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規定,每月初一十五進宮請安。
過去,蕭琴兒從不管是不是初一十五,經常三天兩頭往宮裡跑。
帶着孩子到娘娘們面前刷存在感。
今年卻一改過去的習慣,嚴格守着規矩,不到初一十五,就不進宮。
今兒十五。
一大早,她和顧玖,歐陽芙,還有崔氏,分别坐着馬車前往宮裡請安。
她朝崔氏看去,“嫂嫂倒是厲害,給蔡氏立規矩。
”
崔氏面無表情地說道:“凡是我家殿下的妾,都得立規矩。
胡氏和白氏也沒躲懶。
”
啧!
給胡氏白氏立規矩,能和蔡氏相比嗎?
明明是磋磨人,偏要做出一副公正的正室範。
誰不知道誰啊。
蕭琴兒輕蔑一笑,對崔氏有些鄙夷。
歐陽芙掩唇一笑,擺明了看笑話不摻和。
三夫人崔氏有些惱怒。
她出身河東崔氏,自小接受嚴格的規格教育,任何時候都要端莊有禮。
自小周圍的人都如同她一樣,别管心裡頭怎麼想,見了面都是客客氣氣。
哪想到嫁給三皇子,遇到三個不按牌理出牌的妯娌。
大夫人善妒,成親多年大殿下竟然連個妾都沒有。
天啦,更可怕的是大夫人還特别理直氣壯。
二夫人歐陽芙看熱鬧不嫌事大,從不掩飾看熱鬧的想法。
堂堂皇子妻,好歹也該掩飾一二吧。
四夫人蕭琴兒更不得了,不僅善妒,她脾氣還特别暴躁。
不如意就要說出來,罵出來。
崔氏很幻滅。
皇家選媳婦,都不看看姑娘家的人品嗎?
她瞧着别家王府的夫人,都還好,并不出格。
唯獨三位妯娌,一個比一個活得自我。
這些,竟然都是皇子妻,皇家媳婦。
崔氏一度以為自己嫁的是暴發戶,而不是皇子。
也隻有暴發戶,才會如此不講究吧。
大夫人霸占着大殿下這麼多年,大殿下連個妾都沒有,宮裡的娘娘竟然不過問。
崔氏感到不可思議。
她那是不知道,娘娘們管過,可是沒用。
蕭琴兒嘀咕了一句,“三嫂就是容不得人,偏要裝端莊大度。
”
四個人走在一起,蕭琴兒這話,崔氏豈能沒聽見。
她氣得倒仰。
太過分了。
當着人的面說人是非,特不講究。
崔氏深吸一口氣,“我不明白四弟妹為何針對我?
我給殿下的妾室立規矩,難道也有錯。
”
“沒錯,哪能有錯。
我啊,就是見不得有人虛僞。
不喜歡蔡氏,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你大大方方說出來,沒人會笑話你。
偏生一邊磋磨人,一邊說着冠冕堂皇的理由,有意思嗎?
”
蕭琴兒似笑非笑地盯着崔氏,繼續說道:“像我,不高興就找妾室出氣,我光明正大,誰敢說我半個不字。
說我容不下妾室,對啊,我就是容不下她們,我就是看她們不順眼,所以我要收拾她們出氣。
”
如此理直氣壯的言論,崔氏在嫁入皇家之前,連聽都沒聽過。
她成長的環境,所有人恪守規矩。
哪像這幾位妯娌,似乎從不懂什麼叫做遮掩。
崔氏咬咬牙,語氣不輕不重地說道:“我給妾室立規矩,和四弟妹沒關系吧。
四弟妹是不是管得太寬了些。
”
蕭琴兒笑了起來,“閑聊嘛。
離着慈甯宮還有一段距離,往常我們都是閑聊着走過去。
三嫂要習慣。
”
沒辦法習慣。
這輩子都不可能習慣。
被人指着鼻子罵虛僞,誰能習慣。
崔氏朝顧玖看去,“請大嫂主持公道。
”
顧玖挑眉一笑,“大家都是妯娌,閑聊幾句,三弟妹無需在意。
”
崔氏惱怒。
蕭琴兒抿唇一笑。
“還是大嫂活得明白,從不委屈自己。
”歐陽芙輕聲說道。
顧玖笑了笑,不置可否。
四人一起來到慈甯宮請安。
蕭太後最喜歡蕭琴兒,其次就是崔氏。
歐陽芙同顧玖都要靠邊站。
蕭太後招呼兩人到跟前說話,問了許多。
歐陽芙跟着顧玖,安靜如雞坐在椅子上。
見那邊說得熱鬧,她有些忍不住,就同顧玖咬耳朵,“大嫂身為長嫂,卻不如三弟妹四弟妹來得有體面,難道就不難過嗎?
我心裡頭都替大嫂不值得。
”
顧玖嗤笑道:“又不是第一次這樣,二弟妹替我難過是不是晚了些。
”
歐陽芙吃癟,她急中生智,說道:“我是不忿三弟妹剛進門,就越過大嫂得了太後的看重。
”
顧玖似笑非笑地看着歐陽芙,“二弟妹不忿三弟妹比你更受太後重視,我都懂。
二弟妹不用特意拉上我。
至于我,這些重要嗎?
”
“怎麼不重要?
”反問一句,歐陽芙又急忙辯解道:“我對三弟妹沒意見,更不會有絲毫不忿。
”
有沒有對崔氏不忿,顧玖不在意。
她對歐陽芙說道:“本夫人又不指望太後的看重吃飯過日子,太後重視與否,對我而言自然不重要。
”
歐陽芙張口結舌,好一會才發出動靜,深深一歎。
“還是大嫂活得舒坦。
我是萬萬比不上。
”
顧玖笑了笑,端起茶杯淺飲一口。
之後,四個人又前往未央宮請安。
裴皇後身體有些乏,精神也不太好,略微說了幾句話,就将四人打發了。
出宮門的時候,顧玖問文公公,“母後身體抱恙嗎?
太醫怎麼說?
”
文公公微微躬身,“回禀大夫人,前兩天娘娘吹了風,就有些頭痛腦熱。
吃了藥,散了熱,已經好了許多。
就是精神不濟,渾身提不起勁來。
”
“沒大問題吧?
”
“大夫人放心,太醫說了,娘娘身體還沒徹底恢複,感到疲累是正常的。
”
蕭琴兒捂着胸口,“謝天謝地。
希望母後能早日好起來。
”
顧玖有些疑惑,裴氏怎麼就吹了風?
裴氏是個中年女。
以前在王府的時候,裴氏就不樂意出門。
王府春和堂是她的舒适區,她就樂意一直待在春和堂把玩那些屏風。
進了宮,裴氏一如既往是個宅。
除非必要,她多半都是在未央宮把玩那些屏風。
這麼宅的裴皇後,吹了風,希望隻是因為不小心。
顧玖同文公公說道:“這些天,乍暖還寒,極容易傷風感冒。
請文公公轉告母後,務必保重身體。
”
“大夫人的話,咱家會帶給娘娘。
幾位夫人今兒有心了,請回吧。
”
顧玖點點頭,準備出宮。
蕭琴兒說道:“我得去看望昭儀娘娘,不能和諸位嫂嫂一起回宮,諸位嫂嫂見諒。
”
“三弟妹去吧。
”
歐陽芙也要去沈賢妃那裡請安,同大家告辭一聲就走了。
最後就隻剩下顧玖和崔氏二人。
“三弟妹,你出宮嗎?
”
崔氏抿着唇點頭,“我同大嫂一起。
”
二人慢步走向宮外。
顧玖心裡頭惦記着禦哥兒,很想去學堂看一眼。
奈何,學堂設在前朝,那是朝臣們議政參政的地方。
顧玖身為女眷,無诏不得踏進去半步。
崔氏借機同顧玖說道:“我新來乍到,若是有冒犯的地方,還請嫂嫂見諒,原諒一二。
”
顧玖了然一笑,“三弟妹多慮了,沒有冒犯的地方。
”
“可是四弟妹對我……”崔氏一副很發愁的樣子。
“她就是一張臭嘴。
”顧玖不在意地說道:“你不用将她的話放在心上。
”
崔氏明顯松了一口氣,“聽了嫂嫂的話,我總算放心了。
”
二人快走到宮門,一個内侍帶着小黃門急匆匆趕來,“終于追上了。
诏夫人快随咱家這邊走。
”
顧玖詫異地看着來人,“請問公公?
”
内侍拍了下腦袋,“咱家在興慶宮當差,常公公是咱家的幹爹。
陛下得知诏夫人進了宮,特意請夫人到興慶宮說話。
陛下正等着,诏夫人趕緊吧。
”
顧玖盯着内侍地腰間。
内侍知道自己面生,趕緊取下腰間的腰牌遞給顧玖顧玖過目。
顧玖掃了眼,果然是興慶宮的内侍。
她頓時笑了起來,“公公見諒,宮裡人多,不确定公公的身份,心頭總是不放心。
公公前面帶路。
”
“诏夫人請。
”
“三弟妹,我要去興慶宮一趟。
你一個人出宮回府,沒問題吧?
”
顧玖沒忘記崔氏。
崔氏連忙說道:“大嫂盡管去,我一個人能行。
”
顧玖跟随内侍前往興慶宮。
蕭琴兒則來到後宮面見蕭昭儀。
姐妹二人見面,蕭琴兒便冷了臉,“請妹妹将左右屏退。
”
蕭昭儀不動聲色地打量她,“姐姐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
蕭琴兒譏諷一笑,既然蕭昭儀不在意,她又何必顧忌那麼多。
她從懷中取出一方折疊好的手帕,然後一層一層揭開,一張書簽出現在眼前。
書簽保存得很好,因為始終被手絹包裹着,連帶着手絹都沾染上淡淡的栀子花香。
“這張書簽,妹妹眼熟嗎?
”蕭琴兒眼中噴火,語氣卻罕見地冷靜。
蕭昭儀見到書簽,瞳孔一縮,接着又若無其事地笑了笑,“一張書簽罷了。
”
“這隻是一張書簽嗎?
”蕭琴兒目光森然。
蕭昭儀揮揮手,“都退下。
沒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進來。
”
宮人們魚貫離開。
蕭昭儀朝蕭琴兒身後努努嘴。
蕭琴兒壓抑着怒火,将身邊的下人也都打發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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