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不要說話。
”
顧玖壓低聲音,語氣嚴厲地叮囑三個丫鬟。
急匆匆離開果園,穿過一道院牆,回到後院。
顧玖臉色發白,額頭冒着虛汗。
直到回到普賢院,顧玖才松了一口氣。
“姑娘……”
“什麼都别說。
”顧玖果斷打斷青梅的話。
“今天的事情,你們就當沒發生過。
總之記住我的話,不準往外說一個字,除非你們想死。
”
一句想死,讓三個丫鬟齊齊打了個寒顫。
青梅壓低聲音,小心翼翼地問道:“真的很危險嗎?
”
顧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鄭重和嚴肅,她盯着青梅,“想活命就聽我的話,今天的事别問,别說,别去想。
記住了嗎?
”
青梅三個丫鬟齊齊點頭,“奴婢記住了。
今天就去後面果園轉了一圈,姑娘累了,歇了會就回來了。
”
顧玖點點頭,“對,就是這樣。
不管誰問起,都這麼說。
”
天黑了!
顧玖坐在窗戶邊,手裡捧着一本書。
她表情沉穩,看到喜歡的内容,會露出一個會心的笑容。
顧玖的冷靜,自在,感染了三個丫鬟。
青梅她們終于從之前的緊張不安,還有惶恐中掙脫出來,齊齊松了一口氣。
青竹燒了一鍋熱水,倒入木桶中。
走到門口叫了聲:“姑娘,水燒好了。
”
“我這就過來。
”顧玖放下書本。
今兒趕了一天路,又去後面果園逛了一圈,身上黏糊糊的。
顧玖走進裡間洗漱。
洗漱完畢後,疲憊一掃而空。
顧玖穿着舒服的棉質裡衣,坐在窗戶邊,吹着夜風,等着頭發吹幹。
青梅拿着幹爽的毛巾,替顧玖擦拭頭發。
“姑娘身子弱,别一直吹風。
當心着涼。
”
顧玖輕聲一笑,“天氣這麼熱,你且放心,我不會着涼。
”
不過她還是将窗戶關起來,隻留下一條縫。
然後拿起蒲扇,自個慢悠悠的扇着風。
青梅猶豫了一下,小聲問道:“姑娘真的會醫術嗎?
”
顧玖笑了起來,“唬人的!
隻是看了幾本醫術,懂一點醫理,哪裡就稱得上會醫術。
”
青梅聞言,笑道:“姑娘唬起人來,像模像樣,奴婢都信了。
”
顧玖大笑一聲,捏捏青梅的臉頰,“真好哄。
”
……
隔壁靜坐院。
劉诏坐在榻上,褪去衣衫,露出腿上的傷口。
大腿上,一個碩大的傷口,猙獰可怖。
趙三拿出傷藥,說道:“屬下替公子換藥。
”
“嗯!
”
劉诏面色清淡,隻是簡單的發出一聲嗯。
趙三蹲下來,先是用棉布擦洗傷口,然後塗上傷藥。
傷藥刺痛着傷口,腿上的肌肉都跟着抽動。
可是劉诏卻始終面不改色,表情依舊是淡淡的,仿佛那條腿不是他的。
他手裡還捧着書本,正在認真的閱讀。
趙三突然下定決心,鬥膽說道:“公子傷勢嚴重,普通傷藥根本不起作用。
還是讓屬下去城裡請個大夫,替公子診治。
”
劉诏平靜地說道:“無妨。
”
趙三不甘心,又說道:“公子若是擔心走漏風聲,那不如讓屬下将隔壁院子裡的顧姑娘綁來。
她既然會醫術,定有辦法醫治公子的傷勢。
”
劉诏放下手中的書本,低頭看着趙三,表情沉穩地說道:“此事不急。
我的傷勢不要緊,遲早會好的。
”
“沒有好醫好藥,如何好得了。
屬下擔心,若是晚了,公子的一條腿怕是……”
“你怕本公子瘸了?
”劉诏語氣平靜地問道。
趙三重重點頭。
劉诏突然笑了起來,“放心,本公子瘸不了。
今兒就這樣吧,你先下去休整。
記住,不要做多餘的事情。
”
“可是……”
劉诏眼神瞬間一冷,餘下的話,趙三再也說不出口。
趙三無奈,躬身行禮,“屬下告退。
”
劉诏重新拿起書本,就着燭火,一頁頁翻閱。
……
百裡之外的軍營。
魯侯裴仁身處中軍大營,手裡正把玩着一把絕世名劍。
軍師窦先生随侍左右。
窦先生說道:“侯爺,公子诏依舊逗留在天門寺。
”
魯侯裴仁手上一頓,冷哼了一聲,“本侯不是讓你派人偷襲他,令他知難而退,他怎麼還在天門寺?
”
窦先生說道:“公子诏的确受了傷,目前正在天門寺養傷。
不過看他的态度,他是打定主意,非要見侯爺一面,才肯回京。
”
魯侯裴仁皺眉,“本侯如何能見他。
他堂堂皇孫,私自離京。
本侯若是見他,屆時黃泥巴掉褲裆,不是shi也是shi。
不見!
”
窦先生猶豫了一下,說道:“我聽說公子诏受傷後,一直沒有請醫問藥,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就算侯爺不見他,隻怕也會牽連到侯爺身上。
他畢竟是侯爺的親外甥。
”
魯侯裴仁一屁股坐下來,面色惱怒。
窦先生又說道,“另外趙王的人,也到了晉州。
今日托人送上厚禮,侯爺要不要過目?
”
魯侯裴仁冷冷一笑,“一個二個都在瞎折騰。
本侯聽說,東宮屬官謝茂的親弟弟也在晉州?
”
“正是!
謝茂的親妹子,嫁給了晉州刺史顧大人為妾,後來原配過世,謝氏被扶正。
”
魯侯裴仁嘲諷一笑,“敢情所有人都盯上了本侯。
”
窦先生說道:“那是因為所有人都以為侯爺最重利,可以用錢收買。
而且侯爺手握重兵,京城的皇子們,很難不動心。
”
“哈哈……”
魯侯裴仁大笑出聲,“人都到齊了,幹脆一起見算了。
去,将趙王送的禮物擡上來,本侯倒是要看看,趙王究竟有多大手筆。
”
窦先生拍了兩巴掌,很快,門外親兵擡着一個木箱走進來。
箱子很重,兩個親兵擡得有些吃力。
将箱子放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親兵們放下箱子後,自覺地退出營帳。
窦先生上前,打開箱子。
瞬間,營帳内光芒四射。
各種珠寶首飾,外加半箱黃金。
粗略估算,足有十萬兩之巨。
魯侯裴仁冷哼一聲,“趙王不愧是陛下最寵愛的兒子,真是好大的手筆。
”
窦先生問道:“侯爺打算如何處置這一箱珠寶?
”
魯侯裴仁笑道:“照例,計入賬本,就寫趙王捐助軍資若幹。
”
“屬下遵命。
公子诏那裡?
”
魯侯裴仁哼了一聲,“給他送個大夫過去,令他好生養傷。
告訴他,傷養好後,趕緊滾回京城。
西北不是他該來的地方。
”
“侯爺不見他?
”
魯侯裴仁随口說道:“該見他的時候,本侯自會見他。
”
窦先生躬身領命,走到營帳門口,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啟禀侯爺,據護衛說,今兒大小姐去了天門寺。
”
魯侯裴仁頓時皺起眉頭,“死丫頭,還不死心。
人回來了嗎?
”
“已經回來了。
”
“讓她來見我。
算了,還是我去見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