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我徒兒還小
鄭豐谷和劉氏都受到了大驚喜,以至于連分家的郁氣都在不知不覺中消散不見了。
略略消化了此事之後,鄭豐谷就匆匆的出門去找鄭豐慶和他二叔了,而劉氏一邊留意着炖兔子的竈火,一邊坐在太陽照不到的陰涼地做針線,心思卻早不知飛去了什麼地方。
雲蘿拿了幾片碎布頭,想要縫一個小荷包,她自以為針腳已經十分細密,且非常直溜不打一點拐兒,簡直不比縫紉機差,卻連鄭雲桃都敢來嫌棄她針腳明顯,縫隙太大,都能伸出一根手指頭了!
你倒是伸一根手指頭出來給我看看!
心裡的憋氣可别提了,偏雲桃還從劉氏的針線籃子裡翻出了一隻鞋底,遞給她看,說:“三姐,二伯娘納鞋底的針腳都比你的密實呢。
”
雲蘿瞥了那鞋底一眼,涼涼的說道:“鞋底納得太硬,容易打滑。
”
虎頭就在這個時候進了門,徑直走過來,先跟劉氏打了個招呼,然後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小銀錠子,說道:“今兒運氣好,在村口遇到了金公子,他要走了豬獾,給了足足一兩銀子呢。
”
他本來早就拿過來了,不過奶奶說這邊正忙着,讓他先等等,他剛才看到二叔去他家找他爹了,這才連忙過來。
雲蘿把銀子接過來,轉身要回屋,卻被虎頭一把按回了小凳子上面,說道:“不分了,太婆說你家裡正是要使銀子的時候,不能再分你的錢白占了便宜。
”
本來說好了的,兩人一起去山上,賺了錢三七分,他三,她七。
但其實都知道,他其實一直在占便宜。
雲蘿想了下,也就沒有跟他客氣,直接将銀子往懷裡一收,點頭道:“好。
”
雲桃湊過來看了眼,羨慕的說道:“一隻獵物就能賺一兩銀子?
這也太厲害了!
”
虎頭撇撇嘴說道:“那豬獾可是有二十多斤重呢!
”當然,若真拿去鎮上售賣,肯定也是不值一兩銀子的。
孫氏在那邊死死的盯着雲蘿,有些話便習慣性的脫口而出,“死丫頭還敢藏私房錢?
給我!
”
雲蘿擡起眼皮撩了她一眼,虎頭更是詫異的問道:“大奶奶,你們不是已經分家了嗎?
咋還問小蘿要錢?
”
孫氏臉色一變,好像才反應過來他們剛剛分家,以後她再也不能染指幾個兒子家裡的錢财了。
而這話從虎頭的嘴裡說出來,她更覺得臉皮子發漲,有種被胡氏活生生看了笑話的難堪。
偏虎頭半點眼色都沒有,看到她陰沉沉的臉色還以為又要上手來搶小蘿的銀子,當即往兩人之間一站,皺着眉頭雖沒有說話,但那眼神卻明晃晃的,讓孫氏覺得簡直是在剝她的皮。
莫名的,這兩人竟好像對峙上了,雲蘿不願虎頭為此惹上孫氏,自己也不想在家裡跟孫氏鬧騰,就将手中的碎布頭和針線往籃子裡一扔,轉身拿了簍子和柴刀,跟虎頭說道:“山上的幾株野葡萄都要熟透了,你陪我上山去摘一些回來。
”
虎頭皺着眉頭一臉牙酸的模樣,“那酸津津的東西,有啥好吃的?
”
不過話雖如此,但他還是陪着她往山上摘野葡萄去了。
景玥正坐在河邊樹蔭下,思考着該如何不動聲色的靠近阿蘿,遠遠的就看到了往山上去的兩個身影,不由得挺直了脊背,真想也跟着上山去。
他這些天時常跟着金來往村子裡跑,連村民都已經認識了這兩位據說比金公子還要尊貴的公子。
景玥轉頭看着身旁的好友,目光微閃,似不經意的問道:“你近來似乎心事重重的,在這江南的地界上,還有你衛小侯爺解決不了的事?
”
衛漓看了他一眼,繼續低頭看向波光粼粼的河面,嘴角緊抿,緊皺的眉頭也不見松緩。
有些事即便是好友也不能告知,這是他家最隐秘的大事,不敢洩露半分。
自那日見了那個叫鄭雲蘿的小姑娘之後,他就一直心神不甯的,可派人查了這麼多天,卻始終沒有查出什麼可疑之處。
或許,真的是人有相似,隻是個巧合?
可,相似的容貌,相似的生長狀況,還有天生神力,怎麼看都像是衛家人。
但除此之外,劉氏當年生孩子的時候并無意外發生,甚至有幾個婆子還是親眼看到她出生的,而這些年來,她也算是長在村民們的眼皮子底下。
景玥默默的垂下眼睑,也盯着河面看,若仔細看,卻能看到他的眼神竟是空茫的,好像遇到了讓他不知該如何抉擇的困難。
看了這麼多天,看着她在這個小村子裡雖小波折不斷,但也算是平靜安樂,他竟有些不敢把她拉進他的世界。
可就算他什麼都不做,幾年後她依然會被認回去,依然會踏入到那個旋渦之中。
前世,她被認回去的具體情形他并不知曉,隻聽說好像是衛老夫人遇見了她,又經曆多方查探之後才确認。
在那之前的事情他知道的更不多,偶爾聽她提起,似乎還有一個師父,不過那個時候她師父早已經失蹤多年,不知生死。
他忽然神色一動,師父?
這幾天衛漓在派人調查,他也沒有閑着,自然知道阿蘿的師父是村裡的一個獵戶,是七八年前從外面逃難來的,似乎是叫張拂。
隻是這人的行蹤不定,并不能經常在村裡看到他,也不知是真的如村民所說的那般跑山裡去了,還是有别的因由,而他前世從不曾見過這個人,就連聽說,也不過偶爾的兩嘴。
正想着這個叫張拂的獵戶,就見有個亂糟糟的壯漢沿着河岸走了過來,看樣子是順着河道從山上下來的,因為他肩膀上還扛着一頭黑皮野豬,舉重若輕,大踏步而來。
原本分散在不遠處的侍衛們頓時警惕的靠近過來,那壯漢也是腳步一頓,似乎要轉身往另一個方向拐彎,不與他們碰撞,但擡起的腳步卻在看到景玥的面容之後再次頓住,似見到了多不可思議的事,猛的瞪大了眼睛。
景玥也緩緩的挺直了身子,直盯着來人。
衛漓好奇的看了來人一眼,又看着景玥,“怎麼?
”
景玥沒有理會,似乎終于從對面滿臉的絡腮胡中認出了人來,緩緩的吐出了兩個字,“傅叔。
”
這一刻,他忽然福至心靈的想明白了許多事情,傅彰,張拂!
所以,他竟然是阿蘿的師父,而前世的這個時候,他已經死了!
洩露行蹤,被人追殺,拼着最後一口氣終于把當年的東西交到了他的手上之後,卻連一句遺言都沒來得及交代。
而他這一次到江南,就是算着時間,專門為他而來。
張拂,不,是傅彰,他也沒想到竟會在這裡遇到景玥,愣了下後,環顧四周,然後他将肩上的野豬随意的扔到一邊,幾步走到了兩人的面前,然後盤着腿就坐下了,壓着聲音問道:“小王爺,您怎麼會在此地?
”
景玥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道:“你先前說這些年一直躲在一個小村子裡,原來竟是此處?
”
“是。
”
“你上次離開時說認了個徒兒……”
傅彰點頭,想到乖徒兒就忍不住咧開了嘴,帶着幾分顯擺的說道:“我那徒兒雖是個鄉下丫頭,但最最機靈聰慧,上次也是因為擔心失蹤太久讓徒兒擔心,才與小王爺匆匆分别。
”
目光在景玥的身上轉了一圈,關切中也透着點小心的問答:“小王爺的傷勢,可是都好了?
”
景玥下意識的伸手撫過腰腹間的一處傷口,眼睑低垂看不見他的眸光流轉,忽然嘴角勾起輕笑了一聲,說:“已經無礙,當日在山上救了我的,恐怕正是你那徒兒。
”
傅彰一愣,“怎麼會?
”
“本以為是沒必要,所以也沒有仔細與你分說,當日在山上救了我的是一個叫鄭雲蘿的小姑娘。
”
這可真是太巧了!
傅彰愣愣的點頭,不經意間與他對視了一眼,忽覺得他眼中的神采頗為奪目,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呢,就下意識的說了一句:“小王爺,我徒兒還小。
”
衛漓頓時“噗”的笑出了聲來,下一秒又迅速的繃起臉,隻側目看着身旁好友的眼神頗有幾分戲谑。
好友這幾天不同尋常的表現他可都看在眼裡呢,對他的心思自也有了些許猜測,不由得驚異萬分。
這是看上了一個鄉下丫頭?
景小王爺好氣,可身邊這兩位,一個是好友兼阿蘿的兄長,一個是長輩更兼阿蘿的師父,他忽然發現不管對他們做什麼都特别的沒有底氣。
又發現傅彰在看衛漓,他不禁心中一動,思緒轉了一圈,便問道:“傅叔怎麼會認了那麼個小徒兒?
”
傅彰迅速的将目光收了回來,心中卻是驚疑不定。
能跟小王爺走得這麼近,在這江南的地界上,必然是衛小侯爺無疑。
可這衛小侯爺怎麼會與他的乖徒兒長得這般相似?
忍不住腦補出了一場又一場的陰謀算計,而他的乖徒兒無不是這些陰謀算計下的犧牲品。
其實乖徒兒在白水村過得也挺好的,什麼都不知道,一輩子平平淡淡的未嘗不是一種幸福。
可若她當真出身尊貴,又為何要在這鄉下清貧一生?
況且他也不知事情究竟如何,怎能擅自掐斷她的尋親之路?
傅彰的小心肝亂顫,一時間也不知道該不該跟小王爺說一說他乖徒兒的身世。
雲蘿可不知道她的身世即将被掀開,也不知她師父是怎樣的糾結為難,她正和虎頭一起,各背着個簍子上山摘了滿滿的兩簍子野葡萄。
這一趟上下山雖不遠,但也花了不少時間。
等他們下山後往河邊走了一趟,将野葡萄連着簍子一起放進河水裡沖洗了兩遍,回到家中已是黃昏。
滿院子都是炖肉的油香味,鄭豐谷三兄弟都出去邀請今日分家的幾位見證人來吃席,鄭二福則已經先一步過來,正坐在屋檐下跟鄭大福說話。
看到兩人背了這麼兩簍子野葡萄回來,滴滴答答的還把背上的一大片衣裳都給打濕了,鄭二福不由得問道:“摘這麼些野葡萄回來做什麼?
酸津津的當心倒了牙。
”
這些野葡萄可酸得很,還有一股子澀味,也就那貪嘴的小孩子會“嘶嘶哈哈”的吃個新鮮,一不小心就把牙都給酸倒了。
虎頭跟着雲蘿一起把野葡萄都倒在了幹淨的笸籮裡,攤開等待着晾幹水分,随口回道:“我也不曉得小蘿摘這麼多來要幹啥,這東西連豬都不要吃!
”
雲蘿涼涼的瞥了鄭虎頭一眼,将笸籮墊了個凳子放到屋檐下,不跟他一般見識。
文彬颠颠的跟在旁邊,伸手扯了一粒放進嘴裡,輕輕一咬,頓時酸得他眼睛都睜不開了。
虎頭側目,剛說了這東西連豬都不吃,你就摘了往嘴裡放,是想證明自己不是豬還是咋地?
緩過那勁兒,文彬睜開了眼睛,但小臉卻仍皺成一團,好奇的問道:“三姐,你要吃這些酸葡萄嗎?
”
雲蘿搖搖頭,說道:“不吃,用它賺錢送你去讀書。
”
“這咋賺錢呐?
太酸了也沒人喜歡吃呀。
”
“過幾天你就知道了。
”葡萄酒的配方真是再簡單也沒有了,比糧食釀酒更簡單,卻比米酒更稀罕。
古詩上不都說了嗎?
葡萄美酒夜光杯,炸雞啤酒對瓶吹。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背了簍子打算去鎮上。
畢竟光有葡萄也釀不出葡萄酒來,還得有糖,且是大量的白砂糖。
到鎮上時,正是最熱鬧的時候,街頭巷尾都擺上了小攤,人流不息,熙熙攘攘,而她穿過人群進了一家雜貨鋪。
白砂糖在這裡仍是稀罕物,價格昂貴。
為避免麻煩,她走過一家又一家的鋪子,幾乎将鎮上的雜貨鋪、食品鋪都轉了一圈,身後的背簍裡已經堆積了半簍子的紙包,大的有兩斤、小的卻不過才半斤,零零總總加起來二十多斤全都是白糖。
低頭數着手上僅剩的二十多個銅錢,她擡頭對土陶鋪子的掌櫃說道:“大叔,能不能便宜些?
我隻有二十八文錢了。
”
一個五十斤裝的酒壇子要三十文,這還是最便宜且有明顯瑕疵的。
都怪白糖太貴,二十多斤白糖花了她好幾百文錢,帶的錢都不夠花了。
掌櫃低頭看着這個比酒壇子也沒高多少的小丫頭,笑着說道:“就算再給你便宜些,這麼大的壇子你也拿不回去啊,叫家裡的大人來吧。
”
她搖頭,“不用,我能拿回家。
大叔,你算我便宜些,我下次還來你家買。
”
掌櫃被她這一本正經的模樣逗樂了,“行行,如果你能搬得動這個酒壇子,我就隻收你二十八文錢!
”
雲蘿聞言,當即将最後的二十八枚銅錢往他手裡一塞,然後一隻手就把酒壇子給拎了起來。
可惜身高不大夠,她最後還是用雙手将它抱在了懷裡。
隻見她背後一個簍子,懷裡一個大酒壇子,她小小的一團被夾在中間幾乎看不見影子,看得掌櫃一陣心驚膽戰的,生怕她摔了。
忙緊走兩步想把人攔下來,卻見她腳步輕快,眨眼間就跨出了鋪子的門檻。
不過沒走幾步,她前面就突然出現一個人,攔住了她的去路。
後退,擡頭。
日光在他的背後投射出萬丈光芒,金燦燦的看不清神情模樣,但她還是一眼就把人認了出來——景玥。
他伸手将大酒壇子從她懷裡拿了過去,又好奇又好笑的問道:“你這是要做什麼?
”遠遠的看着還以為是誰家的酒壇子長了腳,會自己走路了呢。
酒壇子被拿開,雲蘿的視野也一下子開闊了起來,又後退一步,讓自己的脖子不用仰得那麼辛苦,說道:“釀酒。
”
“你還會釀酒呢?
”他适時的露出驚訝的表情,随之桃花眼彎彎,笑眯眯的說道,“那等釀好之後可一定要給我嘗嘗。
”
雲蘿眨了下眼,不知是不是錯覺,總覺得他像是在哄小孩子。
景玥的睫毛輕顫,稍稍偏移了視線——唔,過了,好像又惹阿蘿懷疑了。
原來阿蘿這麼小的時候就已經如此聰敏靈透了嗎?
真不愧是阿蘿!
他的眼神緊接着又亮晶晶的,連他手上拎着的粗糙土陶酒壇子都似乎反射着閃閃的光芒。
雲蘿被他看得有點慌,一個沒忍住就又後退了一步。
她這小心警惕的模樣真是可愛極了,他忽然輕笑了一聲,不同于剛才哄人的模樣,而是輕快的,發乎内心的笑靥,刹那間柔軟了所有的表情,似有芬芳襲人,最嬌豔的花兒在無聲的綻放。
雲蘿不由得睜大了眼睛,看着他的笑容略微失神,似乎整個世界的變得軟乎乎的。
然後,她看着他蹲下,恍若一瞬間摘下了所有的面具,目光融融,神情專注而鄭重,說:“在下景玥,京城人士,今年十二歲,不知是否有幸能與姑娘交個朋友?
”
這一刻,她仿佛從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片深情,又好像聽見了另一個聲音,卻恍恍惚惚如同隔了幾個世界,什麼都聽不清楚。
不禁閉了下眼,有點頭暈。
景玥臉色一變,慌忙伸手扶着她,“阿蘿!
”
“啪!
”酒壇子站立不穩翻倒在地上,碎成了十多塊。
雲蘿一下子就睜開了眼睛,那種頭暈恍惚的感覺也在瞬間抽離,好像一切都隻是她的錯覺、幻覺。
她低頭看了碎成十幾塊的酒壇子好一會兒,然後擡頭,直勾勾的盯着他。
景玥也在看着她,目光從緊張到無辜不過是在轉眼間,半晌,他輕咳了一聲,小心的說道:“正巧還沒有走遠,我賠你兩個,可好?
”
一刻鐘後,雲蘿坐着馬車,搖搖晃晃的離開了慶安鎮,她身邊是竹簍子,對面是嬌豔如花的景小王爺,兩人之間則是兩個大酒壇子。
四面的簾子全都掀起,随着馬車的前行,有清風迎面吹拂,倒是不顯得悶熱。
雲蘿的目光從前方車轅上的車夫身上掃過,然後轉到對面,“今天怎麼隻有你一個人?
”
每次見面,都能見到他與好猶豫形影不離的,而從金公子的口中,她也得知了那位常穿白衣、疑似跟她長得有幾分相像的小公子乃是江南衛家的小侯爺。
景玥正試圖将擋在他前面的酒壇子撥弄到裡頭,聞言一頓,說道:“好友家中有事,暫時離開幾日。
”目光卻深了幾分。
衛漓終究還是從傅彰的口中得知了阿蘿的身世,昨日連夜趕回越州府,接下來大概就是連番的調查和确認。
從那天在山上相遇開始,阿蘿的事就逐漸失去了控制,他控制不住的想來找她,甚至控制不住的把衛漓也一起引到了這裡來。
然而此刻想來,他如此迫不及待的想把她帶回去,是不是做錯了?
她還這麼小。
雲蘿并不知道他的糾結,但聽了他的回答就說道:“你沒事嗎?
其實你不必專程送我這一趟。
”損一賠二,她已經賺了。
景玥現在可一點都不想離開,“我不過是個閑散人,反正也無事可做,倒不妨送你一程。
況且,我們是朋友,總不能閑着馬車卻要你走路回家。
”
雲蘿:“……”誰跟你是朋友了?
前方的車夫也眼珠子溜溜的滑了半圈,默默的在心裡哀嚎着:我的小爺,那麼多事等着你去處理呢,說什麼閑散人,你的良心都不會痛的嗎?
馬車在路上行駛的速度不慢,很快就到了白水村,除了過分颠簸之外沒别的不好。
悄悄的捏了捏被颠麻的大腿,雲蘿避開他來攙扶的手,直接跳了下去。
家裡的人聽到動靜正走出來察看情況,見到雲蘿從馬車上下來,不由得詫異,又看幾眼站在馬車邊的錦衣公子,簡直要看花了眼。
“小蘿,你這是……”
景玥聽到聲音後轉過身,目光從站在大門口的幾人身上一掃而過,然後微微一笑,對剛才出聲的劉氏拱手說道:“在下不甚摔壞了阿蘿的壇子,就送了她一程當是賠罪。
”
門口的幾人不由得抽了幾口氣,這小公子長得也太好看了吧!
劉氏也被他笑得暈乎乎的,本就木讷老實不善言,現在更是腦子都轉不動了,隻愣愣的點頭,也不知道有沒有把話聽清楚。
唯有雲蘿側目,莫名覺得此人臉皮有點厚,自來熟、順杆兒爬。
從前些天在鎮上的相遇到今天的突然要跟她交朋友,之後的專程相送,還有那叫得格外順溜的“阿蘿”,讓她恍惚都要以為在山上的初次相見隻是個虛幻的夢境了。
這怎麼看都不像是同一個人啊!
心有警惕,但她實在想不出來自己有什麼值得他如此費盡心思的接近,總不能真要跟她交朋友吧?
别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