聖君衡的肩膀,問道:“君衡,你怎麼了?
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有什麼心事,跟師父說,就算師父不能幫你解決,但你師祖在這兒呢,這個世上就沒有她解決不了的難題。
”
星霧(╯‵□′)╯︵┻━┻
我屮艸芔茻
魄散你個坑貨。
一開口把我賣了不算,還把我擡這麼高,若是待會兒君衡說了什麼,她做不到,那得多丢人,多沒面子啊。
“沒……沒事。
”
聖君衡笑笑,眼神閃躲,壓根不敢看魄散的眼睛。
魄散皺眉:“到底怎麼回事?
”
他很少見這孩子,露出這幅神情來。
聖君衡搖頭,死鴨子嘴硬,就是不松口:“真沒什麼師父,看看你們團聚我特别開心。
已經讓禦膳房給你們準備好了最豐盛的午膳,大家一起來用餐吧。
”
轉移話題。
是緩解尴尬地最好方法。
魄散沒有動。
星霧也沒有動。
星霧的目光,落在了聖君衡袖子上,沾染地一小塊血迹上,那血迹上,有黑暗魔氣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