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也沒能幸免,照樣一頓闆子。
慎刑司奉文德帝的命令,将九皇子綁在條凳上,五闆子打下去,打得九皇子哭爹喊娘。
蕭昭儀又怒又怕。
擔心九皇子被打出個好歹。
卻不能阻攔。
等到慎刑司的人一走,她趕緊命人給九皇子松綁。
她抱着孩子,輕聲安慰,“别怕,别怕,有母妃在。
”
九皇子又委屈又害怕,“母妃,兒子好痛,兒子不服,兒子要報仇。
”
“好好好,我們報仇。
”
“我們現在就去報仇。
”
“傻小子,你父皇正在氣頭上,現在哪能報仇。
你放心,母妃一定會幫你找機會報仇。
”
劉征劉禦兩個臭小子,不給他們一點教訓,不知道好歹。
還有蕭琴兒,管不好自己的兒子,那就别怪外人替她管教孩子。
趁着蕭琴兒還在宮裡,蕭昭儀讓宮人将蕭琴兒請來。
姐妹二人見面,氣氛不太妙。
“姐姐是否還記得我們是親姐妹?
太後過世,你在宮裡的依靠隻有我。
”蕭昭儀壓低聲音提醒蕭琴兒。
蕭琴兒一臉不耐,“你到底想說什麼,就不能痛快點嗎?
我答應過表哥,不能單獨見你。
今日為了你我已經破了自己的誓言。
”
蕭昭儀譏諷一笑,笑過之後厲聲質問,“劉征到底怎麼回事?
他不幫着老九,反而夥同劉禦打人,你到底怎麼教他的?
你是想看到他們叔侄二人反目成仇嗎?
”
蕭琴兒嗤笑道,“什麼叔侄?
站在你我的關系來論,他們分明是表兄弟。
”
蕭昭儀臉色一沉,“别管是叔侄,還是表兄弟,以血緣關系論,他們理應是關系最親密的人。
如今,關系不親密就算了,劉征對老九還充滿了惡意,甚至夥同外人欺負自家人。
我的好姐姐,面對這個情況,你就沒半點想法?
還是說,劉征和劉禦關系親密,你樂見其成?
你别忘了,劉诏劉議都是嫡子,他們既是兄弟,也是對手。
”
蕭琴兒反唇相譏,“劉诏和劉議兩兄弟的關系,還輪不到你來關心。
我勸你先管好你的兒子,小小年紀就知道仗勢欺人,告刁狀。
區區一個小皇子,真以為很了不起嗎?
過幾年還不是照樣趕出宮,随便找個府邸安置。
”
蕭昭儀胸膛起伏,顯然是氣狠了。
“我的好姐姐,你怕還沒有認清楚現實。
我提醒你,太後不在了。
以後出了事,除了我,沒人會護着你。
”
蕭琴兒呵呵冷笑,“如果有一天我真出了事,護着我的那個人一定不會是你。
你不趁機踩我一腳,我就謝謝你。
”
蕭昭儀怒極反笑,“姐姐怨氣很大啊,就和你兒子劉征一樣。
”
蕭琴兒陰沉着一張臉,“你想怎麼對付我都行,别動我兒子。
否則你别怪我動你兒子。
”
“你敢!
”
蕭昭儀一把掐住蕭琴兒的下颌骨。
蕭琴兒吃痛,眉頭皺起,“你放開我。
”
蕭昭儀冷冷一笑,像個冷面煞神,“警告你,别動我兒子。
你敢動他試試看,我會讓你後悔活在世上。
我說到做到。
”
話音一落,她一把推開蕭琴兒,擦拭着手指頭,仿佛是在擦掉不幹淨的東西。
蕭琴兒被她推了一把,連退三四步。
好大的力氣。
她咬着牙口,心中激憤不已。
卻始終克制着自救的脾氣。
她擦着下巴,痛死她了,“你的話說完了嗎?
”
蕭昭儀将手絹随手丢在地上,“姐姐可以離開了。
希望下次見面的時候,我們能開開心心。
”
蕭琴兒譏諷一笑,“真見不慣你虛情假意的模樣,真令人惡心。
”
說完,她甩袖離去。
蕭昭儀望着她的背影,輕蔑一笑。
愚蠢的人。
蕭昭儀叫人打來熱水,洗掉臉上的妝容,換上一身稍顯素淨的衣衫。
她對着鏡子打量自己,這一身打扮明顯減弱了她身上的氣勢,顯得楚楚可憐。
她對自己的打扮很滿意。
她準備去見文德帝,替九皇子請罪。
相信一定會收到很好的效果。
宮宴還在繼續,文德帝正在和群臣們飲宴,心情極好。
群臣賦詩助興。
不知是誰,又提起了三元公。
說是這樣的場合,該請三元公即興賦詩。
“平平而已三元公,不過是虛名而已,你們還真當他有真才實學嗎?
”
“話不能這麼說,三元公寫的書還是極有見地,教書育人也頗有成果。
”
“呵呵……”
“書是寫得不錯,隻是沒見他出過詩集。
可見三元公在詩詞一道,也就爾爾。
反倒是李大人,這些年出了好幾本文集,可謂文采斐然,當之無愧的文壇領袖。
”
聞言,不少人偷偷撇嘴。
拍馬屁就算了。
捧一個踩一個有意思嗎?
李大人文采斐然,三元公也不差啊!
沒必要将三元公拉出來鞭屍。
人家三元公視名利為糞土,不進朝廷,不走仕途,躲在山河書院教書育人,沒礙着誰,何必把人拉出來踩。
顯得尤為低劣。
“諸位莫非不同意我的看法?
難不成諸位都是三元公的支持者?
”
“我等欣賞李大人的文采,同樣也欣賞三元公的才學。
”
“哼!
什麼欣賞三元公,分明是推崇山河書院。
諸位家中晚輩,莫非都在山河書院讀書?
”
“含沙射影!
”
“指桑罵槐!
”
“無恥之尤!
”
“爾等分明是異端邪說,竟然支持山河書院荒唐教學。
”
兩幫人打起嘴仗,你說一句,我罵一句,打得不可開交。
很快就驚動了坐在前面的諸位朝中大佬,還有文德帝。
文德帝弄清楚兩幫人為何争吵起來,然後就笑了起來。
他問中書令李大人,“李愛卿,衆人因你而争吵,你有何想法?
”
“微臣惶恐!
微臣微末學識,怎當得起文壇領袖。
微臣就是一俗人,那些玩笑話,陛下不必當真。
”
“朕卻聽說,愛卿在府中經常舉行詩會,文會,京城學子趨之若鹜。
衆學子都以能得到愛卿的賞識而自鳴得意。
以愛卿在學子中的影響力,依着朕看,文壇領袖你完全當得起。
”
“微臣惶恐!
”李大人深深埋着頭,都不敢偷看文德帝臉上此刻的表情。
文德帝似笑非笑,“愛卿不必惶恐!
愛卿乃是探花郎出身,以你的才學,稱一聲文壇領袖也不過分。
以前朕還在王府的時候,常聽人說,某某官員門生故吏遍布朝堂地方,想辦什麼事,一句話的功夫,天南海北都能辦成,令人咋舌。
”
李大人額頭冒汗,皇帝是要算舊賬嗎?
文德帝看着李大人,“愛卿很熱嗎,怎麼出了一頭的冷汗?
”
大殿安靜得落針可聞。
挑起這場嘴仗的官員,個個緊張得腿打顫,大氣都不敢出。
誰能想到,一場争論,會牽連到李大人頭上。
李大人如果沒好果子吃,他們這群打嘴仗挑事的人,全都不會有好下場,都會付出慘痛的代價。
“微臣的确感到有點熱。
微臣君前失禮,請陛下責罰。
”李大人低着頭,态度恭順。
文德帝眼中帶笑,笑容中卻帶着一股子寒意。
“你也是朝中老臣,見慣了世面,竟然還會君前失禮,真是不應該啊。
”
“臣有罪!
”
“下去吧!
”文德帝揮揮手。
李大人心頭一涼,沒有處置,直接讓他退下,這個情況不妙啊。
但是他很沉得住氣,他沒替自己辯解,躬身稱是,退出了大殿。
衆臣皆驚,心中惴惴不安。
京城的天要變了嗎?
衆臣紛紛看向陸侍中,皇帝真正的心腹。
難道是要給陸侍中騰位置嗎?
陸侍中眼觀鼻鼻觀心,不回應任何人的目光。
常恩打發了内侍,悄聲來到文德帝身邊,附耳說話。
文德帝臉色微變,說道:“諸位愛卿随意,朕去洗漱。
”
說完,文德帝起身離開。
……
蕭昭儀求見文德帝,被内侍擋了回去。
“昭儀娘娘請回吧,陛下今兒誰都不見。
”
蕭昭儀送上銀子,“我是來替九皇子請罪,你速去通報。
”
内侍卻不肯收下銀子,“并非小的故意為難昭儀娘娘,而是陛下親口吩咐,任何人不得進去。
昭儀娘娘不如明兒再來。
”
明兒再來就晚了。
這種事情就要趁熱打鐵。
蕭昭儀悄聲問道:“莫非是出了什麼要緊的事情?
”
“昭儀娘娘切莫為難我等,陛下的事情,我們哪敢亂說。
”内侍苦笑。
蕭昭儀蹙眉,“我在這裡等着。
”
“昭儀娘娘還是請回吧,陛下今兒不會見你。
”
蕭昭儀說道:“我不為難你,我就等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後,若是陛下哪裡還是沒動靜,我就離開。
”
内侍想了想,妥協道:“那好吧!
昭儀娘娘切莫亂走動。
”
……
正陽殿内。
文德帝在大殿内走來走去,有些惱怒,又有些果然如此,不出意料的感慨。
“确定湖陽掘了陳驸馬的墳鞭屍?
”
“回禀陛下,金吾衛的人一直跟着郡主娘娘,親眼看見郡主娘娘帶着人挖墳鞭屍。
用的鞭子,還是先帝早年賞賜的那一根。
”
文德帝敲敲桌面,“朕就知道她不會輕易放棄。
朕以為她好歹也得忍個半年一載,再去挖墳鞭屍。
卻沒想到,她連一個月都沒忍住,借口出門遊玩,偷偷跑去挖墳鞭屍。
真是一日既往的任性胡為。
”
常恩低眉順眼,“陛下,這事要管嗎?
”
文德帝冷哼一聲,“都已經挖墳鞭屍,朕還能怎麼管?
最多就是命人将陳驸馬重新安葬。
”
常恩遲疑了一下,悄聲說道,“還有一個情況,老奴不知該不該說。
”
“是不是和湖陽有關?
凡是和湖陽有關的事情,不得隐瞞。
”
“老奴遵命!
是這樣的,據金吾衛禀報,郡主娘娘不光是将陳驸馬挖墳鞭屍,她還命人挖了陳律的墳。
”
噗!
文德帝氣得吐血,怒道:“她簡直是荒唐透頂!
”
常恩繼續說道:“不過郡主娘娘并沒有鞭打陳律的屍體。
她命人将棺木起出來,用鞭子狠狠抽打棺木。
她自己抽還不夠,還命下人抽打棺木。
據說足足抽打了半個時辰才罷手。
”
文德帝眉頭緊皺,“沒鞭屍?
”
常恩點頭,“對陳律,郡主娘娘沒有鞭屍,隻是鞭打棺木。
”
文德帝闆着臉,“真是越來越胡鬧!
無論多大的怨氣,将陳驸馬挖墳鞭屍,就該消氣。
竟然還将陳律的棺木挖出來鞭打,虧她想得出來。
朕對她真是……”
文德帝惱怒之餘,又覺着很爽。
将陳驸馬挖墳鞭屍,他早就想這麼幹了。
因為身份限制,怕留下罵名,才克制了内心的蠢蠢欲動。
湖陽挖墳鞭屍,對文德帝來說,等于是湖陽替他完成了心願,他豈能不爽。
文德帝敲敲桌面,吩咐常恩,“此事絕不能聲張,一定要瞞得死死的,不能讓世人知曉。
更不能讓史官在史書上記錄哪怕一個字。
否則朕唯你是問。
”
“老奴遵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