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8章酸(三)
明菲神色平靜地翻看箱子裡的衣料,并沒有半點不高興或是要發火的迹象,甚至還提起一塊寶藍底印白玉蘭花的布料來對着光線細細地看。
(頂點手打)
薛明貴見狀有了信心,忙笑道:“這枇杷和衣料都是大爺在撫鳴特為奶奶買的。
剛才大爺再三叮囑小人,一定要第一時間送到奶奶這裡來。
奶奶看這衣料,多好看啊……花媽媽您說是吧?
”
花婆子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薛總管辛苦了。
”明菲不置可否地放下手裡衣料,也不說好看,也不說不好看,“隔壁二姑奶奶和二姑爺回來了?
”
薛明貴忙道:“正是,二姑奶奶接到家裡去的信,說是朱姨娘病重,到了碼頭上聽小人說朱姨娘已經沒了,當時就哭起來了。
大爺便讓小人先将他們送回來。
”
明菲拿了個碟子照着那最新鮮最好的枇杷撿了一碟子出來遞到錦雲手裡:“送去給山哥兒吃。
”随即将那裝了枇杷的筐子一推,眼也不擡地道:“二姑奶奶遠道而來,我沒什麼好招待她的,剩下的就送去隔壁給她吃吧!
”
衆人面面相觑。
金簪壯着膽子笑道:“奶奶,水城府今年的枇杷還沒上呢……”
明菲掃了她一眼:“你們想吃?
那賞你們了,都吃幹淨啊,一個不許剩。
”
衆人唬了一跳。
大爺這麼遠帶回家來給奶奶吃的東西,要叫他知道,奶奶半點沒吃,卻讓他們全給吃光了……金簪忙搖頭:“奴婢不想吃,半點都不想吃。
”
明菲一笑:“那還不趕緊拿過去?
順便把這衣料都給我鎖到倉庫裡去。
”
薛明貴此時才看見她隐約是在磨牙,不由暗自抹了把冷汗,幸虧這衣料不是也要拿去送人。
不然龔遠和吃了氣,他也要跟着吃氣了。
金簪和丹霞一人擡了枇杷,一人拿了衣料出了院門,和随後跟出的薛明貴道:“薛總管,大爺回來,您可得替我們作證,我們勸過奶奶了的。
”
薛明貴低聲道:“兩個笨丫頭!
分一半過去,留一半在家,又全了大爺的心意,又聽了***吩咐,這樣不是更好麼?
”
金簪和丹霞對視一眼,笑道:“薛總管果然是總管,出書不凡。
”
薛明貴笑了一聲,道:“你們要學的還多着呢。
”
丹霞左右看看無人,肅了神色道:“薛總管,您和我們說實話,大爺到底是個什麼想法?
”
薛明貴摸了摸胡子,道:“我看着大爺并不知道這事。
”見兩個丫鬟都緊張不已,遂笑道,“急什麼,大爺很快就會回來了。
快去辦你們的差事。
”
薛明貴胖胖的身影消失在牆角拐彎處,丹霞道:“薛總管也不是個好人。
明知道咱們都急,他卻不告訴咱們。
”
金簪提起筐子道:“算了吧,我敢打賭他也不知道。
他若是知道,剛才就會說出來寬***心了。
趕緊地辦了差事,回來伺候奶奶吧。
”
花婆子見明菲坐在窗前拿着賬簿看,但久久不見翻動一頁,分明心不在焉。
便遞了杯茶過去,柔聲勸道:“奶奶,身子不舒服就别撐着了。
這賬簿什麼時候看都可以。
”
明菲接過茶,磨着牙道:“我聽薛總管回的話,他分明就是知道我病了,才說叫我好好養着。
他不但不回家來看我,偏生還跑去跟别人喝酒!
不管我的死活,我也不給他看賬簿!
”說着将那賬簿狠狠砸到地上。
花婆子心想,明菲已經爆了,自己若是再不勸着點兒,隻怕要鬧僵。
于是趕緊彎腰拾起賬簿,勸道:“奶奶,興許大爺是去解決這事兒了呢?
您可别鑽牛角尖。
他回來您可不興和他吵,先問清楚再說啊。
”
明菲不是沒想過這種可能性,但一想到這事兒難道就比她病了更重要嗎?
就不能先回來和她說清楚,再慢慢去解決啊?
于是就更郁悶。
花婆子見她情緒還是不好,便出主意道:“奶奶,您不妨出去尋陳小姐和錢夫人她們玩兒啊,回來後指不定就什麼都好了。
”
明菲趴在小炕桌上,懶洋洋地道:“不去!
沒心情。
”
門外傳來山兒和喜福的嬉鬧聲,花婆子靈機一動,道:“要說山哥兒這個孩子,還挺喜歡您的。
不然您還是領着他一起玩七巧闆吧?
”她還有一句話沒說出來,也叫龔遠和看看,誰才是真正賢惠的那個——都這樣子了,還替鄧九看孩子,有幾人能做到?
明菲勉強一笑:“山兒挺不錯的。
但我現在不想陪他,我心情不好,怕不小心吓着他,讓寶兒和錦雲陪着他吧。
”
花婆子沒轍了。
金簪和丹霞辦完差事進來,就看見明菲趴在桌上,花婆子在一旁看着她,屋子裡靜悄悄的。
于是也加入了這個沉默的隊伍,都跟着花婆子一起看着明菲。
明菲被她們看得渾身不自在,直起身來輕輕吐了一口氣,不就是有個莫名其妙,什麼都不是的人跑上門來逼着自己替老公收個妾嗎?
那兩豬腳都沒還表态,自己急什麼?
想到此,她扯起嘴角:“今日無心做事,我們來玩牌吧。
輸了算我的,赢了算你們的。
”
花婆子等人此刻的想法就是,她但有所求無所不從,于是趕緊支起桌子,凳子,拿了一副象牙骨牌出來,衆星拱月一般陪明菲玩起牌來。
從花婆子起,幾人輪流坐莊,牌過三巡,明菲總是赢,不由郁悶地道:“你們幹嘛總讓我赢啊?
這樣有什麼意思?
”
花婆子喝了口茶,道:“行,行,行。
這回一定讓您輸。
”招呼金簪和丹霞:“注意了,别讓她赢。
”
明菲道:“你要我輸我就輸啦?
”
金簪笑道:“奶奶,您還不知道吧,花媽媽可是有名的老賭棍。
咱們人人都是她手下敗将。
”
不大會兒,花婆子果然赢了,她笑嘻嘻地将桌上的牌全都收到自己面前,攤着手問明菲要錢:“奶奶不許賴,趕緊拿來!
”
明菲笑着白了她一眼,打開錢匣子摸出一錠小元寶來:“夠了麼?
”
丹霞挽起袖子,嚷嚷道:“不行!
下一回該我赢了,花媽媽不許和我搶。
”
“你們在玩牌啊?
”鄧九的聲音突然在門口響起來。
屋子裡頓時安靜得就連針落到地上都能聽見。
“九姐回來了?
還好麼?
”明菲深呼吸了一下,起身站起,微笑着看向門口。
龔遠和抱着山兒站在一旁靜靜地看着自己,而鄧九,并沒有穿孝服,隻是穿了一身素淡的衣裙。
沒人會喜歡别人穿了孝服來自己家中——鄧九在這方面,向來都是很注意的。
“還好。
”鄧九有些局促,飛速地在明菲和其他人的面上掃了一眼,咬了咬唇,穩穩地走進屋來,擡眼看着明菲道:“弟妹,我有話要和你說。
”
“九姐請坐。
”明菲接過花婆子遞過來的茶,彬彬有禮地請鄧九坐下,卻是看也不看龔遠和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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