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氣氛,猶如黑雲壓頂,令人窒息恐懼。
任丘忙完了差事,偷偷跑出城,來到山河書院散心。
他想找三元公楊元慶閑聊。
結果人家沒空。
任丘無聊地走在書院内。
京城個個如臨大敵,山河書院猶如世外桃源,竟然沒有受到絲毫影響。
仿佛不知太後去世。
不知太後這一死,多少人會人頭落地。
一輛馬車緩緩駛來,在任丘身邊停下。
車門打開,一張笑盈盈的笑臉露了出來。
“是任先生嗎?
”
“你是?
”任丘打量對方,沒印象,應該沒見過。
顧玖直言坦白,“我是劉禦的目前,我姓顧。
”
任丘恍然大悟,“原來是诏夫人,久仰大名!
”
“應該是我久仰大名。
任先生可有空?
可否賞臉喝杯茶?
”
任丘指着自己,又指了指書院,“夫人請我在這裡喝茶?
”
顧玖抿唇一笑,“前面湖心小亭,任先生若是不嫌棄,可否前往一叙?
”
任丘抓抓頭,有點疑惑,“不知夫人找我想說什麼?
”
顧玖笑道:“我們可以邊喝茶邊談話。
”
“那我恭敬不如從命!
”
“多謝任先生賞臉。
”
湖心小亭已經被收拾得幹幹淨淨,屏風圍擋,擋住了外面的窺探的視線。
紅泥小爐燒水,水已開,咕咚咕咚冒泡。
丫鬟阿晴負責泡茶。
過了第一道茶水,第二道茶水才放在桌上,供人品茗。
“任先生請喝茶!
”
任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夫人和其他人說話都是如此客氣嗎?
”
顧玖挑眉,“任先生不習慣?
”
“哈哈哈……”
任丘尴尬一笑,“的确不太習慣。
夫人可以随意些,我也自在些。
有什麼話不妨直說,看在劉禦的份上,我會盡力幫忙。
”
顧玖笑了起來,“任先生果然機智,猜到我是有事相求。
”
“若是沒事,我想夫人也不會特意在這個時候找上我。
按理說,夫人現在應該在宮裡哭靈。
”
“身體虛弱,皇後娘娘準許我修養一天。
故而才有空找任先生說話。
”
“真巧!
我恰好今兒上了山河書院。
冒昧問一句,若是我今兒沒來山河書院,夫人還會找我談話嗎?
”
顧玖低頭一笑。
任丘真是心思通透又直言不諱。
完全沒有所謂的含蓄,心照不宣。
了解到任丘是個什麼樣的人,顧玖也不藏着掖着,“無論任先生身在何處,今日我們都會見面一叙。
”
任丘哈哈一笑,“夫人真是直接。
”
“希望沒有冒犯到任先生。
”
任丘喝着茶,“夫人想聽實話嗎?
”
顧玖點點頭
任丘說道:“我的确有點不太高興。
不過看在夫人足夠坦誠的份上,我願意和夫人繼續聊下去。
夫人不妨開門見山。
”
顧玖含笑點頭,拍拍手,丫鬟們全都退出屏風。
任丘詫異。
顧玖鄭重說道:“我希望任先生幫我傳一句話給陸侍中。
告訴他,感業寺蘇貴妃有個女兒叫蘇文芷,抓住她,一切問題迎刃而解。
”
任丘抓頭,疑惑不解,“感業寺蘇貴妃是誰?
”
“任先生不必知道。
”
“哦!
那我為什麼要幫夫人傳話?
”
“因為陸侍中需要我的消息。
”
“夫人為何不直接找陸侍中?
”
顧玖輕聲這一笑,“陸侍中是忠臣,本夫人最佩服的人就是忠臣良将,不忍看他們為難,更不忍看他們違背原則做一些不得已的事情。
這個消息由你告訴陸侍中,陸侍中便可以繼續做他的忠臣,而不必權衡利弊,左右為難。
”
任丘笑了起來,“夫人的理由,似乎無法反駁。
可是夫人怎麼确定我能幫你?
”
“冒昧問一句,任先生和陸侍中是什麼關系?
聽說你住在陸府?
”
任丘咧嘴一笑,看上去傻乎乎的,“陸大人是我的恩人,他把我引薦給陛下,我才有今天。
”
顧玖低頭一笑,并不反駁。
“夫人不信我?
”
“先生學識頗豐,性格自由散漫,本夫人如何看也看不出先生是追逐名利之人。
陸大人将你引薦給陛下,縱然是一種恩德,可未必适合你。
而你,恐怕也不是那麼喜歡現在的生活。
”
任丘眉眼微動,接着又笑起來,“夫人目光如炬,我竟然無法反駁。
”
“現在,先生可以幫我嗎?
隻是傳一句話,不必提我的名字,就當是你無意中發現的。
”
任丘琢磨着此事。
“我雖然不知道誰是蘇貴妃,誰是蘇文芷。
不過聽夫人的口氣,加上夫人選擇的時機,莫非姓蘇的女人同太後過世有關?
”
真正是個絕頂聰明的男人。
顧玖沒有否認。
在聰明人面前玩小伎倆,那是在侮辱對方,隻會令對方反感。
顧玖坦誠道:“任先生大才,這麼短時間就猜到了真相。
”
任丘嘿嘿一笑,有點高興,“夫人同樣大才,想必夫人也猜到了一切。
猜到太後是中毒身亡。
”
“我的确猜到太後是中毒身亡,隻是依舊不知太後到底中了什麼毒。
”
“夫人當然不可能知道。
我也隻是聽過此種毒藥的傳聞,在這之前從未見過。
”
“這種毒叫什麼名字?
來自于哪裡?
”
“來自南疆,至于名字,随便夫人怎麼稱呼。
當地人也沒有取個正經名字。
”
竟然如此随意。
不過轉念一笑,沒有正式名字的毒藥,不利于傳播,世人皆不知。
有利于蘇文芷她們用毒藥害人。
“多謝任先生!
”
“夫人客氣!
”
“還要謝謝先生對劉禦的教導。
”
任丘抓抓頭,傻笑着,露出孩子氣的一面,“其實也算不上教導,就是帶着他一邊玩,一邊給他講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回答一些亂七八糟的問題。
夫人可别嫌棄我将你孩子給帶壞了。
”
“任先生不會帶壞他,我信你!
”
“你千萬别說信我。
你一說信我,我心頭壓力大得很。
”
顧玖抿唇一笑,“我知道了,以後不會再說這句話。
時辰不早,我派人送任先生回陸府。
”
“夫人是不放心我嗎?
”
“我是擔心任先生在路上玩得忘了時間。
”
“夫人說話,真是一點都不含蓄。
”
顧玖大笑起來,“那是因為先生不喜歡含蓄,本夫人自然要投其所好。
”
“好吧,好吧!
我是說不過夫人,我這就回陸府,把你的話轉告給陸大人。
”
“多謝任先生。
”
“夫人客氣!
”
任丘揮揮手,走了!
錢富負責送他回陸府。
顧玖坐上馬車,回曉築。
方嬷嬷陪在顧玖身邊。
“任先生說話沒個正形,夫人真的放心讓禦哥兒跟着他讀書嗎?
”
顧玖說道:“嬷嬷隻看到表面,沒看到内在。
任先生是個心思通透之人,禦哥兒跟着他讀書學習,一定會受益良多。
”
方嬷嬷說道:“奴婢老眼昏花,的确看不出來。
奴婢就是擔心禦哥兒。
”
“禦哥兒跟着任先生學了幾個月,嬷嬷可有看到禦哥兒學壞?
嬷嬷就别擔心,妞妞和衠哥兒還要嬷嬷照顧。
”
方嬷嬷的注意力,一下子就從禦哥兒身上轉移到兩個小的孩子身上。
“妞妞都快學會走路。
衠哥兒要慢一些,怕是要晚上兩三個月。
”
“男孩子普遍要比姑娘家晚一些。
等妞妞學會了走路,衠哥兒也會迎頭追上。
”
兩個小孩正是最可愛的年紀,整日裡流着口水牙牙學語,四處亂爬,要麼就是扶着牆根學人走路。
走路姿勢像個小鴨子,一搖一擺。
噗通!
又摔在了地上。
哭兩聲,沒摔痛,直接就在地上爬。
曉築裡裡外外,就沒有兩姐弟沒爬過的地方。
兩姐弟在地上爬的速度,比走路還快,手腳十分靈活。
以顧玖如今虛弱的體質,要追上四處亂爬的兩個孩子,破費力氣。
馬車進了曉築,兩個小屁孩,就從走廊上爬了下來。
丫鬟拉都拉不住,快急哭了。
“讓他們四處爬,隻要确保地面上沒危險。
”
顧玖一說話,丫鬟才止住了眼淚。
兩個孩子一口氣爬到顧玖跟前,流着口水要抱抱。
顧玖一臉為難。
抱一個都覺着重,還要一口氣抱兩個,非把她累死不可。
“夫人抱着妞妞,奴婢抱着哥兒。
”
方嬷嬷替顧玖解決難題,率先抱起哥兒。
顧玖抱起妞妞,在她小臉蛋上親了親。
妞妞咯咯咯地笑起來。
顧玖說道:“這丫頭又重了!
抱起來明顯感覺得到。
”
衠哥兒在方嬷嬷懷裡,卻朝顧玖伸出手。
原來他看見娘親和姐姐親親,他也要。
顧玖得意大笑,“這麼小就知道吃醋啦!
”
說完,在他臉頰上吧唧一下,衠哥兒立馬咧嘴大笑,露出兩顆門牙,可愛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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