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顧珽那臭小子要娶魯侯的閨女?
”
謝氏一臉受到驚吓的樣子。
她連連搖頭,“不,不可能。
絕不可能。
顧珽那小子,不學無術,還能娶到魯侯的閨女,這世道還有天理嗎?
”
謝氏像是遭受了重創一樣,臉色都變了。
顧琤鄭重說道:“此事千真萬确。
今兒二妹妹回來,就是商量給魯侯府下聘的事情。
二妹妹已經請了少府家令做媒人,此事還能有假。
”
“竟然請少府家令做媒人?
”謝氏再次受到重擊。
她捂着胸口,“他們兩兄妹,到底走了什麼大運?
一個嫁給了皇子,一個要娶魯侯的女兒。
老天就沒開眼嗎?
”
“太太慎言!
大哥和二妹妹都是顧家人,他們好,等于顧家好。
”
“你傻了嗎?
”謝氏指着顧琤的腦袋,“你是讀書讀傻了嗎?
顧玖那裡我就不說了,畢竟是外嫁女。
顧珽要是娶了魯侯的閨女,你能有什麼好處?
到時候他就要回來給你搶家産啦!
你這個糊塗小子。
”
顧琤卻笑了起來,他四下打量,“家産嗎?
母親認為父親給我們幾兄弟攢下了多少家産?
”
謝氏語塞。
這事她那裡知道。
她已經多年不管家,即便管家,也隻管内務,不管外面的産業。
所以,從頭至尾,謝氏都不清楚顧大人到底攢了多少家業。
顧琤輕聲說道:“不管父親攢了多少家業,兒子隻要自己那一份。
我不會惦記兄弟的那一份。
”
因為他娶了個好妻子。
胡氏投資有道,靠着顧玖,這些年兩口子也攢了不少産業。
謝氏卻咬牙切齒,“你是成心想要氣死我嗎?
”
顧琤鄭重說道:“母親,你的要求和擔心都很沒道理。
大哥娶了魯侯的閨女,他從武,我從文,按理說我們兄弟一文一武,互相扶持,再好不過。
為何母親一定要讓兒子将大哥當做仇人對待?
在母親眼裡,大哥是原配太太的孩子。
在兒子眼裡,他是和我有血緣關系的兄弟。
他不是個貪心的人,兒子自然也不會去做小人。
我就不信,我們兩兄弟互相扶持,就攢不下一份比現在多兩倍的家業嗎?
難得非得指望着父親攢下的那點産業過活?
”
謝氏大罵,“你懂個屁!
攢家業,上下嘴皮一碰,你以為很簡單嗎?
真要簡單,多少人家,攢了幾代人,怎麼就攢不下一點像樣的家業?
可見這事有多難。
你父親為官幾十年,才有了這麼點家底,你竟然要拱手讓人。
你是成心氣死我,我不如現在就死了算了。
”
顧琤蹙眉,“兒子沒有要拱手讓人。
該我的那一份,我要。
不是我的那一份,我不搶。
”
“你這個糊塗蟲。
你如今是官,是官啊!
你要是肯花點心思,等分家的時候,自然能多分一些。
什麼叫做搶?
這是憑本事分家,懂不懂?
”
顧琤笑了起來,“母親是不是太小看二妹妹?
他會坐視大哥吃虧嗎?
”
謝氏臉色一僵,想到顧玖的兇悍,心頭有些慌。
顧琤繼續說道:“母親莫非忘了,大哥如今已經是從四品的武将。
兒子能經營,難道他就不會經營嗎?
族中長輩分不清孰輕孰重嗎?
母親,你的目光太過短淺,為什麼你隻盯着父親攢下的那點家業?
比起父親攢下的家業,分明前程更為重要。
和大哥互相扶持,才是我該做的事情。
以後我不想再聽見類似将大哥當仇人的話。
如果母親真心替我着想的話,說話前就請斟酌再三,不要再說那些得罪人的話。
”
謝氏臉頰抽搐,“你如今是嫌棄我拖了你的後腿?
”
顧琤暗歎一聲,為什麼和母親談話,總是這麼累。
每一次,她總是聽不懂自己的話,總是要曲解自己的話。
好累!
顧琤揉揉眉心。
既然聽不懂,那就不用說那些大道理。
顧琤直接說道:“過些日子,我們家要和魯侯府那邊正式見面。
屆時,請母親好好說話,切莫得罪人,叫人看笑話。
”
“你是嫌我丢人嗎?
”
“兒子不敢嫌棄母親丢人。
兒子是擔心,二妹妹嫌你丢人。
”
謝氏面色一僵,“你提她做什麼?
顧家和魯侯府結親,關她屁事。
”
顧琤笑了起來,“大哥定親,二妹妹全程操持。
屆時兩家見面的時候,她也會出面。
所以,母親千萬不要叫二妹妹抓住把柄。
”
顧琤突然發現,自己說話不管用,母親好像永遠聽不懂。
但是隻要祭出顧玖這尊大佛,母親什麼都聽懂了。
謝氏臉色連連變幻,怒斥一聲,“荒唐!
”
“母親說什麼?
”
謝氏哼了一聲,“我說魯侯荒唐!
魯侯怎麼想的,竟然要将閨女許配給顧珽,顧珽那小子不學無術,有什麼好?
”
“好不好,魯侯自會判斷。
母親就不用操心了。
兒子約了同窗,時間快到了,兒子先告辭。
”
顧琤不再廢話,急匆匆離去。
謝氏心頭極為不痛快。
蘇氏人都死了幾十年,蘇家也敗落了,按理蘇氏留下的兩個孩子,這輩子都不可能有好前程。
結果見鬼了!
一個嫁皇子,一個娶魯侯的女兒。
她的兒子女兒,怎麼沒有這麼好的姻緣?
豈有此理!
對比魯侯的閨女,胡氏的家世就顯得不夠看。
謝氏就想找胡氏麻煩,“去,将少奶奶叫來。
”
“回禀太太,少奶奶陪二姑奶奶去了大老爺府上,一會還要去侯府。
一時半會怕是回不來。
”
謝氏異常惱怒,“找她時她不在。
不找她的時候,她天天在眼前晃悠。
”
果然是個讨人嫌的人。
奪了她的管家權不算,還帶偏了她的兒子,叫顧琤和她離心離德。
這樣的兒媳婦,就該一棍子打死。
謝氏卻不想想,當年她做兒媳婦的時候,不也這樣。
……
顧玖請少府家令做媒人,少府家令欣然應允。
選了個黃道吉日,就去了魯侯府。
直到這個時候,顧家要和魯侯府定親的消息,才傳出來。
噗!
裴皇後剛喝進嘴裡的茶水,直接噴了出來。
她一臉震驚,“侯爺在幹什麼?
竟然将裴蔓許配給了顧家的老大?
顧家老大叫什麼名字?
”
“娘娘忘了嗎?
顧小将軍叫顧珽,是诏夫人一母同胞的親哥哥。
以前還到過王府吃酒席。
”
裴皇後揉揉眉心,“不記得了!
”
她真沒怎麼關注顧玖的兄弟。
她連顧大人,謝氏兩口子都不怎麼關注。
雖然是親家,卻也有親疏遠近。
裴皇後很煩躁,也很心塞。
“侯爺明知道本宮正在替裴蔓說親,幫她相看青年才俊,他卻将裴蔓許配給一個當兵的。
侯爺此舉什麼意思?
難道是對本宮不滿嗎?
還是看不上本宮替裴蔓相看的婚事?
”
“娘娘息怒!
”文公公急忙勸解,“侯爺此舉,有深意啊!
”
“什麼深意?
”裴皇後盯着文公公。
文公公斟酌了一下,才說道:“顧小将軍是诏夫人的親弟弟,诏夫人家大業大,就連陛下缺銀子都要找她出謀劃策。
雖說顧家家世不顯,但是有诏夫人在,顧小将軍前程可期,不會比其他世家子弟差上分毫。
其次,聽聞顧小将軍在天狼軍當差,那是裴蒙将軍直接領軍的部隊。
侯爺和裴将軍對顧小将軍,算是知根知底,不用擔心他會有花花腸子。
裴姑娘嫁過去,肯定不會受委屈。
而且……”
說到最後,文公公又開始欲言又止。
裴皇後瞪了他一眼,“而且什麼?
”
文公公壓低聲音,“老奴鬥膽一猜,娘娘姑且一聽。
陛下和先帝畢竟是不同的,侯爺的處境,未必有看起來那麼好。
侯爺也需要助力。
可他是領兵大将,和朝臣結交,犯忌諱。
但是和诏夫人結交的話,情況又不一樣。
”
裴皇後蹙眉,“你是說,侯爺打算和老大媳婦結交?
”
“老奴隻是這麼一猜,或許侯爺不是這麼想的。
”
裴皇後眉頭緊皺,不得舒展。
“本宮已經好些年沒出宮瞧瞧,現在京城是個什麼模樣都不清楚。
”
“京城最大的變化,就是路面鋪就了水泥,十分平整。
大街上比以前更熱鬧了,遊商也多了起來。
”
裴皇後盯着他,“這一切,都和老大媳婦有關,對吧!
水泥,遊商稅,哪一樣都少不了老大媳婦的手筆。
難怪本宮其他幾個兒媳都有些怵她。
”
文公公眼觀鼻鼻觀心,什麼都不說。
裴皇後冷哼一聲,“一個女人,這麼大的影響力,她到底想做什麼?
”
“娘娘息怒!
诏夫人賺錢,陛下也是支持的。
”
“本宮知道。
”
正因為知道,才更加惱怒。
因為,顧玖做到了她做不到的事情,得到了她不得到的影響力。
裴皇後頭一次發現,她竟然會嫉妒自己的兒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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