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氏的怒火來得快去得也快,齊莞勸了一會兒,她終于展顔歡笑,不再氣惱劉姨娘自請去莊子裡的事兒了。
母女倆說了一會兒的話,晟哥兒就來了,這小不點最近玩瘋了,臉上總是東一撇西一撇的,跟個小花貓一樣。
剛跑進屋裡,晟哥兒一見到齊莞,眼睛立刻亮了起來,左看右看,“姐夫呢?
”
雖然晟哥兒喜歡趙言钰她心裡高興,但每次晟哥兒隻記得找他的姐夫,齊莞都忍不住吃醋了,“就記得找姐夫,姐姐就不要了麼?
”
晟哥兒抱住齊莞的大腿,大聲地叫着,“姐姐,姐姐……”
陸氏被自己這對子女逗笑了。
“對了,昨日收到你父親的信,他估計再過不久要回來一趟。
”一直隻顧着和齊莞說最近的事,倒把齊正匡要回來的消息忘記跟她說了。
齊莞秀眉微蹙,眼底閃過一抹不悅,“他回來作甚?
不是還沒到任麼?
”
“回來過年吧。
”陸氏淡淡地說,好像齊正匡回不回來對她來說并沒有什麼區别,“你三叔也回來了,今年家裡總算是團圓了。
”
齊正青是跟趙言钰一起回了京都,這件事她之前就知道了,“娘,那我去跟老太爺請安。
”
陸氏點了點頭,“去吧。
”
齊莞去了給老太爺請安,陪着他老人家下了幾盤棋,吃了午膳之後,都一直不見齊正青回來,她隻好先回去了,她原是想找齊正青打聽一些事情的。
回去之後,她先去了找趙夫人。
關朗和靈月成親的日子已經定下來了,就在這個月的二十五日,隻有十五天的時間了。
關夫人早已經忙了起來。
“……方才在月老廟的時候,我聽到一些話,是關于你母親的。
”趙夫人拉着齊莞的手坐在臨窗的軟榻上說話。
“這是怎麼回事,之前雖然有聽說,但沒傳得這麼厲害,這陣子我也忙着關朗的事兒,沒注意去打聽是誰在搞鬼,你母親知道了沒?
”
語氣盡是關心之意,齊莞心中微暖,知道她的這個婆婆對她和母親是真心關懷。
“我回來的時候就聽說了,暗中讓人去打聽過,有人在背後故意中傷我母親。
”
“是那個楊君柔吧?
”趙夫人猜到。
“娘怎麼一下就猜到是她了?
”齊莞笑着問,趙夫人是知道她們母女倆跟楊君柔的恩怨,當初還勸她們不要有什麼聖母心态,該狠心對付的時候就要狠心。
不能一味地心軟,否則後悔的隻有自己。
做人得做些讓别人後悔的事兒,不能做讓自己後悔的。
趙夫人一副果然是她的不屑神情,“除了她還能有誰,這女人要在我以前那個年代,肯定是一個白骨精女強人,可惜如今她再怎麼蹦跶,還不是得依附着四皇子,阿莞。
你母親想着怎麼回敬她這陣子的招待?
”
她不懂什麼是白骨精女強人,但聽起來好像很厲害,齊莞隻覺得心裡一陣感慨。
有個厲害的婆婆兼師父,身為兒媳婦和徒弟的她确實輕松不少,至少在對付楊君柔這一問題上,她不但不必瞞着婆婆丈夫,甚至還有個很好的軍師。
齊莞笑得很善良很純真,“我還在想呢,畢竟她如今是皇子妃了。
”
“對付這個女人。
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斷了她反擊之力。
讓她無力再報複。
”趙夫人拍了拍齊莞的肩膀,很有經驗似的提議道。
“師父。
您真厲害。
”齊莞真心佩服地說。
趙夫人暗想老娘這也是看了不少穿越重生得到的經驗,“好說好說。
”
齊莞掩嘴笑了起來。
“哦,對了,今天在月老廟門外好像見到你父親了,怎麼,他也回來了嗎?
之前都沒聽說呢。
”趙夫人疑惑地問。
“我父親?
”齊莞愣了一愣,“師父沒看錯吧。
”
“怎麼能看錯,身高長相都差不多,啊,不對,我都快兩年沒見過你父親了,可能真是認錯了。
”趙夫人道,那人看起來也就三十來歲,跟兩年前的齊正匡很像,卻不知現在的齊正匡長什麼樣子。
肯定不是齊正匡!
齊莞幾乎不用想就确定了,相信以齊正匡如今那副尊榮回了京都,能認出他的人絕對沒幾個,師父見到的應該是比較像以前的那個齊正匡吧。
“昨天母親才收到他的來信,要過陣子才會回京都呢。
”齊莞解釋道。
忽然,一個念頭飛快閃過她的腦海,齊莞眼眸微微一亮,手心因為想到某個主意而有些冒汗。
趙夫人點了點頭,“果然是我認錯人了。
”
……
……
和趙夫人聊了大半天,直到太陽西斜了,齊莞這才從上房離開,本想回自己院子裡的,想起了就要當新嫁娘的靈月,她又轉了方向去找靈月了。
靈月此時正在做刺繡,因為時間緊迫,她來不及自己做嫁衣,隻能繡兩副鴛鴦枕巾,隻是……
“靈月,你确定這繡的是鴛鴦嗎?
”齊莞無語地看着枕巾上的一隻看不出形狀的東西,她怎麼看都不像是鴛鴦啊。
“啊?
不像嗎?
關朗說這就是鴛鴦呢,他還說很好看。
”靈月聽到齊莞這麼說,馬上緊張起來。
情人眼裡出西施,何況以關朗的性子,就算繡兩隻小雞他也沒覺得怎樣。
“鴛鴦怎麼會是黃色的呢,還有……怎麼隻有一隻眼睛?
”齊莞不想挑剔得太厲害,免得打擊了靈月,可是,她還真說不出好看兩個字。
靈月咬了咬唇,忽然眼睛亮了起來,“阿莞,我記得你女紅不錯的,不如你教我吧。
”
齊莞的女紅不輸給她的醫術,隻是最近兩年疏于練習,怕是水平也不如何了,但肯定要比靈月好得多。
她将白卉先打發了回去,便在這裡教靈月繡枕巾。
靈月學得極認真,不管手指被針頭刺了幾次,都沒想過要放棄。
齊莞不由得有些動容,忍不住輕聲問道,“靈月,想不想……太後娘娘呢?
”
“想的。
”靈月輕輕地點頭,可以說她是太後娘娘看着長大,一直備受寵愛,如今已經回了京都,到處都是熟悉的味道,她怎麼會不想念那些關心她的親人。
“過幾天我得進宮去給太後娘娘請安。
”齊莞說道,眼睛看向靈月。
靈月一怔,擡頭看了外面一眼,“在太後娘娘心目中,我已經是個死人了,我就算想念她們,也不能出現在她們面前。
”
“靈月……”齊莞不知該怎麼安慰她。
“這是我選的路,我不會後悔。
”靈月說,“如今我什麼都不想了,就守着關朗好好過一輩子,為他生兒育女,别人怎麼也拆不開了。
”
“大師兄會對你很好的。
”齊莞道,有舍必有得,隻能這樣安慰她。
“他敢對我不好嗎?
”靈月笑了起來,眉眼飛揚。
齊莞仿佛看到當年那個令人一見難忘的紅衣女子,心情随之輕快了起來。
她們兩人不再說些不愉快的話題,全神貫注在怎麼繡鴛鴦上,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丫環進來将屋裡的燈都點亮了。
關朗來找了靈月幾次,不過都被靈月給趕走了。
趙言钰也回來了,得知他的小師妹在靈月這裡,隻好去找關朗喝酒,可憐關朗如今一滴酒都不能沾,隻能一邊罵趙言钰卑鄙無恥,一邊眼巴巴噎着口水看他喝了一杯又一杯的美酒。
“那是老子的雞腿!
”關朗因為手上包紮着紗布,拿着筷子有些不利索,眼睜睜看着趙言钰将他想吃的雞腿夾走了,氣得咬牙切齒。
“吃清淡一點,對你的傷勢比較好。
”趙言钰含笑說道,非常優雅地咬了一口鮮嫩的雞腿。
要不是自己現在打不過他,關朗真想一掌拍過去,“小師妹怎麼受得了你這隻狐狸。
”
“夫妻之間的樂趣,不可為外人道也。
”趙言钰喝了一口酒,惬意地說道。
關朗咧嘴一笑,“我就要當爹了,你還什麼都不是,說實話,你不會是不行吧?
你要是不行的話,得跟我說,藥鋪有一種大補藥,最适合你這種看起來弱不禁風的男人了。
”
趙言钰冷笑瞥了他一眼,“如今弱不禁風的人是誰?
”
“誰先當爹誰厲害。
”關朗厚顔無恥地大笑道。
老實說,他還真有點嫉妒了。
他想要有個女兒,一個像阿莞一樣的女兒。
“不過就是運氣好了點。
”趙言钰的語氣都忍不住酸溜溜了。
“我大方接受你的嫉妒!
”關朗繼續大笑,“明天我就讓去藥鋪給你拿藥,保證你很快就……嗯……”
在趙言钰透着殺氣的淩厲目光下,關朗終究沒說出那個詞。
“我可是為了你着想。
”關朗忍不住嘀咕。
“之前跟你說的事,可以辦了,明日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趙言钰忽然說。
關朗神情一斂,“誰?
”
趙言钰笑了笑,“齊家的三爺。
”
話音剛落,靈月院子裡的方向忽然傳來尖叫,“救命啊,殺人啦!
”
“有刺客!
”
是院子裡的婆子發出的聲音。
關朗和趙言钰對視一眼,立刻沖出了門,關朗内力隻恢複了四成,動作不如趙言钰的快,幾息之間,趙言钰已經消失在夜色中。
沒一會兒,整個大宅的燈火都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