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回京都了,要遇見楊君柔了……)
齊吳兩家的婚事塵埃落定之後,日子突然變得輕松起來,并非悠閑的輕松,而是心情比以前更加愉悅,眼見年關越來越近,陸氏每天都忙着安排過節送禮的事情,而齊莞則是忙着跟殷姑姑學練武,又繼續練習紮針。
趙夫人也要忙着年關的事情,最近不怎麼有空教她,齊莞都是自己練習,有時候趙夫人抽空過來看一看,指導幾句。
不得不承認,齊莞在學習針灸方面真的很有天賦,且不說她的記憶力非常好,就是在把握行針的深淺寸度上,也是很準确的,趙夫人幾乎要懷疑,說不定過不了多久,她就沒東西可以教給這個徒弟了。
齊莞自己卻怎麼也覺得不滿足,她雖然針灸知識上學習很快,但其他醫術并不熟悉,例如怎麼把脈,如何判藥開藥,這些都是她想學的。
學得越多,對她而言更有好處。
她将這個想法告訴了趙夫人,趙夫人對她說,“好學是好的,但并不是什麼都學點就是好事,學有專長,你學習針灸無非是想以後回到京都能夠幫你母親,醫術博大精深,想真正成為名醫并不容易,當然,以你的天賦,想要在三四年之後出師并不難,說不定還不需要三四年,一兩年就夠了,待你學會行針,再學如何斷診開藥,不要心急。
”
齊莞将這話記在心裡,從此不再着急想着去分心學習其他醫書了。
這裡不得不提的還有殷姑姑和白卉。
一開始,齊莞擔心她們會因為初來到齊家不适應,所以并沒有交代她們做什麼事情,最重要的是她還沒摸清她們的個性,畢竟是師父給她的人,她肯定要留在身邊,更希望将來能重用她們,但要怎麼重要,也得先了解一下。
倒是殷姑姑和白卉沒那麼多想法,她們在趙夫人将她們指給齊莞的時候,就已經将齊莞當是要忠誠服侍的主子了,并沒有那麼多想法,在她們看來,既然是趙夫人都喜歡的徒弟,那肯定不會有問題的。
何況當時夫人還特意交代她們,将來要好好保護姑娘的。
人與人之間的相處都需要磨合,就算是主子和下人,也是需要互相了解适應的。
在每一天的練武當中,齊莞漸漸對殷姑姑加深了解,這位看起來不太愛說話,而是經常沒什麼表情的殷梅其實做事很細心,而且很有耐心,她有一種能讓人信賴的感覺。
至于白卉,這丫頭的性格就顯得潑辣了些,但并不是那種得理不饒人的,非常醒目,在她屋裡隻是呆了兩天,就能将她的作息摸了個八成。
齊莞屋裡其他丫環對于殷姑姑和白卉都很聽話,她們都知道這是趙夫人給姑娘選的,将來肯定會是姑娘屋裡的第一人,哪敢放肆?
唯獨銀杏對于突然冒出來的這兩個人,心中覺得郁悶,本來多了個沉香已經讓她失去在姑娘身邊的不少機會,現在她連個小丫環都不如了。
可是心裡嘀咕歸嘀咕,她還是不敢怎麼樣,總覺得如今的姑娘跟以前不太一樣,可究竟哪裡不一樣,她說不出個所以然,隻覺得比以前多了幾分威壓。
“姑娘每天除了學習趙家燕青拳的招式之外,還要蹲馬步鍛煉身體,您平時缺少鍛煉,所以力氣不足,腳步不穩,就算學會燕青拳,真正能發揮的力度不足三成……”殷姑姑每天早上天微亮的時候就會教齊莞蹲馬步。
“殷姑姑,你可以教我一些比較容易學的……”齊莞蹲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腳下已經發軟,說話微微喘息着。
殷姑姑面無表情低說,“燕青拳已經是趙家拳中力氣消耗最少,招式最簡單,姑娘請堅持。
”
已經是最簡單?
齊莞默然無語。
時間一晃而過,轉眼已經是春節,雖然男主人不在,但齊家别院的節日喜慶一點也沒減少,到處張燈結彩,每個人臉上都洋溢着過節的歡喜。
齊莞昨晚陪陸氏守歲,早上起得比較晚,待她來到正院的時候,家裡的下人都來給陸氏拜年了,見到她,還笑眯眯地恭賀她萬事如意。
秋姨娘帶着齊瑞早已經在陸氏身邊了,瑞哥兒手上還拿了好幾個荷包,看來今天收獲不錯。
“娘,女兒祝您新的一年平安健康,諸事合想!
”齊莞被感染了喜慶,臉上的笑容不由跟着燦爛起來。
“乖!
”給齊莞遞了一個繡了個福字的荷包,陸氏今天心情很好,氣色看起來也很不錯,臉龐紅潤豐盈不少,含笑坐在首位上,自有有一股雍容華貴的氣質流露出來。
“謝謝娘!
”齊莞笑着接了過來。
接着,陸氏受過家下人的拜禮,給他們每人賞了二兩壓歲錢,就讓他們下去了。
“姐姐,我也給你拜年,祝您今年找個好夫婿……”齊瑞人小鬼大地走到齊莞身邊,學着大人的樣子給齊莞拱手作揖。
齊莞好笑地點了點他的頭,“就這麼巴不得把姐姐趕出家裡去啊?
”
齊瑞歪着頭笑嘻嘻的,“姐姐嫁人了也能經常回家啊!
”
陸氏和秋姨娘笑了起來,秋姨娘跟齊莞解釋,“姑娘可千萬明鑒,這話不是奴婢教的。
”
“我知道,他就是想要跟我讨荷包壓歲錢!
”齊莞捏了捏齊瑞胖乎乎的臉蛋,沒好氣地說,心中卻掠過一絲莫名的傷感。
過了這個年,她就十三歲了……距離她擔心的日子越來越近,真不知這一次到底能不能改變命運的安排。
能不要遇到楊君柔嗎?
能不要嫁給甯朝雲嗎?
能避開所有她曾經深恨過的人嗎?
在她所知道的未來尚未到達之前,她也隻能猜測,但是她很肯定一件事,同樣的經曆,她不會再來一次!
過了正月初一,初二的時候,陸氏便帶着齊莞去給趙夫人拜年,陸氏也終于見到聽說許久的趙言钰。
這個俊美少年的才名在外,陸氏每次來找趙夫人都無緣相見,今日難得有機會見到,自是仔細打量了一番,越看越覺得趙夫人好福氣,竟有這樣人中龍鳳的兒子。
比起吳世子,這趙言钰才配得上她的阿莞!
不過,隻怕齊正匡未必同意,畢竟趙言钰還沒有功名,趙家也不是勳貴世家……陸氏在心裡歎了一聲,不知能否說服齊正匡呢?
相對于陸氏此時心裡想法的千變萬化,趙夫人倒沒想那麼多,畢竟在她看來,兒子跟徒弟都還是個小孩子,都沒往那方面去想。
“……錦州城的年節和京都不一樣吧,雖是冬日,可陽光明媚燦爛,還是很暖和的。
”趙夫人沒察覺陸氏神情變化。
陸氏笑道,“可不是嗎?
這裡是四季常綠,京都整個冬日滿目素白,一點意思都沒有。
”
“那你就在這兒多住些時日,反正這時候京都還是春寒料峭。
”趙夫人說。
“我倒是想,可畢竟還有一大家子的事兒要打點,我們老爺讓我過了這個春就回去了。
”陸氏有些不舍,畢竟在錦州住着清心輕松,沒那麼多煩心事兒。
齊莞眼角一跳,難道要提前回京都嗎?
她擡起頭,卻看到趙言钰視線落在她臉上,不由怔了一下。
隻是一瞬間,趙言钰已經神情自若地移開視線,目光不知落在何處。
不久後,趙言钰也要去京都赴考了吧。
陸氏和趙夫人還說了什麼,齊莞直到回去都沒怎麼聽清楚,她想起了許多許多被她刻意遺忘的往事,并将那些往事再一次深記在心裡。
隻有記住了,才能時刻提醒自己要去改變。
正月初三的時候,吳夫人過來串門,已經開口叫陸氏親家母了。
這個輕松簡單的年節眨眼就過去了,齊莞在過了元宵之後,就繼續每天都去女子學堂上課了,行針的手法越來越娴熟,趙夫人開始教她診脈識藥。
這樣的日子雖然很累,但很充實,齊莞希望不要那麼快結束。
可是,光陰似箭,三個月的時間如指縫裡的沙子,瞬間就消失了,陸氏安排着準備回京都事宜。
上個月,吳家已經到齊家正式提親,因為陸氏不在,所以是二夫人主持了大局,齊正匡幾次來信,要陸氏回京都。
就在快要啟程的時候,齊瑞卻病倒了,請了大夫過來,才知道是出天花。
天花幾乎是無藥可治,那大夫怕别傳染,确認了病情之後,不顧秋姨娘哭着求他,捂臉逃離了齊家。
這不對……上一世齊瑞不會出天花,更不會在這個時候生病,她記得那時候是因為母親的病反反複複,才一拖再拖,拖到夏天的時候才離開錦州城的。
怎麼會是齊瑞?
難道因為師父治好了母親的病,所以将本來該拖慢的理由發生在齊瑞身上?
師父肯定能治好瑞哥兒的!
沒錯,找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