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愛過後,齊莞疲倦地躺在趙言钰懷裡,她由着趙言钰替她将身子擦拭幹淨,抱到床榻上去休息。
“睡會兒,我就在這裡陪你。
”趙言钰想将齊莞放到床榻上,齊莞的手卻緊緊抱着他,生怕他會突然消失不見。
齊莞在他懷裡睡去。
外面有窸窣的說話聲音傳來,是甯朝雲使人來請趙言钰去商議事情的。
服侍齊莞的丫環說趙言钰在裡面,甯朝雲微怔一下之後,就離開了,人家夫妻久别重逢,且經曆那樣的驚吓,好不容易見面肯定有許多話要說,他哪能不識相在這時候來打攪,暫且将事情壓下,明日再跟趙言钰商量吧。
趙言钰聽見甯朝雲腳步聲遠離,閉上眼睛擁着齊莞一同睡下。
他已經好多天沒能真正睡得好了。
翌日,齊莞精神飽滿地醒來,旁邊已經沒有趙言钰的身影了,她摸了摸微凹的枕頭,已經沒有溫度,想來他是一大早就出去了。
“少夫人,您醒了。
”白卉熟悉的聲音在門邊傳來,齊莞欣喜地轉頭看去。
“白卉,你怎麼在這兒?
”她叫了一聲,微笑起來。
白卉卻哇一聲大哭起來,撲倒在齊莞腳下,“少夫人,奴婢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奴婢聽說您在土溝城,所以就過來了,遇到甯世子,他讓人帶奴婢來這兒的。
”
齊莞好笑地将她拉了起來,“我這不是沒事嗎?
”
“都是奴婢不好,沒跟着您……”白卉愧疚地說道,她一直覺得齊莞之所以會被齊敬帶走,都是她太粗心的緣故。
“跟你有什麼關系。
”齊莞搖了搖頭,都是她自己犯傻,以為能夠勸齊敬回家。
白卉抽泣着拉着齊莞的手,“少夫人,您清減了好多。
這些天一定受了很多委屈。
”
齊莞不想再提這事,便問白卉,“我被齊敬帶走之後,你去了哪裡?
”
“奴婢跟着禦醫去找少爺,六皇子去找你了……”白卉将齊莞不見之後發生的事情詳細地告訴她,“要不是接到聖旨,六皇子還想去找你呢……少爺差點違抗軍命,不過被甯世子勸了回去……”
聽了大半天。
齊莞總算知道她不見得日子裡,趙言钰為了她肯定不眠不休找了多久。
至于六皇子的所為,她不敢往深一層去想,最好什麼都不要想。
梳洗過後。
齊莞才發現外面早已經日上三竿,吃過午膳後,趙言钰才回來。
不似昨日頹喪滄桑的樣子,趙言钰今日臉上的胡渣早已經處理幹淨,看起來又是那位冠絕京都的佳公子,清隽斯文,俊美英挺,精神奕奕地含笑望着齊莞。
對上他灼亮的目光,齊莞微嗔他一眼。
“看什麼呢。
”
“看你。
”趙言钰說。
“有什麼好看的。
”齊莞嘀咕道。
趙言钰傻傻地笑着,“哪兒都好看。
”
齊莞沒好氣地問,“事情都已經忙完了嗎?
那些東胡人怎麼辦?
”
“都當俘虜抓起來了,我抽空過來看看你。
”趙言钰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裡,“阿莞,送你回京都吧。
”
“嗯?
”齊莞納悶地看他,怎麼就要送她回京都了?
“這邊兵荒馬亂。
我不願你再受任何危險了。
”他怕自己無法分身乏術保護她,而且如今傷寒已經控制住,又查明軍營士兵身上的紅疹都是人為的,兩個禦醫已經配出解藥,什麼麻煩都解決了,三叔又離開了,所以,還是将她送回京都比較好。
齊莞輕輕颌首。
“好。
”
她在這裡,他反而無法安心去迎戰吧。
其實她也很想回去了,她很想念寶兒。
“明日便啟程,海叔送你回去。
”趙言钰說。
“那你還要在這多久?
這場戰争什麼時候能結束?
”齊莞問,就算她回到京都,同樣會為在這裡的他擔心啊。
趙言钰笑着說。
“隻要将東胡人趕出我們大周,我就能回去了,你别擔心,如今塔桑已經不足畏懼了,山隴城很快就會奪回來,再過不久,我就回去了。
”
齊莞抓着他的手在臉頰蹭了幾下,“我和寶兒等你回來團聚。
”
夫妻倆低聲說着别離,外面有丫環前來傳話,是甯朝雲請他們二人去前廳一趟。
甯朝雲找趙言钰倒是正常,找她做什麼?
狐疑中,齊莞跟着趙言钰一起來到前廳,甯朝雲在看到齊莞的時候,眼底閃過一抹暗光,作揖道,“在下不該這時候打攪你們,隻是……有一件事不得不麻煩小趙夫人。
”
齊莞失蹤的那幾天,他的擔心并不比趙言钰少,但他卻不敢表露出來,如今見到她安然無恙,他的心總算安放下來。
“甯世子請說。
”齊莞斂衽回禮,不知自己有什麼可以幫忙的。
“是關于那個塔桑的王妃的……”甯朝雲歎了一聲,“她鬧着要見你,其他人誰也不肯見,而且一句話都不說,實在是沒有辦法……”
齊莞怔了怔,對了,塔桑逃走了,可薩娅沒逃出去,塔桑将她遺棄在土溝城了。
趙言钰皺眉道,“那女人究竟想如何?
塔桑若是不願意救她回去,那她跟其他俘虜有什麼不同?
”
言下之意,是不太願意讓齊莞去見薩娅了。
齊莞說,“你們該不是以為塔桑願意用山隴城換回自己的王妃吧?
”
難道塔桑會任由自己的妻子落在大周的手裡?
趙言钰和甯朝雲同時看向她。
“天下有幾個男子願意用江山換美人的?
”齊莞好笑地問,“要是他在乎自己的女人,怎麼會隻顧着自己逃跑,肯定會救她一起走的。
”
這事若換了是趙言钰,肯定是願意以城池換取自己的女人吧,甯朝雲看了他一眼,在心裡默默地想着。
“既然如此,那就什麼都不必說了,強攻山隴城吧。
”趙言钰說。
“趁着如今我們士氣正高昂,東胡人此時不是我們的對手,若再拖延,待他們重新振作,又要僵持不下了。
”
“那好吧。
”甯朝雲同意地點頭,“那個女人該怎麼辦?
”
“一樣是俘虜,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趙言钰說,對于其他女子。
他從來不懂什麼叫憐香惜玉。
……
……
齊莞在第二天的時候便啟程回京都了。
除了海叔和白卉,趙言钰另外安排了數個侍衛護送她回去。
而已經逃到山隴城的塔桑此時正暴躁如雷地對着自己的屬下發脾氣,他這次不但失去土溝城,還失去最信任的心腹。
自己的妻子還成了大周的人質,他怎麼可能平靜得下來。
他無法不救薩娅,因為薩娅的家族是他成為大汗的最大支持者,可要他以山隴城去換一個女人,他哪裡舍得?
這樣不行那樣也不行,怎麼辦?
隻能跟趙言钰打了。
想到趙言钰,塔桑自然想到齊莞。
早知道這女人長得那麼漂亮,他就不會留着她到現在,隻恨沒給趙言钰戴綠帽子。
塔桑隻要想起那最後一瞥齊莞的真正面目。
他的心就癢癢的,越想越後悔那幾天沒對齊莞下手。
齊莞得救的消息傳回京都各人耳中。
趙夫人彼時正抱着寶兒在齊莞的書房裡,聽到這消息,忍不住眼角濕潤,低眼看着長大不少的孫女,“上天佑你母親,總算平安歸來。
”
在齊家的陸氏和齊老太爺也得到消息。
都是松了一口氣,陸氏更是哭了出聲。
她已經知道是齊敬累得齊莞被東胡人抓去,她心裡恨啊,恨不得将齊敬碎屍萬段,如果阿莞真有什麼三長兩短,她定要将連姨娘的屍體挖出來暴曬。
有人盼着齊莞平安歸來,自然有人希望她永遠不要回來。
就如蘇鸾,聽到齊莞無恙。
她心裡不好受了。
隻有齊莞過得不好,她蘇鸾的日子才能過得好。
“那齊莞賤命倒是長。
”蘇鸾恨聲罵道。
坐在她對面的是個年輕姑娘,聽了她的話,隻是含笑不語。
這年輕姑娘長得清秀高雅,不是辛家二姑娘還是誰?
“你别以為是我嫉妒容不下她,這女子心機深得很。
尋常人對付不了她,裝着一副清高的模樣,實際上水性楊花。
”蘇鸾生怕辛二姑娘誤會她,忙将齊莞數落了一遍。
辛二姑娘依舊是淡笑不語。
蘇鸾見了心裡不忿,忍不住開口,“就連太子殿下都對她刮目相看,聽說以前殿下還親自跟她求親來着……”
辛二姑娘眼神微沉,嘴角笑容漸淡。
……
……
在宮裡的六皇子比其他人知道得更多,他正在禦書房,眉梢眼底都帶着無法掩藏的喜悅,“父皇,土溝城拿回來了,遲早能将東胡人徹底趕出我們大周的。
”
皇帝深深看了他一眼,他自是看出自己兒子的喜悅,這喜悅并不是因為趙言钰他們奪回土溝城,而是因為齊莞被救了回來。
當年他也有這樣的神情,那是對着他母妃的時候才有的。
哎!
皇帝歎了一聲,早知道……當初就該将齊莞許配給德承,隻是如今已經回不到過去。
紅顔禍水啊,那個女子真不該回來。
“不但要将東胡人趕出我們大周,還要讓他們永遠不敢再來犯。
”皇帝霸氣地說道,心裡琢磨的卻是另外一件事。
六皇子挺直腰闆,道,“沒錯,東胡人不除,兒臣難以心安,父皇,兒臣願意再赴戰場。
”
皇帝再次目光複雜地看了這個最疼愛的兒子一眼。
與其将來失去一名國之棟梁,還不如狠下心,将那女子……除掉。
(不是想拖戲,這情節本來就在大綱裡,是我寫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