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珽得知朝廷有意出兵西域,就想方設法争取這個機會。
他告訴裴蔓,“我在西北生活多年,西域的氣候和西北差不多,不用承受水土不服之苦。
打西域,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無論如何我不能錯過這個機會。
”
“打西域,隻是傳聞,陛下和娘娘并沒有定策。
”裴蔓面色愁苦。
她不想離開顧珽,不想顧珽一大把年紀還要拼命。
顧珽對她說道:“你不懂!
這種隻是傳聞,沒有證實的軍國大事,一般都代表着陛下和皇後娘娘已經有了這方面的計劃,才會有類似的傳言流出來。
等到陛下和皇後娘娘正式定策,我再去争取,黃花菜都涼了。
我得早點行動起來,把這個機會搶到手裡。
要知道,争搶這個機會的人一定很多。
現在大家都知道,陛下有開疆拓土之志,有不下于開國皇帝的野心和包袱。
跟着陛下幹,功名利祿隻是等閑。
”
裴蔓急切地說道:“我不需要你去掙功名利祿,我隻希望你能留在京城,我們一家人在一起。
你已經是伯爵,難道還不滿足嗎?
”
顧珽歎了一聲,“蔓蔓,我想打仗,不是為了功名利祿,而是我喜歡戰場,我喜歡打仗。
留在京城,我覺着自己像是緻仕養老的老人,精氣神都沒了。
我正當壯年,我不想這麼早就開始養老。
”
裴蔓無聲哭泣,“你可曾為我,為孩子們想過?
而且你還在孝期,如何出門打仗?
”
“出兵西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估計要等到明年才會出兵,屆時我已經出孝,正好趕上這等難得的機會。
蔓蔓,你支持我好嗎?
”
裴蔓眼淚挂在眼角,内心一片冰涼,“娘娘不會同意你帶兵攻打西域,娘娘一定不會同意。
”
顧珽問她,“如果娘娘同意,你會支持我嗎?
”
裴蔓深吸一口氣,“京城真的留不住你嗎?
”
“我……”
顧珽突然啞巴了。
他看着裴蔓一雙眼睛,滿是悲傷和絕望。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給妻兒帶去了太多的煎熬和傷害。
他一把抱住裴蔓,輕聲說道:“對不起!
”
裴蔓哭着笑道:“不用說對不起。
我喜歡的那個顧珽,生于戰場,忠于戰場。
如果你能說服皇後娘娘,我就支持你去西域。
”
“謝謝!
”
顧珽緊緊抱着她,舍不得松開。
他内心是煎熬的。
一面是家庭,一面是他渴望的戰争。
他必須有所取舍。
他在心裡頭說了無數個對不起,他還是忠于内心的野望,選擇了戰争。
他就是想打仗!
就算死在戰場上,他也無怨無悔。
趁着陛下和皇後娘娘在曉築修養,顧珽驅車前往曉築。
半路上遇到齊王殿下。
舅甥二人,就在路邊愉快地聊了起來。
齊王劉禦說道:“舅舅想要領兵攻打西域,恐怕比較難。
不瞞舅舅,父皇和母後都想啟用更年輕的将領,并且想趁機将軍事學院的學子拉出去曆練一番。
”
顧珽緊蹙眉頭,“更年輕的将領?
這麼重要的戰事,就不怕出漏子?
還是需要一個有經驗的老将領着才合适吧。
”
齊王笑了笑,“安西王裴蒙就是最有經驗的老将。
”
“不妥,不妥!
大周的軍隊,豈能讓裴蒙統領!
必須有個能壓得住場子的将領前往西域,制衡裴蒙。
年輕将領在裴蒙面前,怕是一個回合都走不了,就會敗下陣來。
”
“舅舅言之有理。
不妨就從這個角度試着說服父皇和母後。
”
咦?
顧珽一臉詫異。
齊王是在拐彎抹角的提點他?
“本王公務繁忙,先告辭一步。
舅舅再見!
”
看着遠去的馬車,回想齊王高深莫測的笑容,顧珽瞬間感覺多了三分把握。
齊王的提點,肯定能派上大用場。
……
“哥哥想要領兵攻打西域,嫂嫂同意嗎?
”
兄妹見面,顧珽直接道明來意。
顧玖也不說同意,也不說不同意,而是先了解裴蔓的态度。
顧珽說道:“你嫂嫂的意思是,隻要你同意,她就支持我。
”
顧玖端起茶杯,微微搖頭。
“哥哥太不了解女人的心思!
嫂嫂這麼說,其實她并不願意你出征西域。
此前,哥哥南下數年,一直到老頭子過世哥哥才不得不回京守孝。
嫂嫂一個人在京,忙裡又忙外,很是辛苦。
哥哥年齡也大了,何不就此安定下來。
”
“生于戰場,忠于戰場,死于戰場。
讓我不打仗,比殺了我更難受。
我正當壯年,我還能打,還能拼。
而且出征西域,需要一個有分量的人同裴蒙掰腕子。
我想我這個國舅爺,還是夠資格的。
”
顧玖依舊搖頭,“哥哥别忘了,早年在西北,你是裴蒙的部下。
你怎麼敢确保,見了裴蒙你心頭不虛?
說不定你下意識就有了身為下屬的自覺,直接低了他一頭。
就說爵位,裴蒙是親王爵,哥哥隻是伯爵,任何方面你都壓不過裴蒙。
”
顧珽着急,“妹妹,這個機會對我很重要!
我不敢說能壓制裴蒙,但是我能保證我可以丢棄身為下屬的自覺,拿出國舅爺的派頭。
”
顧玖還是搖頭,“哥哥沒有明白我的意思!
說句打擊哥哥的話,你不如裴蒙!
”
顧珽的面色刷的一下變得慘白,“我真不如他?
即便我在海外曆練了這麼多年?
”
顧玖放下茶杯,鄭重問道:“在哥哥眼裡,楊季如何?
哥哥和他比,孰強孰弱?
”
“自然是楊季更強!
他文武全才,頗有謀略,我服他!
”顧珽很幹脆,武将就是這麼直接。
顧玖輕聲說道:“在我眼裡,楊季能和裴蒙打個平手,但不足以壓制裴蒙。
這麼說,哥哥明白了嗎?
”
“妹妹的意思是,裴蒙能和楊季比肩,甚至比楊季還要略勝一籌?
”
顧珽一臉錯愕。
顧玖說道:“哥哥不必驚訝!
裴蒙表面看起來就是個大老粗,實則心細如發,城府頗深。
這些年,裴蒙軍事民政兩手抓,而且都做得不錯。
心中沒有韬略的人,絕對沒辦法将軍事民政都做好。
他能做好,他就不是一般人。
現在哥哥還認為他是個大老粗嗎?
”
顧珽腦子有點亂。
“妹妹說的裴蒙,真的是我認識的裴蒙嗎?
”
“沒錯,就是你認識的裴蒙。
哥哥仔細想一想,裴蒙除了言語粗魯外,可曾犯過蠢?
再仔細想一想,哥哥在裴蒙手下當差那些年,裴蒙可有做過錯誤的決定?
可曾大敗過?
每當遇到臨機應變,他是不是都能迅速做出決定?
哥哥,我們不要以貌取人。
裴蒙長得粗魯,不代表他腦子也粗魯。
”
裴蒙那張臉,外加他說話風格,太具有欺騙性。
他一張嘴,人家就當他是個大佬粗,隻會打仗,沒什麼腦子。
實則,人家心思都藏在一張臉下面,誰都看不破。
比起将精明算計都寫在臉上的那些人,裴蒙隐藏得足夠深。
而且裴蒙從不介意,别人将他當成二傻子對待。
這就厲害了!
不在乎虛名,隻講實際利益。
不拿點真東西出來,休想打動裴蒙。
顧珽抹了一把臉,他腦子還是有點亂,“妹妹想啟用哪位将領?
還有誰比我更合适出征西域?
”
顧玖笑了笑,“比如顧瑞!
”
“他?
他是西北大都督,豈能擅離職守。
”
“顧瑞不行,還有柱國公府世子……有資格的勳貴,并非隻有哥哥一人。
他們和哥哥相比,最大的優勢就是,不曾在裴蒙手下當差,心裡頭不虛裴蒙。
”
顧珽弱弱地說道:“我也不虛裴蒙。
”
“哥哥确定嗎?
”顧玖鄭重問道。
顧珽張嘴結舌,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做答。
他真的不虛裴蒙嗎?
其實他心頭也沒底。
畢竟他曾經在裴蒙手下當差十幾年,骨子裡已經習慣了聽從裴蒙的指揮。
顧珽很失落,“這麼說我一點機會都沒有?
”
“對!
從一開始,陛下就沒有考慮啟用哥哥。
”
顧珽滿心沮喪,“那我能做什麼?
我不想幹看着,心裡頭難受。
”
“哥哥去軍事學院吧。
去那裡感受感受,沉澱一番。
将來會有機會讓你帶兵出征。
”
“真的有機會?
”
“一定會有的。
”
開疆拓土的步伐不停止,戰争就不會停止。
所以,一定會有機會再次出征。
顧珽轉眼高興起來,一臉喜笑顔開。
“那我就聽妹妹的。
隻是我有孝在身,去軍事學院合适嗎?
别人肯定會嫌晦氣。
”
“當兵的人,上了戰場天天看見死人,哪有什麼晦氣不晦氣。
軍事學院不講究這個,哥哥盡管去。
”
“多謝妹妹。
”
顧珽興高采烈離開曉築。
等他回到府邸,裴蔓看他一臉樂呵,心頭頓時一沉。
她緊張地問道:“娘娘同意你領兵出征?
”
“沒有!
”
“沒有?
那你高興什麼?
”裴蔓傻眼,腦子很糊塗。
顧珽特得意地說:“皇後娘娘說了,這次的機會讓給别人。
将來的機會給我。
”
裴蔓先是一愣,緊接着哈哈一笑。
“娘娘真的這麼說?
”
“自然是真的。
”
哈哈……
裴蔓樂壞了。
顧珽一定不知道,京城人私下裡都稱呼皇後娘娘為大忽悠。
侯門醫妃有點毒
侯門醫妃有點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