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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風中起舞 第233章 事洩

世婚 意千重 4594 2025-02-21 09:57

  陸繕一邊哭,一邊往水榭裡跑。
跑到盡頭,才聽見陸綸罵道!
”嚎什麼啊,我還沒死。
過來幫忙。
”陸繕喜極,抽抽搭搭地撲到圍欄邊往下看去。

  那荷huā池水并不深,不過堪堪齊着陸綸的腋下高。
陸綸手裡托着個人,那人臉面朝上,一動不動,也不知是死是活。

  陸繕看得明白,這人分明是林謹容身邊的芳竹,不由奇道:“怎會是她?
她死了麼?

  陸綸皺着兩條蟲似的濃眉,有些不耐煩地道:“沒死,還有氣兒,快幫忙把人給弄上去,怎麼人還不來,都死到哪裡去了?
”說話間,就見幾個婆子驚驚慌慌地尋來,見狀忙七手八腳地把芳竹弄了上去。

  陸綸見那幾個婆子忙着救治芳竹,便不再管,轉而兇神惡煞地道:“有賊人潛伏在這周圍,馬上把園子封了,必要将她抓住的,她沒穿裙牟,上身穿的一件褐色襖子。
誰抓着了,1小爺重重有賞!
”于是叫了個人去禀告林謹容,他自個兒點了人,尋了些竿子之類的東西,将這一片挨着挨着地搜了過去。

  林謹容看過芳竹,一顆心吓得“怦怦”亂跳,這真是想不到。
差一點,隻差一點芳竹就死了。
在前世的時候,芳竹是沒死的,這一世,她也就沒想到芳竹會死。
倘若芳竹在這當口死了,而且死得不明不白,陸綸等人沒有看到,是不是,外頭立刻就會有人傳說,芳竹是給她生生逼死跳水的?
那時候她才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她再聯想起之前宋氏的那番作為,不就是要樹立一個她狠辣惡毒,刻薄寡恩的形象麼?
一定是宋氏,一定是宋氏!
林謹容隻覺得背心發涼。
她和宋氏之争,也就是長房和二房之争,她以為,挑唆不和,瞞病不報,往莊子裡塞人,放放老鼠,打賣幾個仆從,砸砸huā瓶,就算是比較突出的手段了,卻沒想到,宋氏竟會隻為了敗壞她的名聲,就輕輕松松要了一個人的命。

  芳竹此時還沒有醒過來,那婆牟也還不曾找到,一切真相都無從得知。
她心裡就算是有什麼想法,也說不出來,不敢說,也不能說,更找不到人可以說。
林謹容撫了撫胳膊,帶了幾分難過,輕輕伏在憑幾上。

  荔枝陪她坐了一回,眼見天色暗了,便将燈燭點亮,舉了燭台走到她身邊,1小聲勸道:“奶奶,吃點東西罷?
芳竹福大命大,總會好起來的。
”燈光下,荔枝的神情安甯而美好,林謹容忍不住輕輕喊了一聲:“荔枝…”她當年是個沒用的半廢物,所以人家不把她當回事兒,手段也不過就是些很普通的手段:如今她算是清醒了點,懂了些事兒,人家就再不肯用尋常手段來對付她了。
這就是個狼窩啊。

  荔枝不是糊塗人,看林謹容的神情便知她有些害怕,便放了燭台,走到她身邊坐下,抱定她的肩頭,1小聲道:“奶奶是被吓着了吧?
奴婢也被吓着了。

  簾子被打起來,桂圓站在簾下,看了這一幕,原本想說什麼,卻又沒再說,輕輕放了簾子。
不多時,簾子又被打起,卻是陸緘走了進來。

  林謹容還趴着不動,荔枝卻是看到了,便輕輕站起,默默給陸緘行了個禮,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陸緘走到林謹容身後坐下,猶豫了一下,把手放在她的肩上。

  他身上有股淡淡的酒味兒,和丫頭們身上的香味兒完全不同,林謹容立時回過頭去,見是他,輕輕一笑:“什麼時候回來的?
以為你還要再過幾日才回來。
”陸緘溫和地道:“原本那一日孟婆子事發之時,我便打算回來的。

  後來聽範管事派去的人說沒有大礙,我想我來來回回地跑,也不大好,太顯眼,便不曾回來。

  可也是挂着的,恰好今日一位同窗要歸鄉,我便和幾個同窗好友一并送他來,在五丈樓替他戗行。
”見林謹容一動不動地看着他,便又添了一句:“才進了家門,就聽說了這事兒。

  林謹容的眼睛由來就有幾分濕潤:“他們是怎麼說的?
”她以為她不在乎這些的,可是事到臨頭,加了一條人命在裡面,她卻無法做到她以為的那樣豁達和淡然。

  陸緘難得看到她這樣,由來生了幾分憐惜,愛憐地輕輕替她拭去眼角的淚huā,低聲道:“沒有怎麼說,真相不明,誰敢亂說?
祖父下了死命,誰要敢亂說一個字,就打死了事。
這會兒五弟和六弟的說法是,芳竹這事兒就是那婆子幹的。
”林謹容沉默半晌,道:“那婆子一定找不到的。
就算是找到了,也一定會畏罪而死。
”陸緘擁她入懷,将下巴頂在她的額頭上,一聲道!
”真是想不到,着實為難你了。
我定會和祖父商量着把這事兒料理清楚,不能再發生這種敗壞家風的事情。

  即便是這聲安慰不起什麼實質性的作用,林謹容還是覺着全身緊繃的肌肉和骨髅漸漸松了下來。
她靜靜地伏在陸緘懷裡,思緒飄得很遠。
她突如其來地想,若是那一年,甯兒沒了的時候,他能夠這樣和她說一句,這樣抱一抱她,他們會不會不同?
她會不會死?
但是沒有如果。
他是那樣做了,她也還是死了。

  陸緘抱了林謹容一會兒,覺着她的身子溫軟了許多,便将她扶起來坐好,替她理了理鬓發,有些不滿地道:“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阿雲竟也不來陪着你。

  林謹容道:“她這些日子心情好似不太好。
那時候聽說此事,婆婆大發雷霆,她還得勸着婆婆。
”誰能指望得上?
她才不指望陸雲。

  陸緘默了默,道:“你沒吃晚飯吧?
這樣可不行。
我讓荔枝擺飯。
或是讓桂嬷嬷替你做點什麼?

  林謹容搖頭:“不想吃。
你吃過了麼?
”陸緘微微一笑:“我剛怎麼和你說的?
我和幾個同窗好友去的五丈樓,替朋友棧行。
不過我沒吃飽,光顧着喝酒說話了。
你陪我吃一點?
端着碗就想吃了。
”不由分說就叫人擺飯,特别吩咐給林謹容做一碗壓驚湯來。

  荔枝等人見他回來,就都覺着有了主心骨,臉上的笑容也盛了,就連走路都輕快了許多。
林謹容飲了壓驚湯,又打起精神吃了一碗飯,方放了筷子。

  陸緘贊歎地看着她,随意動了兩筷子蔬菜就跟着放了筷子,笑道:“我隻當你要我哄勸才能吃得下半碗飯去,誰想你還争氣。
”林謹容勉強一笑:“不吃飯,餓着的可是我自個兒,那不是便宜别人,正中旁人的下懷了麼?
我得好好兒地活着才行,最好是病也不要生半點的。

  “這就對了。
”陸緘輕輕拍拍她放在桌上的手,起身道:“去睡一覺,我去尋祖父。

  林謹容便張羅着給他換衣服:“換身衣服,洗個臉罷?

  陸緘也沒推辭,就由着的幫他換了外衣,洗了臉,吩咐荔枝等人:“好生照料奶奶,若是有人來尋,就說奶奶今日去看芳竹,受了驚吓,不舒服,睡了。
一概不見。

  ”言罷朝林謹容微微一笑,自去了。

  荔枝和桂圓含了笑,上前來伺候林謹容盥洗,桂圓勸道:“奶奶,二爺回來了,咱們就不怕啦。
把那婆子逮着了,定要送官去嚴辦!
”林謹容道:“還是,丁囑櫻桃、豆兒她們幾個,不要亂說話。
不管旁人問什麼,都說不知道。
需知禍從口出。
”不平是不平,但不該說的話是絕對不能亂說的。

  荔枝穩重,聞言回道:“奴婢下午才一見了芳竹,就已經吩咐下去了。
”林謹容褪了簪钗,合衣靠坐在床頭上發了一會兒呆,壓驚湯的藥效上來,這便昏昏沉沉地脫了衣服,躺下沉沉睡去。

  聚賢閣裡,氣氛十分沉悶。

  陸老太爺高踮座首,森冷地看着下頭站成一溜的陸建中、宋氏、陸紹、呂氏四人,許久不發一言。

  陸建中和宋氏眼觀鼻,鼻觀心,沒什麼特别的表情,坦然自若。

  陸紹有些緊張,但還是一臉的淳樸和憨厚,呂氏的嘴唇發白,輕輕顫抖着,很有些支撐不住。

  陸紹輕輕咳嗽了一聲,道:“祖父,園子那麼大,天又黑了,五弟年輕,怕是找不到那婆子。
不如讓孫兒跟着他一并去尋,也容易些。
”陸老太爺冷笑了一聲:“我怕你去更是找不到!
”陸紹的臉色這才忽地變了,擡眼看着陸老太爺,顫抖着嘴唇道:“孫兒不明白祖父的意思。
”陸老太爺冷冷地一笑,看着淡定自若地陸建中和宋氏,道:“你不明白,可以問你父母。

  陸建中茫然擡頭:“什麼?

  “混賬東西!
你還裝!
、,陸老太爺将手裡的鎮紙猛地扔出去,陸建中不敢躲,宋氏猛地将他一推,避開了那鎮紙,然後擡頭看着陸老太爺道:“公爹,有話好說,莫要生氣傷了自個兒的身子。
兒子兒媳都是愚鈍之人,請您教誨,有什麼錯,我們也好改。

  陸老太爺氣極反笑:“你是估摸着我抓不住你的尾巴是吧?
不要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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