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如果傳到京城去,别說戴家的名聲沒了,就是戴大人,也會被禦史彈劾一個治家不嚴,帶壞大盛朝風氣等罪。
如果她是戴大人,也會在第一時間找個合适的借口送走戴玉敏,再封住當日所有人的嘴,雖然當日在場的人多了些,但能封多少是多少。
用權,用銀子,用人情,怎麼說也要把這件事扼殺在吳家範圍之内。
“怎麼,難道這件事還有别的隐情?
”廖芳怡冒着星星眼,一副看戲不怕台高的架勢。
“沒有。
”夏梓晗悶悶道。
算了,就憑戴大人翁婿二人在江南這一帶的勢力,就算她派人去宣傳一番,恐怕也隻是一塊石頭投進了湖裡,湖面上微微一動後,又是一片甯靜。
何必呢。
吃力不讨好,還會引來戴大人翁婿的注目。
夏梓晗離開廖府,就去了玉紗閣。
祁玫祁蘭暖香三人正好都在,見到她來,三人忙起身行禮。
祁蘭笑呵呵的問,“主子,你今天怎麼有空過來?
”
她們知道主子明日啟程回京,還以為她今日會在家裡忙着收拾東西沒空出來呢。
“我是來送畫稿的。
”夏梓晗走到湘妃竹黑漆描金菊蝶紋靠背椅上坐下。
暖香給她泡了一壺大紅袍,又吩咐小厮去離這不遠的點心鋪子買了兩斤江南有名的芙蓉糕過來。
“還是熱乎的,小主子你嘗一嘗。
”暖香撚起幾小塊芙蓉糕,放在夏梓晗面前的青釉仰蓮紋小碟子裡,“聽說裡面加了桂花香露,味道比以前還好吃。
”
小主子綠豆過敏,平日裡綠豆不沾嘴,卻對芙蓉糕十分喜愛。
特别是江南這一帶制作出來的芙蓉糕,松軟香甜,入口即化,讓喜愛吃甜味兒的小主子情有獨鐘。
隻是等小主子回了京城後,想要吃上這芙蓉糕,恐怕就不容易了。
嗯,等一下讓小厮去糕點鋪,每一種點心各打包兩斤,讓小主子帶路上吃。
夏梓晗撚起一塊芙蓉糕,一邊細細吃,一邊慢慢道,“這是四十張畫稿,兩個月的量,上面一些細節我已經寫的清清楚楚,師傅們要是還有什麼地方看不明白,下午派人去告知我一聲。
”
她身後的暖玉,把一直拎在手上的包袱遞給了祁玫。
祁玫打開,抽出其中一卷畫稿,打開仔細看了,又遞給祁蘭看。
畫上面,是一件雲霏妝花緞織彩百花飛蝶錦衣。
隻見上面要用什麼材料,需用什麼樣的絲線,繡什麼樣的花紋,要用哪一種的墜飾點綴等等,每一個細節都标注的非常清楚。
要這樣她們鋪子裡的師傅還看不明白,她們都會懷疑他們那一身精湛的技術問題。
祁蘭卷起畫稿,把翠玉軒的畫稿都挑了出來,給暖香收好,“你先拿回去給師傅們看。
”
頓了頓,她又道,“先拿出十張,另十張等下個月初再拿出來。
”
暖香應了一聲是,給夏梓晗行了禮後,就拿着畫稿回了翠玉軒。
她走不久,鋪子裡的一個小厮就拎着一大包點心過來,“這是暖香管事吩咐奴才買來的,說是給小主子準備路上吃的。
”
小厮放下點心就出去了。
屋裡,祁玫道,“倞淮城的鋪子已經買下來了,我和祁蘭打算親自過去一趟,小主子,我們也打算明天和你一起出發,路上也好有一個照應。
”
生怕夏梓晗會拒絕,祁玫又道,“倞淮城的管事是新招上來的,事辦的怎樣,我心裡還沒個底,不去看看,這心裡也不放心。
”
“不是說李掌櫃是陳師傅介紹的麼?
”夏梓晗道。
若不是熟人介紹的,相信祁玫也不會這麼放心把倞淮城的鋪子給不熟悉的人管理。
就因為肯定了李掌櫃的能力,相信他的人品,祁玫才會放手讓李掌櫃全權負責倞淮城這一塊區域的生意。
現在卻找這借口,糊弄誰呢?
哼哼……
祁蘭就嘿嘿笑了,“這不是你們都要走了麼,我和姐姐也想去京城看看,還有,主子要把京城的生意給林師傅去管理,我和姐姐打算跟林師傅一陣子,靠近邊,也好取經。
”
說到底,這姐妹二人是跟着她去京城遊玩吧?
夏梓晗翻了一個白眼,“想去京城玩就直說,我是那麼小家子氣的主子麼?
”
“呵呵,直說了,不是怕你不同意麼。
”祁蘭讪笑道,心裡卻郁悶死了。
其實,她很想說,小主子啊,我們不是去京城玩啊,我們是想去京城幫你賺大銀子啊。
大盛京城,天子腳下,貴族的聚集地,聽說那裡一品大臣滿地爬,王爺皇子排排隊,一塊瓦片掉下來,就能砸暈一片皇親國戚。
那麼大一群官顯貴貴之人,在百姓的眼裡可能隻是一群高貴不可侵犯的貴人,可在她們的眼裡,那就是銀子啊。
她們做生意的對象,可不就是富貴之人麼。
富貴之人越多,她們賺銀子的機會也就越多啊,遍地的黃金之地,她們做夢都想去。
可是,小主子卻決定把京城的生意交給林師傅去管理,而她們姐妹二人就得留在江南,管理這邊的生意。
嗚嗚嗚,其實江南這一帶的生意基本上已經穩定了,隻要派幾個忠心耿耿的管事看着,就不會出什麼問題。
她們姐妹二人也可以離開江南,去京城發展。
可是,小主子怎麼可以抛棄她們,嗚嗚……
祁蘭一想到京城的銀子,她們賺不到了,心裡就在滴血,鮮血淋漓。
于是乎,她跟姐姐商量了,先借口去京城,等到了京城後,小主子要拓展生意,人手肯定會不夠,到時候她們就正好可以借口去給林師傅打下手。
反正她們是林師傅帶出來的,相信林師傅會樂意使喚她們。
嘎嘎嘎……
……
夏梓晗還真沒猜出祁氏姐妹心裡的算計,她和兩姐妹聊了一陣子後,就拎着一大包點心,起駕回去了。
下午,下人們把該帶的東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
夏梓晗的東西自有絲草幾個收拾,一些貴重的物品也有暖玉和于家的幾個忠心耿耿的丫鬟婆子為她打包裝箱。
吃了晚飯後,暖玉又把她随身用的一些物品全部打包好,裝了一個箱子。
就連暖香吩咐小厮買來的點心,暖玉都細心的用了一個琺琅描金紅漆食盒裝了幾層。
“縣主,東西都打包的差不多了,隻剩下暖棚裡縣主養的幾盆花不好打包。
”
夏梓晗聞言,皺起眉來。
京城那邊氣溫低,現在又快八月下旬,等入京時,都已入冬,路上确實不好帶着那些花。
可是……如果廖家人不走,她還可以把花送給廖芳怡去,可廖芳怡也要回京,她這花就是想送人也沒處送去。
夏梓晗想了想,就道,“先放暖棚裡吧,讓裡面的人好好侍弄,等來年暖和了,在派人送回京城。
”
“是,縣主。
”
暖玉就喚了一個小丫鬟進來,吩咐了她幾句,等小丫鬟出去後,她就開始準備夏梓晗明日要穿戴的衣飾。
絲草香草二人侍候夏梓晗寬衣解帶。
夏梓晗上了床後,揮了揮手,“明日還得早起,你們也早點去休息吧。
”
“是,縣主。
”
絲草放下帳幔,香草吹滅燭火,隻留下牆角根一盞小燈,三人這才出了房間。
次日淩晨,楚家大門口就出來了十幾輛馬車,和數十匹高頭大馬。
車隊出了楚家後,直奔東城門,在城門打開的的一時間出了宜安城。
車上,曾氏摟着哈欠連連,昏昏欲睡的夏梓晗,心疼的拍拍她,“你再睡一會兒吧,天色還早呢。
”
畢竟是十一歲的身子,夏梓晗就算再強悍,也因為年紀太小,起的太早,又一晚上沒怎麼睡,一看就沒什麼精神頭的提不起勁來。
嗚嗚嗚……
這能怪她麼?
任誰睡到半夜,突然睜開眼睛,就看到一個披頭散發的白衣人,站在床邊,面無表情,目不轉睛的盯着她,也會吓的半死吧。
嗚嗚嗚,那該死的白月熙,他要去京城去就是,幹嘛半夜跑到她的屋子裡來吓人,吓得她的小心髒都差點停止了。
說什麼她不同意他去京城,他就不敢擅自做主的去。
屁話。
他的事情,什麼時候要她做主來着?
他的行蹤,什麼時候交代過她來着?
他武功高強,醫術蓋世,俊美無匹,來無影,去無蹤,别說去京城,就是去皇宮,去乾龍殿,去給皇上剃秃子,他還不是一樣來去自如,無拘無束。
還說什麼,師傅不同意他去京城,要她點頭才行。
嗚嗚,師傅啊,不帶這麼坑人的啊。
她這才拜師幾天啊,就被坑的差點兒吓死,等她出師的那天,還不知道活沒活着呢。
昨晚上她才發現,學點兒東西真不容易,連小命都差點玩完了。
夏梓晗懷着無比郁悶的心情,乖乖的趴在車上隔出來的小床上,不一會兒就睡着了。
八月的天氣,一大清早的風吹在身上還有些涼飕飕的,好在蘇媽媽早就準備了被子,蓋上被子,睡着了也不會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