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不要為難,家裡也需要照料,況且公爹身體不好。
”檀悠悠立時後悔起來,裴融都說了,此去風險難料,她為什麼要嘴快?
作為一條鹹魚,當然是待在家裡曬太陽更安穩啊!
裴融沒作聲,繼續沉思。
檀悠悠怕他以為她非常想去而改主意,趕緊起身去給他拿衣裳:“時辰不早,公爹讓去正院吃飯,夫君快些,回來我給你收拾行李。
”
裴融默默收拾妥當,沉穩地道:“走吧。
”
檀悠悠不曉得他會怎麼決定,提也不敢提,問也不敢問,一路上都不敢往他跟前湊,小心翼翼地退後兩步,就怕提醒了他。
走着走着,裴融突然頓住腳步,回身看着她低聲道:“别難過了,我帶着你去。
”
?
?
?
檀悠悠大吃一驚,為什麼會這樣?
他哪隻眼睛看到她難過了?
她的驚愕是如此明顯,以至于裴融大發慈悲,破天荒地當着柳枝的面,溫柔輕拍她的發頂,說道:“歡喜傻了吧?
出息!
”
“……”檀悠悠垂死掙紮:“啊,不是……夫君,我隻是擔心自己出身太低,又笨嘴拙舌沒見識,不懂得穿衣打扮交際什麼的,給你丢臉,拖你後腿,我還是……”
“正是因為不懂,所以要學。
别怕,我會找人教你的,說到出身……”裴融淡定地道:“班伯府早年還不如你家呢。
京中各大王府女眷多是出身平凡,你無需擔心。
”
檀悠悠想哭:“可是,家裡怎麼辦啊?
公爹怎麼辦?
”
這麼冷的天趕路,咋過?
這一路餐風飲雪是必然的了。
想到之前沖口而出那句“不要我去嗎”,檀悠悠恨不得打自己兩耳光。
“家中無需擔心,我會安排妥當。
”裴融示意她走快些,“稍後用過飯,我有事要和父親相商,你先回去收拾,早些休息,無需等我。
”
“哦……”檀悠悠耷拉着肩頭,步子仿佛千斤般沉重,嘴也癟起來了:“可是,我有點舍不得姨娘,舍不得我爹和太太,還有三姐姐他們……”
裴融很是體貼地道:“這樣,稍後我早些回來,帶你去一趟嶽家。
”
“時辰太短,不夠道别,行李也收拾不出來……”檀悠悠心急火燎,還是想繼續掙紮,裴融把臉一沉,嚴肅地道:“你要懂事,出嫁從夫。
”
檀悠悠收了戚容,悄悄給了他一個大白眼,随即又氣鼓鼓地輕輕打了自己的嘴一下,都怪這張五香嘴,閑了嗑瓜子不好嗎?
為什麼要話多?
進到屋裡,桌上已擺滿飯菜,安樂侯、楊慕飛、楊慕雲已經落座。
“來了,坐下吃飯。
”安樂侯顯然已經得了消息,不慌不忙,安然若素。
檀悠悠淨過手,準備按着做媳婦的規矩立在一旁伺候全家用飯。
楊慕雲闆着塊臉,不時瞅瞅她,再狠狠瞪一眼裴融,顯然是兩個人都恨上了。
檀悠悠不知道裴融究竟做了什麼,但她可以想象得到楊慕雲的崩潰和絕望,給安樂侯和楊慕飛布菜之後,就和氣地道:“表妹想吃什麼?
”
楊慕雲可算找到機會了,先瞅着裴融說道:“表哥,不是我刁難表嫂啊。
”
“唔。
”裴融淡淡颔首,搶在她開口之前夾了雞腿放在檀悠悠碗裡。
“……”楊慕雲又被氣飽,可是不敢發作,隻好委屈巴巴地紅着眼圈道:“我想吃雞腿……”
“……”檀悠悠也被裴某人的騷操作給驚呆了,見着楊慕雲的可憐樣,想笑又同情,但她是不會把自己碗裡的肉讓給别人的,便道:“沒有雞腿,咱們吃鴨腿!
”
“我不……”楊慕雲對上裴融的目光,硬生生把後面的話咽下去,憋屈地道:“好的……謝謝表嫂。
”
“乖。
”檀悠悠給楊慕雲夾了鴨腿,又準備給其他人布菜,安樂侯道:“規矩行過即可,今日沒有外人,咱家人也少,坐下吃。
”
檀悠悠乖巧地看向裴融:“夫君?
”
裴融點頭:“坐吧,不然按着規矩,就該分兩席。
”
大戶人家要分内外,男人一席,女人一席,才是正經規矩,但安樂侯府實在太冷清,這樣吃着,更顯凄清。
檀悠悠安靜地在席末坐了,低着頭吃飯,吃相非常文雅,挑剔如楊慕雲,也沒能找出半點毛病。
少傾飯畢,裴融漱過口,狀似不經意地道:“還說自己不識禮儀,去了京城會給我丢臉拖後腿,這不是很好嗎?
嶽母出自京城大族,該有的禮儀不會少交給你,仔細謹慎一些即可。
”
另外三人聽了這話,全都擡眼看向他們,楊慕雲想要開口,被楊慕飛給制止了,安樂侯淡淡地道:“你要帶着兒媳婦一起去?
”
“是的,父親。
”裴融起身行禮,神色肅穆:“本該留她在家照料,但父親近來身體大好,陳叔等人也很得力。
她又年歲尚小,太過年輕……我左思右想,還該帶她入京見識一番,或許能有更多機遇。
”
安樂侯沉吟片刻,點了頭:“也好。
”
檀悠悠總覺得裴融話裡有話,但她聽不懂,所以就不糾結了,隻按着他之前交待的先回去收拾行李。
出了正院,眼見着楊慕雲似要追上來搭話,立刻加快腳步跑了。
米嫂等人已在收拾行李,屋子裡亂麻麻一片,檀悠悠看着心煩,靠在躺椅上唉聲歎氣。
捉摸不定的男人!
飄泊不定的生活!
她太難了!
柳枝倒是挺為她高興的:“多好啊,說明姑爺舍不得您。
”
檀悠悠道:“你不懂,别說話!
”
柳枝也不在意,歡歡喜喜去收她的頭面首飾和衣物。
檀悠悠憂愁地吃了兩把瓜子,裴融進來了,打量一番屋裡的情形,豪氣地道:“輕車簡從才好趕路,先緊着路上要用的東西收拾,其餘的到了京城再買。
”
聽說可以購物,檀悠悠眼裡才算有了點光:“車上可以多鋪兩床被褥嗎?
”
裴融用看白癡的眼神望着她:“我有這般苛刻嗎?
”
檀悠悠正想點頭,又聽裴融幽幽地道:“我說了你就聽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