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小魏氏走進房裡。
“大郎媳婦怎麼樣呢?
要緊嗎?
”
顧瑞站起來,說道:“已經喝過保胎藥,情況好了一點。
”
大夫人小魏氏明顯松了一口氣。
她看了眼賈氏的臉色,慘白慘白的,跟個死人一樣。
小魏氏心頭咯噔一聲,頓時擔憂起來。
她來到床邊,輕聲問道:“大郎媳婦,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哪裡難受你說出來。
”
大少奶奶賈氏睜開眼,虛弱地說道:“讓婆母擔心,是兒媳不孝。
吃了藥,我感覺好多了,就是身體虛,起不來。
”
小魏氏說道:“你好好躺着,别惦記着起來。
已經派人拿着老侯爺的名帖去請太醫,你不要擔心,太醫很快就會過來。
肚子還痛嗎?
”
賈氏微微搖頭,“不痛了。
”
小魏氏頓時放下一半的心。
肚子不痛,也沒出血,孩子應該沒事。
她叮囑賈氏好好休息,然後示意顧瑞到外間說話。
母子二人來到外間,小魏氏問道:“大郎,你媳婦怎麼回事?
好好的,怎麼突然就喊肚子疼?
”
顧瑞說道:“兒子也不清楚情況。
當時她洗漱完,在床上躺了沒多久,就開始喊肚子疼。
我不敢耽誤,趕緊讓人去拿老侯爺的帖子出府請太醫。
”
小魏氏聞言,歎息一聲,“丫鬟來禀報的時候,老夫人都吓壞了,非要過來看看。
時間這麼晚,外面又冷,哪敢讓老夫人出門。
好歹是讓我和你二嬸娘給勸住了。
”
也是因為這事,大夫人小魏氏才來晚了。
“老夫人不要緊吧?
”顧瑞擔心地問道。
小魏氏搖頭,“她就是擔心你媳婦,擔心孩子保不住。
”
顧瑞說道:“她自從懷上這一胎,就沒過一天舒坦日子。
實在不行,孩子不要也罷。
”
“胡說八道。
你是嫡長子,成親已經兩年,沒有孩子像話嗎?
你就算不為自己着想,也該為侯府着想。
”
小魏氏怒斥顧瑞,一臉氣急敗壞。
顧瑞張口結舌,歎息一聲,“母親息怒,兒子隻是随便說說而已。
”
小魏氏冷哼一聲,“類似的話,我以後不想聽到。
明月的身體調養了這麼長時間,好不容易懷孕,結果又是這個情況。
早知這樣,當初就不該……”
“母親!
”顧瑞打斷小魏氏的話,他不贊同地看着對,“是我要娶明月,要怪,你就怪我。
所有的責任,我一力承擔。
”
小魏氏心裡頭憋着一股火,“你,你真是鬼迷了心竅。
罷了,罷了,事到如今說這些也沒用。
等太醫來了,好好給明月看看。
這一胎要是真保不住,也别勉強。
繼續調養身體,争取下次能夠順順利利懷上,順順利利将孩子生下來。
”
顧瑞偷偷松了一口氣,“多謝母親理解。
”
小魏氏冷哼一聲,“事到如今,不理解又能怎麼辦。
你媳婦心裡頭本就藏着心事,我做婆母的,若是再給她臉色看,她怕是尋死的心都有了。
我不是那種惡婆婆,不會磋磨兒媳婦。
我隻盼着你們小兩口都平平安安,順順利利,早日為侯府添丁進口。
”
顧瑞又是感動,又是愧疚,“兒子愧對母親。
”
“行了,進屋陪着你媳婦。
她那個樣子,沒人陪在她身邊我不放心。
”
“多謝母親。
”
顧瑞回到房裡,坐在床邊,握着賈氏的手。
賈氏不安地看着顧瑞,“婆母……”
顧瑞輕聲安慰,“你放心,沒事的。
母親很擔心你,她讓我多勸勸你,要放寬心,不要給自己壓力,也不要胡思亂想。
府裡沒人會說閑話。
”
賈氏感動得一塌糊塗,“婆母處處替我着想,我卻這麼不争氣。
好不容易懷上孩子,還是三災六難,讓大家陪着我一起擔心。
”
“你看你,又在胡思亂想。
太醫都說了,你要放寬心,不要東想西想。
”
賈氏點點頭,“我知道了,我不會胡思亂想,我會好起來的。
”
顧瑞松了一口氣,“這樣想就對了。
”
丫鬟站在門口,沖顧玖,顧玫招手。
顧玖和顧玫随後出了卧房,來到外間。
大夫人小魏氏示意兩人坐下,然後問道:“你們過來的時候,大郎媳婦是個什麼情況?
”
顧玫偷偷看了眼顧玖,說道:“回禀母親,女兒和小玖妹妹在回房的路上遇到大嫂身邊的小丫鬟,得知大嫂出了事,就急匆匆趕了過來。
過來的時候,大嫂痛得都快昏過去了。
還是小玖提醒了我們,趕緊拿出太醫開的藥方,照方抓藥。
大嫂喝了藥之後,情況就好了許多。
”
大夫人小魏氏看着顧玖,笑了起來,“小玖果真是福星。
”
顧玖抿唇一笑,“過去在西北的時候,大家都說我沒有福氣,所以身體一直病恹恹的。
沒想到回了京城,不僅身體好了,還能幫上一點忙。
果然是侯府福澤深厚,連着我也受到了恩澤。
”
小魏氏一臉高興,顧玖這孩子太會說話了。
小魏氏笑道:“可見西北那地方同你八字不合。
所以你在西北的時候,身體一直養不好。
京城富貴地,如今看來肯定合你的八字。
所以你一回京,身體好了,福氣也到了。
”
顧玖笑眯眯的,眉眼彎彎,“聽大堂伯母這麼一說,就覺着好有道理。
心裡頭都不慌了。
”
小魏氏哈哈一笑,“在侯府你不用慌。
有任何事情,你和玫丫頭說。
要是玫丫頭解決不了,你來告訴我,我替你解決。
”
“多謝大堂伯母。
”
下人進來禀報,說是太醫到了。
“快請胡太醫進來。
”
胡太醫是個你年近六十歲的老人,胡子灰白。
他是太醫院有名的婦科聖手,宮裡面的娘娘身體不舒服,都會請胡太醫看看。
胡太醫不是一個人來的,他還帶了徒弟過來,一男一女兩位徒弟。
顧玖對那位女弟子多看了兩眼。
胡太醫的女弟子,大約二十七八歲,盤着頭,表情木然。
大夫人小魏氏,同顧瑞一起迎接胡太醫。
小魏氏說道:“這麼晚了,辛苦胡太醫跑一趟。
大郎媳婦之前一直喊肚子疼,我們都吓壞了。
後來吃了你開的安胎藥,總算好了些。
你快給她看看,她到底是什麼情況?
她肚子裡的孩子還好嗎?
”
“夫人不要着急,老夫先給大少奶奶請個脈。
”
“好好好,胡太醫這裡請。
”
小魏氏将胡太醫請進卧房,顧玖也跟着進去,站在邊上伸着頭看着。
從胡太醫開的藥方來看,顧玖就知道胡太醫婦科聖手的名聲不是虛的,那是實打實的本事。
胡太醫在婦産科方面的确有很深的造詣和見解。
胡太醫搭手診脈,面無表情。
胡太醫的女弟子,名叫金桔。
聽顧玫介紹,金桔是胡太醫的鄰居,家裡遭了難,便跟着胡太醫學習醫術,處理一喜胡太醫不方便動手的病症。
胡太醫診脈完畢,就示意金桔檢查賈氏的身體。
涉及**,大家都退出了卧房。
沒過多久,胡太醫走了出來。
大夫人小魏氏急忙問道:“胡太醫,情況怎麼樣?
”
“你們處理得很及時,也很正确。
幸虧如此,大少奶奶的情況才沒有惡化。
夫人放心,大人孩子都沒大問題。
我重新開張藥方,一天三頓服用。
”
衆人聞言,齊齊松了口氣。
顧瑞好顧玫都朝顧玖看過來。
幸虧他們選擇了信任顧玖,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顧玫悄悄同顧玖說道:“小玖妹妹,謝謝你。
”
“玫姐姐不用客氣。
”
胡太醫重新開了藥方,叮囑弟子金桔留守侯府,照看賈氏,然後帶着男弟子回去了。
大夫人小魏氏說道:“玫丫頭,小玖,這麼晚了,你們二人也趕緊回房歇息。
”
“母親也早點歇息。
”
“不用擔心我。
這人啊年齡大了,覺少,少睡一會沒事。
你們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可不能熬夜。
”
顧玫和顧玖一起,辭别了大夫人和顧瑞。
還和賈氏約好,明日來看望她,這才出了院門。
回到顧玫所居住的牡丹院,顧玖一放松,頓覺疲憊不堪。
“小玖妹妹,今天多虧了你。
你累了吧,我讓丫鬟打來熱水,洗漱完畢我們就上床歇着。
”
“我聽玫姐姐的。
”
洗漱過後,上了床,顧玖本以為自己很快就能睡着,畢竟這麼累。
結果往床上一趟,整個人越來越精神。
瞌睡蟲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黑夜裡,顧玫呼吸均勻。
顧玖小心地翻了個身,莫非是換了環境,所以才會睡不着。
“小玖妹妹,你還沒睡嗎?
”
顧玫的聲音在黑夜裡響起。
顧玖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原來玫姐姐也沒睡着。
”
顧玫哭笑不得,“你這死丫頭,翻來覆去的,我如何能睡着。
你可是認床?
”
顧玖想了想,“我應該不怎麼認床。
隻有回京城的頭一天,有些不适應京城的氣候,睡得晚了些。
其他時候,都是一沾枕頭就睡着了。
”
顧玫說道:“估計是你不習慣和人同床睡覺。
”
顧玖點頭,“玫姐姐說的有道理。
”
兩人各自蓋了一床棉被,顧玖貪玩,幹脆鑽到顧玫的被窩裡饒癢癢。
“小玖,你又調皮了。
”顧玫咯咯咯地笑了幾聲,總算抓住了顧玖作亂的手,“不可胡來。
”
顧玖依偎在顧玫的懷裡,“玫姐姐,你身上真香。
”
“我們都是一樣的,你說我身上香,豈不是在誇你自己。
”顧玫取笑顧玖。
顧玖哈哈一笑,“我果然也是香噴噴的。
”
顧玫順着顧玖的頭發,“小玖妹妹,你的頭發怎麼養的,又黑又順。
”
顧玖得意一笑,“我這是天生麗質。
”
顧玫打趣她:“給你兩分顔色,你就開起染坊。
”
說完,捏了下顧玖的臉蛋,“小玖妹妹,你的臉的真嫩。
”
“玫姐姐的臉蛋也嫩。
”
大家都是青春年少,膠原蛋包充足,不施粉黛也足以讓人驚豔。
顧玫好奇地問出一直關心地問道:“小玖妹妹,你的醫術跟誰學的?
能說說嗎?
”
黑夜裡,顧玖睜大了雙眼,仿佛閃着光芒。
她對顧玫說道:“玫姐姐,我說我是久病自醫,自學成才,你相信嗎?
”
顧玫連連點頭,“換做别人我肯定不相信,不過你嘛,我肯定相信。
”
顧玖奇怪,“為什麼玫姐姐會相信我?
”
“因為你是小玖妹妹啊?
”
顧玖愣住,“就這麼簡單?
”
顧玫笑了起來,摟着顧玖,兩個人靠得更近,“第一次見到小玖妹妹,我就覺着你和别人是不同的。
果不其然,我的眼光沒有錯。
小玖妹妹,你會給我多少驚喜?
”
顧玖搖頭,“沒有了。
我就這麼一點本事,全都掏出來了。
”
顧玫抿唇一笑,“我不信,你肯定還有驚喜給我們。
你能自學成才,這麼小的年紀,醫術趕得上從醫幾十年的老大夫,這是何等的聰明。
”
顧玖望着顧玫,黑夜裡,她隻看到一個輪廓。
“玫姐姐,我要是說,我的病其實是我自己治好的,你信嗎?
”
顧玫連連點頭,“當然信。
”
顧玖聞言,有些感動。
顧玫這麼信任她,而她卻不得不欺騙對方。
“小玖妹妹,這些年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為了治好自己的病,你一定鑽研了很多醫術。
那個紮針,你是不是在自己身上嘗試過?
”
顧玖嗯了一聲,“是有嘗試過。
”
“我就知道會是這樣。
她們都說,當初你病得很厲害,一度快不行了。
後來鬧了一場,病情奇迹的好了起來。
我就猜想,那個時候,你應該是找到了治好自己的辦法,所以特意鬧了一場,尋找機會。
”
顧玖佩服地看着顧玫。
除了她是穿越的這一點外,大部分情況顧玫都猜對了。
僅憑一些流言蜚語,顧玫就拼湊出一個完整的真相,真是了不起。
不愧是侯府靜心培養的嫡長女。
顧玫見顧玖一直沉默,于是出聲安慰道:“小玖妹妹,你别擔心。
任何事情,你要是解決不了,都可以到侯府求助。
”
顧玖心頭感動,“多謝玫姐姐。
一想到玫姐姐你明年就要嫁人了,我就好舍不得。
”
顧玫笑了起來,“就算我嫁了人,也是在京城。
你有什麼事情,派個人跟我說一聲就成了。
想要見面,那更簡單。
我給你下帖子,你來做客就行了。
要是謝嬸娘攔着你,不讓你出門,我去找她說理去。
”
顧玖甜甜一笑,“玫姐姐,你真好。
”
顧玫刮了下顧玖的鼻梁,“知道我好了吧。
以後還會不會打趣我?
”
顧玖連連搖頭,“我保證不打趣你,說話做事一定要嚴肅。
”
“你這丫頭,就愛說笑。
”
顧玫望着屋頂,“小玖妹妹,今天你給大嫂診脈,大嫂的身體到底怎麼回事,你能和我說說嗎?
”
顧玖好奇,“大堂嫂體虛的原因,玫姐姐也不知道嗎?
”
顧玫輕聲一歎,“母親和大哥應該都清楚内情,但是從來沒和我說過。
我有做過猜測,可是好像猜錯了。
我看大嫂懷孕那麼辛苦,一直在保胎,我就在想,大嫂的身體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難道是她身邊的丫鬟不老實?
”
顧玖說道:“不是那樣的。
今天我給大堂嫂診脈,發現她小時候應該受過傷,留下了病根,沒能根治。
”
顧玫愣了一下,“大嫂小時候受過傷?
這個我倒是不清楚。
大嫂同大哥青梅竹馬,大哥對這件事肯定一清二楚。
小玖妹妹,你知道大嫂具體受了什麼傷嗎?
”
顧玖斟酌了一番,湊在顧玫耳邊,小聲說道:“大嫂小時候好像中過毒。
”
“什麼?
”顧玫震驚。
“噓!
玫姐姐千萬别嚷嚷。
這隻是我的初步判斷,不一定是真的。
”
“不!
應該是真的。
我突然想起來,我大概五六歲的時候,有一次大哥從外面回來,身上帶着血,母親吓壞了。
後來的事情,我想不起來了。
現在回想起來,有可能大嫂就是在那個時候中的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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