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西夷求親
雲蘿進了長春宮,卻又在進殿前轉身離開,身後的宮女雖不明所以,但既然安甯郡主都說了要去看花,她自沒有不從的道理。
然而,雲蘿本意是想要避開不必要且無意義的争端,卻沒想到那花園裡花兒争奇鬥豔的,也确實沒有夫人小姐遊賞,卻好巧不巧的遇上了後宮的幾位妃嫔正在賞花遊玩。
“呦,這不是安甯郡主嗎?
你不在前面參加宴會,怎麼一個人跑到這兒來了?
”
雲蘿看着眼裡的惡意都快要滿溢出來的甄貴妃,又轉頭看了眼身側的月容和領路小宮女,話語一如既往的半點不婉轉,“貴妃娘娘的眼神還是不大好,怎麼就隻看得見一個人?
您看見的是誰?
”
甄貴妃瞬間就回憶起了那天在崇明宮,她去撞雲蘿卻被反撞傷的時候,這個死丫頭就目無尊長的罵了她一句“瞎”。
賤人,不就仗着陛下和衡陽長公主的寵愛嗎?
心裡嫉恨到扭曲,她看着雲蘿的眼神也就越發的不善了。
但看了眼跟在後面的宮女,她把表情微微收斂,眼珠一轉忽然說道:“郡主也長大了,過不了兩年就能嫁人,不知衡陽長公主對女婿有何要求,這千辛萬苦找回來的寶貝女兒,找女婿肯定也要千挑萬選的吧?
”
雲蘿覺得她話中似乎還藏着别的話,不由得擡眸直視,在她下意識眉梢飛揚,滿臉都是“快問”的表情中,沉思了一會兒,說道:“母親自不會委屈了我,倒是貴妃娘娘至今仍膝下空虛,将來也不知有沒有給兒女相親的機會。
”
半點不留情面的暴擊傷害,讓甄貴妃霎時間怒氣翻湧直上心頭,不僅面容扭曲,眼珠的周圍都泛上了一圈鮮紅的血絲,不管不顧的舉手就朝雲蘿打了過來,“你這個……”
雲蘿輕快的後退一步,甄貴妃那個原本對準了她臉的巴掌頓時隻從她的眼前劃過,扇起的一點威風吹動她頰邊的細發,拂在臉上癢癢的,而甄貴妃卻因為收不住力而順着手臂揮舞的方向趔趄了下,身子一歪差點摔倒。
月容已經沖到嘴邊的驚呼頓時被硬生生的噎了回去。
跟在郡主的身邊,她好像不需要這麼大驚小怪。
甄貴妃被她身邊的宮人們慌忙扶住,站穩後就一把甩開了她們的手,指着雲蘿說道:“你還敢躲?
”
雲蘿冷眼相對,“宮裡頭,隻有皇上和皇後娘娘有資格打我,貴妃娘娘總是把手伸到不該伸的地方,當心被打折了!
”
雖沒有動手,但這話卻也幾乎是一個巴掌狠狠的打在了甄貴妃的臉上。
她本就不是多好的性子,進宮前也是千嬌萬寵的公府嫡女,在宮裡雖無寵,但也不曾受到過許多打壓,以至于平日行事總帶着幾分張狂。
如今被一個小丫頭打到了臉上,她打又打不過,氣急攻心之下便有些口不擇言了起來,“賤人,你也不過是仗着陛下對你娘的那點情分才能這樣張狂!
不過是個鄉下來的野丫頭,真當以為憑着身上那一點血脈就能為所欲為了?
你也得意不了多久,等你被和親到西夷那蠻荒之地,被那些蠻人糟蹋的時候,我看你和你那總是高高在上的娘要怎麼辦!
”
雲蘿原本都轉身要走了,忽然聽到這話頓時轉回了身,“你什麼意思?
”
旁邊的另外幾個妃嫔都被甄貴妃說出的那番話吓得臉色大變,有那平時與甄貴妃多有走動,還算好交情的妃嫔伸手來拉扯,想要阻止她繼續說這種不該說的話,卻被用力甩開。
甄貴妃自以為把雲蘿給吓住了,臉上不由得就浮出了幾絲得意的笑容,擡手悠悠的扶了下頭上的鳳钗,說道:“你還不知道吧?
西夷的大王子昨日進宮向陛下求親以締結兩國聯姻,這宮裡又沒有合适的公主,安甯你身為陛下的親外甥女,自然就是最好的人……啊!
”
淩空飛來的一把長刀瞬間打斷了她的話,刀鋒凜凜,寒光森森,這一次,甄貴妃再沒有站穩,慌忙的後退一步然後一下子跌坐到了地上。
“锃!
”
長刀貼着她的腳深入地下一尺有餘,甄貴妃又是一聲驚呼,手腳并用的往後退,遠離尚在嗡鳴的利器。
雲蘿卻轉頭看向了身後。
長刀從她身後飛來,斜插進她和甄貴妃之間,差點就把甄貴妃的整隻腳釘在了地上。
身後,景玥垂着眼眸緩緩的走過來,明明面無表情,随着他的靠近,卻仿佛有無形無影的陰影正将這方空間籠罩,逐漸抽離了空氣讓人幾乎呼吸不過來。
在他的身後更遠處,恰好從那裡巡邏過的宮中侍衛看着佩刀突然淩空飛走,隻餘空空一個的刀鞘,正風中淩亂。
他發誓,那刀真是它自己飛走的,刺殺貴妃娘娘什麼的當真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
景玥此時已走到了甄貴妃的面前,在她驚慌後退的時候,彎腰伸手握住了插在地上的刀柄,将它一點點的拔了出來。
刀身與石頭的摩擦發出一陣讓人頭皮發麻的聲音,并在全部抽離的瞬間發出“锃”的一聲嗡鳴,然後抵在了甄貴妃的咽喉處。
“身為後宮妃嫔,卻妄議朝政,你該當何罪?
”
景玥逐漸擡眸,甄貴妃直面對上了他那雙幽深的眼睛,黑沉沉不見一絲亮光,也仿佛有濃郁的黑霧正将她緊緊纏繞,并扼住了咽喉,窒息般的痛苦。
她本能的張大了嘴,口中卻并無氣流置換,好久才從喉嚨裡發出一個“呃”的聲音。
她竟是被吓到窒息了。
雲蘿見此就往前走了一步站到景玥的身旁,側頭看他。
景玥幾乎受驚般的又垂下了眼睑,抓着長刀的手指蓦然用力,引起刀身輕顫,在甄貴妃的脖子上劃出了一道細小的傷口。
甄貴妃從無盡的黑暗中脫離,支撐着身體的雙手頓時一軟,猛的往後倒在了地上,開始大口、用力的喘氣。
緩過呼吸,她的腦子也飛快運轉了起來,稍稍恢複了一點力氣就側身支起了身子,色厲内荏道:“本宮不過是跟安甯郡主說一說她的婚事,如何妄議朝政了?
倒是景王爺在宮中擅動刀戈,該當何罪?
”
景玥再擡眸的時候,剛才眼裡的黑暗已盡數退散,隻有滿目的冰冷,隻一眼就似有冰刺順着脊柱從頭頂瞬間穿透到腳底心,讓甄貴妃禁不住的打了個冷顫。
這麼點膽子,她到底是憑什麼來幾次三番的挑釁生事?
雲蘿涼漠的看她一眼,然後伸手奪過了景玥手裡的刀,“西夷求親是怎麼回事?
”
景玥眼裡抑制不住的閃過一點暗色,手放在腰上微動,忽然冷笑道:“不過是癡心妄想罷了,一個蠻夷屬國,他們憑什麼來求娶我大彧的姑娘?
”
這話沒毛病,但雲蘿覺得他的情緒有些異常,不由得仔細打量。
察覺她的打量,景玥眼睫一顫,然後轉頭與她微笑道:“宮宴将要開席,你怎麼跑這裡來了?
我剛才去皇後宮中找你也不見人影。
”
見他已恢複平常的模樣,雲蘿也不再深究,接着他的話回答道:“人太多了,鬧得很,想找個清淨地方。
”
沒想到不管到哪裡都沒得清淨。
景玥知她性子,也聽出了她未說完的話,不禁莞爾,伸手虛環在她身後,問道:“可有受委屈?
”
“沒。
”雲蘿覺得他真是問了一句廢話,她是會讓自己受委屈的人嗎?
景玥的手就落到了實處,推着她的肩膀轉一個身,并在她有所反應之前迅速撤離,隻與她并肩站在一起,“走吧,長公主已經先去了宣明殿。
”
“嗯。
”
兩人一同離開,再沒有去關注甄貴妃,其他的妃嫔更是不曾多看兩眼。
甄貴妃好久才被從地上扶了起來,左右撐着兩個宮人的手,仍覺得兩隻腳發軟有些站不住。
“賤人!
”她盯着兩人離開的方向又狠狠的罵了一句,又羞又怒,又嫉又恨。
就算她貴為貴妃,陛下卻從不帶她參加正式的宮宴,當然也不會帶其他的妃嫔,他的身邊從來都隻有皇後一人!
雲蘿和景玥離了花園,穿過幾重宮殿到了宣明殿,正要進去,忽然聽見身後有人呼喊,“瑞王殿下!
”
雲蘿跟着一起轉頭,就看到了身後大步走來的幾個穿戴與大彧明顯不同的人。
一共三個人,左邊是個身材魁梧的大胡子漢子,右邊是個精瘦的中年人,簇擁着中間那個相貌俊美的年輕人。
他的俊美不同于大彧貴族的俊美,而是一種更健壯的,輪廓更深,充滿着野性的俊美,笑着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如驕陽一般燦爛。
剛才出聲呼喊的就是那年輕人,他的右手胳膊還被包裹着吊在胸前,卻仿若無物的伸手抱拳道:“瑞王爺也是剛剛才到嗎?
在門口相遇,真是有緣。
”
他一口大彧官話說得字正腔圓,配上俊美的長相和看似爽朗的笑容,很容易給人好感。
可惜景玥顯然一點都不喜歡他,不過敷衍的一拱手,“大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