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诏來到未央宮,剛進門,一個茶杯朝他面門飛來。
“有刺客!
”林書平誇張大叫。
侍衛們紛紛拔刀,朝飛來的茶杯砍去。
哐哐哐……
茶杯碎成渣渣,落在地上。
連劉诏的衣袖都沒沾到。
侍衛們如臨大敵,大有一聲令下,就要将未央宮上下所有人全部抓起來。
未央宮自文公公以下,全都緊張得腿肚子打顫,上下牙齒嘎吱嘎吱作響。
有人承受不住壓力,直接撲到在地,發出一陣惡臭味。
劉诏微蹙眉頭,似有不滿。
發出惡臭味的小黃門,當即被拖了出去。
地面用清水清掃幹淨,味道很快沒了。
“逆子!
”裴太後一聲怒吼。
“母後慎言!
”
劉诏揮揮手,所有人全部退出去,任何人不得偷聽。
他朝裴太後走去,一步一步走得很穩,每一步仿佛都帶着怒火。
裴太後大口喘氣,“逆子,你想做什麼?
莫非想要弑母?
”
“在母後眼裡,朕乃禽獸乎?
”劉诏發出靈魂拷問。
裴太後冷哼一聲,“雖不是禽獸,也是個無情無義的人。
”
“放肆!
”劉诏怒斥。
裴太後愣在當場,不敢置信。
“你,你說什麼?
你竟然敢辱罵本宮放肆!
誰給你的膽子。
”
“朕乃天子,任何人朕都罵的。
”劉诏直接坐下來,同裴太後面對面對峙。
裴太後捂着胸口,“你是成心想氣死本宮嗎?
”
劉诏語氣一緩,“朕已經問過太醫,太醫說母後心有郁氣,不可大驚大怒,大悲大喜,需要靜養。
母後是打算在未央宮靜養,還是去行宮靜養?
”
“你想做什麼?
本宮絕不去行宮。
除非你想氣死本宮。
”裴太後怒道。
劉诏面無表情地說道:“既然母後不想去行宮,那就留在未央宮靜養。
朕已經下旨,沒有朕的旨意,任何人都不得打擾母後靜養,包括老四。
直到母後的‘病’養好為止。
”
裴太後又驚又怒,萬萬沒想到劉诏會玩出這一招。
她痛罵:“劉诏,你該死!
你才登基幾天,你就要圈禁本宮,你這個沒良心的狗東西,你……”
“朕的确沒良心。
”劉诏出言打斷裴太後,“但是比起母後的鐵石心腸,朕顯然更有良心。
母後當衆辱罵朕是個不孝子,意欲何為?
莫非以為朕背上不孝的名聲,就會被朝臣宗室趕下台,讓老四繼承皇位?
信不信朕現在就下令圈禁老四。
”
“你不能這麼做,老四沒有做錯任何事,他沒有妨礙你,你沒有任何理由圈禁他。
”裴太後明顯慌了。
劉诏冷冷一笑,“朕可以不圈禁老四,前提是請母後閉上嘴巴,不要胡說八道,好好靜養。
什麼時候‘病’養好了,朕自會盡到孝心。
”
“你,你……本宮生你養你一場,結果你就是這樣對待本宮。
本宮罵你沒良心,難道罵錯了嗎?
”
“母後盡管罵。
誰聽見母後的罵聲,朕就殺誰。
殺光未央宮上下所有人,另外派一批聾子啞巴伺候母後,母後意下如何?
”
劉诏眼中惡意滿滿,絕不妥協。
裴太後受到驚吓,臉色一白,“你怎能如此惡毒。
”
“朕都是跟母後學的。
母後對朕充滿惡意,那麼朕隻能回敬一二。
”
裴太後捂住心口,一副承受不住的樣子。
“本宮總有一天會被你氣死,你就是弑母!
你會背上一輩子的罵名。
”
“母後若是不肯好好保養身體,那麼朕隻能将老四拎出來,好好收拾一頓。
”
“他是親弟弟啊1他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情啊!
你為了對付本宮,竟然用老四來威脅,你還是不是人?
”
“母後确定要繼續鬧下去?
”
劉诏冷聲問道。
裴太後止住哭聲,望着劉诏,“你不能針對老四,他已經認命了,對你沒有任何威脅。
”
“是嗎?
母後當衆斥責朕不孝,難道不是在為老四鋪路?
母後親自将老四推到台前,他就不再無辜。
”
“你到底要本宮怎麼做,才肯放過老四?
”裴太後厲聲質問。
劉诏輕聲說道:“母慈子孝,母後能做到嗎?
”
裴太後嘴唇張張合合,雙目噴火。
母慈子孝?
哈哈哈……
這一定是今年最好笑的笑話。
“母後不同意?
”
裴太後咬牙切齒地說道:“本宮有選擇的餘地嗎?
”
“朕希望聽到肯定的答複。
”
裴太後咬咬牙,違心說道:“本宮同意。
本宮一定會滿足你的要求,母慈子孝。
”
劉诏滿意地笑了起來,“如此甚好!
接下來母後安心靜養身體,父皇的喪事,母後不用操心,一切有朕。
”
說完,他拂袖離去。
多停留一刻都讓他感到窒息。
過了良久,文公公一臉狼狽地回到裴太後身邊伺候。
裴太後還在發愣,後知後覺發現了情況不對勁。
“其他人呢?
你怎麼回事?
林書平狗賊敢動你?
”
噗通!
文公公直接跪在地上,“娘娘慎言!
”
“到底怎麼回事?
”
文公公哭着說道:“除了老奴,之前在大殿内伺候的人全都被,全都被當場賜死!
”
“什麼?
”
裴太後大驚失色。
文公公繼續說道:“陛下說了,若是再有下次,未央宮除太後外,所有人全都換一茬。
老奴不怕死,可是老奴不甘心就這樣死去啊!
沒了老奴在娘娘身邊伺候,娘娘可怎麼辦啊!
”
文公公痛哭流涕,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裴太後呆坐在椅子上,臉色越來越白,身體漸漸開始顫抖起來。
她死死的抓住椅子扶手,“他怎麼敢!
他怎麼敢!
他是成心想逼死本宮嗎?
擺駕,本宮要出去。
”
“出不去!
宮門有侍衛守着,沒有陛下的旨意,任何人不得進出。
”
裴太後頹然倒地,“本宮養的哪裡是兒子,分明是仇人!
他就是本宮的仇人,本宮隻恨生他的時候,怎麼沒将他溺斃在尿桶裡。
”
裴太後又罵又痛。
她心口痛。
才當了幾天太後,還沒正式開始耍威風,結果就被關在未央宮,進出不得。
身邊的人,除了文公公,全都被賜死。
“他是成心想要逼死本宮!
”
裴太後嚎啕大哭,不能自已。
文公公也是心酸,怎麼越混越回去了。
天下女人誰最大?
當然是太後娘娘。
為何到了裴太後這裡,還不如當皇後的時候潇灑自在。
不是說男人難伺候,兒子可以随便拿捏嗎?
特麼的,全反了過來。
文公公心疼啊!
心口是真疼。
一手好牌被打得稀巴爛,除了裴太後也沒誰了。
罵顧皇後就罵顧皇後,幹什麼要捎帶上陛下。
陛下能是随便罵的嗎?
而且還是罵陛下不孝。
等于是捅了老虎屁股。
文公公悔不當初,沒能及時勸住裴太後。
如果隻是罵罵顧皇後不孝,想必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反正裴太後罵顧皇後不孝,也不是第一次。
不光他的耳朵聽得起繭子,顧皇後也早就聽煩了。
而且顧皇後的态度,分明是懶得和裴太後計較,同裴太後多說一句話都是在浪費口舌。
陛下不一樣!
陛下愛較真。
特别特别較真。
得罪顧皇後,還有轉圜的餘地。
得罪了陛下,真的有可能會死!
嘤嘤嘤!
文公公很懊惱,他到這個時候才看清楚一切。
悔不當初啊!
……
裴家五老爺,裴太後的親哥哥。
借着進宮守靈的機會,想去未央宮求見裴太後。
結果被告知太後身體不适,需要靜養,任何人不得打擾。
裴五老爺一臉懵逼,“知道我是誰嗎?
我是太後娘娘的親兄弟,一母同胞的親兄弟!
”
“陛下有旨,沒有旨意任何人不得打擾太後靜養!
膽敢硬闖,一律當逆賊處置。
”
眼看侍衛連腰刀都拔了出來,裴五老爺心頭一哆嗦,連連後退。
“誤會,全都是誤會。
我絕不硬闖!
”
裴五老爺趕緊退去,跑得比誰都快。
他想了想,要不要求見皇帝外甥?
不過想到劉诏那張棺材臉,裴五老爺頓時認慫。
沒膽子求見,隻能老實出宮。
他心頭不甘心,找到自家大嫂。
也就是魯侯夫人。
“太後靜養,陛下下旨任何人不得前往未央宮打擾。
我怎麼覺着這事有些蹊跷。
太後之前都好好的,突然間怎麼就要靜養,還不許任何人打擾。
大嫂,你身份尊貴,在宮裡也有幾分體面,能否求見陛下或是皇後,求一道旨意,好歹也要親眼看看太後的情況。
”
魯侯夫人對政治很敏銳。
她一聽裴五老爺的話,就察覺到這裡面的問題,恐怕水很深。
這趟渾水輕易淌不得。
她斟酌着說道:“我知道你擔心太後安危,但我相信陛下比你更擔心太後的身體情況。
既然陛下下令不得打擾太後靜養,你呢,就聽從旨意,别搞三搞四,當心令陛下生厭。
等過段時間,太後身體養好了,我自會遞牌子進宮看望太後她老人家。
”
裴五老爺不滿,“大嫂莫非是怕陛下怪罪?
”
魯侯夫人冷着臉說道:“陛下乃是天子,誰不怕。
難道你不怕?
”
裴五老爺尴尬一笑,“我自然是怕的。
”
慫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