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撲滿拿來!
”裴融回到家就指揮檀悠悠幹活,畢竟才賺了錢、添置了大宗家産的人最辛苦。
檀悠悠磨磨蹭蹭地抱來撲滿,追問裴融:“夫君猜的是什麼呢?
是周大表哥買紅寶石,還是不買?
”
裴融不告訴她,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指揮她:“砸開不就知道了?
”
“唉……”檀悠悠歎口氣,用力把泥撲滿砸到地上,再歎着氣從碎片中拾出兩張紙條,拖拖拉拉不肯打開。
裴融瞥她一眼,從她手裡搶過去,先打開第一張,是他自己寫的,便展開給檀悠悠看:“看清楚了麼?
上面寫的什麼?
”
上頭寫的自然是“要買”兩個字,檀悠悠嘟着小紅嘴道:“為什麼你能猜到呢?
”
“做生意,當然要讨好彩頭。
”裴融看她的模樣,已經猜到她寫的什麼了,忍着笑意故意慢慢展開第二張紙條,再高高舉起:“讓我看看你寫的什麼?
”
“嗯……不……買……”男人拖長聲音慢吞吞地念着,笑問氣急敗壞的檀悠悠:“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就這本事還喜歡賭博?
”
檀悠悠跺腳:“我是為了玩不是為了錢!
”
“那你為何如此生氣?
”
“我沒有生氣!
我是氣你故意捉弄我!
”檀悠悠指控:“夫君你變壞了!
”
裴融朝她伸手:“拿錢!
”
檀悠悠瞪着他,不情不願地遞過去一張銀票,嘴巴噘得老高。
“沒賭品!
”裴融捏一下她的嘴,接過銀票收入自己的荷包。
檀悠悠眼睜睜地看着屬于自己的銀票飛走了,心疼得滴血,然而願賭服輸,也沒啥好說的。
裴融顯然很得意,拍着荷包道:“這是之前輸給你的吧?
現在又回到我這裡了。
你和我賭了三次,隻赢一次,若真是計較起來,你還得倒貼一百兩。
何必呢?
”
檀悠悠不吭氣,裴先生又要開始苦口婆心地上課了。
繼潛移默化改變她午睡的習慣之後,又開始耍手段修正她的各種小愛好,果然因地制宜、因材施教、實景教學,是看她給姣姣上課學來的吧?
“賭博為何會讓人傾家蕩産呢?
就是因為不勞而獲,容易讓人上瘾,覺得來錢很容易。
實際都是赢得少,輸的多,等到泥足深陷,後悔已經遲了……”裴融說了許久,見檀悠悠歪着腦袋瞅着他一直不說話,便識相地打住:“好了,你這麼大個聰明人,自己有數,不用我多說。
”
檀悠悠朝他伸手:“交學費。
一百兩。
”
裴融一臉莫名:“交什麼學費?
”
“你偷師!
你偷學我給姣姣上課的辦法。
裴先生這是也把我當成頑劣不受教的學生了呢。
”檀悠悠去搶裴融的荷包:“偷師費,必須交,做人要有品!
”
裴融就不給她:“我是那種人嗎?
你耍賴……”
“你才耍賴呢……”檀悠悠沒他高,隻好追着他滿屋子跑,跑了兩圈,柳枝等人全都識相地避了出去,還體貼地把門關緊了。
檀悠悠沒注意到,摩拳擦掌準備卷袖子,考慮着要不要把裴某人放翻算了,卻又擔心萬一給他留下心理陰影怎麼辦。
正猶豫間,裴融突然沖過來把她攔腰抱住,扔在床上,跟着撲了上去。
“不行啊……夫君你不能這樣子的……天還沒黑呢……你的操守呢……”檀悠悠的聲音越來越小,隻剩下衣裳摩擦的窸窣聲和低喘聲。
良久之後,檀悠悠有氣無力地靠在躺椅上,有氣無力地搖着扇子,瞪着一旁時不時瞅着她笑的裴融不想說話。
錢沒要回來,人也賠了,這日子沒法兒過了。
三日後,是周氏等人進京的日子。
一大早檀悠悠就催着裴融:“夫君快些,咱們趕緊地和孩子們上了課,早些出去接。
”
裴融不慌不忙、吃相優雅:“天還沒亮,你急什麼?
”
檀悠悠道:“我急啊,真的急啊,我可想念姨娘了!
”她還想念包括檀如意在内的家裡人,她天真無憂的少女時代啊,想到這裡,她忍不住瞅一眼裴融,自從嫁給坑坑,她的生活就充滿了坑,辛苦許久,到現在也才爬出一半。
“你那是什麼眼神?
”裴融從她眼裡清晰地看到了嫌棄,頓時很不爽。
“愛慕的眼神。
”檀悠悠給他夾了一個蛋餃,用哄孩子的語氣說道:“吃吧吃吧。
”
裴融一笑,饒過了她。
安寶和姣姣聽說檀悠悠家裡來了人,他們要出城去接,眼裡立時放出光來,倆小孩湊一起嘀咕許久,去纏檀悠悠,說是要跟着去拜見長輩。
檀悠悠嫌麻煩:“天好熱的,坐在車裡汗水止不住,塵土特别大,張口吸氣滿嘴灰,路不平,馬車走起來能把腸子抖斷。
總之特别特别辛苦,你們别去了!
在家裡吃着冰粉歇着涼,它不舒服嗎?
”
安寶不為所動,拍着小胸脯道:“我不怕!
我是男子漢!
”
姣姣看透了檀悠悠:“融姐姐是嫌我們煩吧,不想帶我們玩。
”
“我怎麼可能嫌你們煩呢?
你們這麼可愛,這麼招人喜歡。
”檀悠悠語重心長:“主要沒和你們家裡說過,沒得長輩允許,就這麼帶你們去,家裡會着急。
這可不是乖小孩該做的事。
”
倆小孩隻是不依,撒潑耍賴,就是要粘着她,檀悠悠沒辦法,隻好大聲喊:“夫君!
”
裴融沉着臉過來,冷聲道:“和他們講這些做什麼?
師父的話就是規矩,各自回家,遲走片刻多寫一篇大字!
”
倆小孩頓作鳥獸散,甚至不敢偷偷做個鬼臉什麼的。
檀悠悠忍不住歎息:“夫君,你咋這麼狠呢?
”
“我一直都這樣。
”裴融瞥她一眼,背負雙手,昂首挺胸往外走:“走了!
”
檀悠悠撇撇嘴,勾着唇角笑了。
他一直都這樣,隻是近來才對她不一樣,他在改變着她,她也在改變着他。
這就是夫妻啊。
馬車經過十裡長亭,檀悠悠看見了周家幾個男丁在那喝茶說笑,顯然是來接周氏的,便問裴融:“夫君,我們要去那裡一起等麼?
”
裴融淡淡地瞥一眼周家人,說道:“不,我們再往前面一個長亭去,給你做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