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
統統不見!
”
文德帝态度堅決。
無論誰來求情,都沒用。
嫔妃們在興慶宮宮門外哭哭啼啼?
不好意思,文德帝鐵石心腸,戒女色,哭得再漂亮也沒有用。
大臣們妄圖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呵呵!
文德帝甩了個眼神,自行領會。
敢伸手,就要有被砍手的覺悟。
犯案的朝臣全都被抓起來。
膽敢朝宮外傳遞消息的宮人,可沒有這麼幸運。
一旦罪名确認,直接處死。
一具具屍體,被擡出皇宮,葬在亂葬崗。
後宮風聲鶴唳,人人自危。
慎刑司所過之處,就連後宮嫔妃也得夾着尾巴做人。
前兩日才死了一位才人,沒人想步後塵。
四皇子劉議,被罷了差事,賦閑在家。
他的處境好一些,可以如常進宮請安。
未央宮内,母子二人見面。
四皇子劉議請安,關心問道:“母後還好嗎?
”
裴皇後歪躺在羅漢榻上,精神不振。
她搖搖頭,抱怨道:“後宮人人自危,本宮哪裡好的了。
慎刑司越發放肆,連未央宮也敢查。
”
“母後忍一忍,等風聲過去,都會好起來的。
”
“這個道理本宮懂。
本宮隻是不忿慎刑司的嚣張态度。
”
裴皇後将茶杯,往案桌上重重一放,發出響動。
她問四皇子劉議,“你可有去看望你父皇?
”
四皇子劉議點頭,“兒子去興慶宮請安,奈何父皇不肯見兒子。
”
裴皇後蹙眉,“你父皇真是越老越糊塗。
”
“母後慎言。
”
裴皇後無所謂地說道:“就算是當着你父皇的面,本宮也要這麼說他。
年齡大了,不複早年的精明厲害,越來越糊塗,這是事實。
你父皇理應讓你多承擔一些差事。
”
四皇子劉議蹙眉,“請母後慎言!
”
“哼!
你怕什麼,本宮并未說錯。
”
四皇子劉議揉揉眉心,“母後,如今不是在王府,不是什麼話都能說。
”
“行了,行了,本宮就是抱怨兩句。
你大哥劉诏可有寫信回來?
”
“這得問大嫂。
或許大嫂有收到大哥的信件。
”
“這個不孝子。
”裴皇後惱怒,“本宮養他一場,結果連封信都收不到。
”
四皇子劉議沉默。
他不會說劉诏的壞話,卻也不會替劉诏開脫。
劉诏不給宮裡來信,的确不合适。
裴皇後将劉诏罵了一通,心情舒暢了一些。
“本宮聽說你大嫂帶着孩子搬回了大皇子府。
”
“正是!
”
“可有說什麼時候辦喬遷宴?
”
“說是要等大哥回京後再辦。
”
“等劉诏回京,黃花菜都涼了。
屆時還辦什麼喬遷宴。
她也是個糊塗的。
劉诏現在身在西北,需要朝臣支持。
本宮以為她這個時候搬回大皇子府,是要借機辦喬遷宴,替劉诏拉攏關系。
結果她太令人失望。
”
裴皇後又将顧玖罵了一通。
罵顧玖不知道替劉诏着想,不知道抓住機會。
等裴皇後罵完了,四皇子劉議才開口說道:“大哥同朝中大臣的關系并不好。
即便大嫂辦喬遷宴,文武官員女眷未必會上門赴宴。
與其尴尬,被人拒絕,不如不辦喬遷宴。
”
“荒唐!
”裴皇後呵斥劉議。
“除了文臣武将外,皇室宗親,世家大族不需要招待聯絡嗎?
你父皇正在氣頭上,卻也不能阻止你大嫂辦喬遷宴。
不行,本宮這就安排人将你大嫂請進宮。
”
“母後等一等。
”劉議攔住裴皇後,“大哥正在西北,大嫂高調辦酒宴請客,恐怕不妥。
”
裴皇後怒問,“有何不妥?
你總幫她說話,莫非你跟蕭琴兒收了她的好處。
”
劉議連忙否認,“兒子是在替大哥着想。
母後想想,父皇對大哥本就不放心,這個時候大嫂大擺宴席,拉攏多方關系,肯定會引起父皇的不滿。
萬一父皇想多了,牽連到西北的大哥,如何是好?
大哥好不容易争取到這個機會,可不能前功盡棄,讓别人撿了便宜。
”
裴皇後皺眉深思,“老二被關進宗正寺,目前肯定沒機會興風作浪。
”
“但是還有三哥,還有老五和老六。
羅德妃這些年不聲不響,卻穩穩當當。
真到了關鍵時刻,未必沒點手段。
”
裴皇後冷哼一聲,“羅德妃想替老五争取機會,也得看本宮同不同意。
老三生母早早過世,就因為身世堪憐,又曾中毒,你父皇對他格外寬容。
老三這個壞東西,和老二一樣,都是不安分的主。
他若是上蹿下跳,說不定還真叫他得逞。
”
“所以兒子說,這個時候大嫂不辦喬遷宴,對大哥有好處。
”
“能有多少好處?
”
裴皇後接受了劉議的說辭,卻依舊不高興。
她對劉诏不滿,對顧玖同樣不滿。
她在顧玖這個兒媳婦面前,就沒有嘗到過做婆母的快感。
真是氣煞人也。
裴皇後揉揉眉心,“蕭琴兒最近在忙些什麼?
”
劉議不好意思說。
裴皇後剜了他一眼,“有什麼話不能說。
”
“琴兒懷孕了,還不滿三個月,故此兒子沒聲張。
”
“當真?
”裴皇後大喜,“沒想到她這個年齡還會懷孕。
胎像穩不穩?
”
“太醫說這一胎很穩,目前一切都好,琴兒都沒有什麼反應。
”
裴皇後哈哈一笑,“這是好事啊!
得告訴你父皇!
”
劉議卻有不同想法,“兒子想等琴兒滿了三個月才公布。
”
“這是為何?
”
劉議鄭重說道:“兒子聽聞,父皇最近極為暴躁,動辄打罵呵斥。
這個時候報上消息,未必能取悅父皇,說不定反而會刺激父皇。
”
“不能取悅你父皇,本宮能理解。
刺激你父皇,這又從何說起?
”
劉議斟酌了一下,才說道:“兒臣聽聞,父皇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進後宮,沒有翻嫔妃牌子。
會不會是父皇那方面……”
“啊!
”
裴皇後震驚意外,她之前完全沒往那方面猜想。
“你的意思是,你父皇不行了?
”裴皇後捂住嘴巴,生怕這話傳出去。
劉議壓低聲音,說道:“兒子希望不是這個原因。
可萬一……這個時候上報琴兒懷孕的消息,難保父皇不會多想。
以為兒子和母後是在嘲笑他。
”
裴皇後捂着嘴,連連點頭。
“你的擔憂很有道理。
”
裴皇後敢當着文德帝的面,罵文德帝越老越糊塗,甚至罵他昏聩無恥,但是絕不敢說文德帝不行。
事關男人自尊,普通男人都不能接受被人罵不行,更何況是皇帝。
這是死穴啊!
裴皇後自認為發現了真相。
她長出一口氣,“這就解釋了你父皇最近為何如此暴躁,宮裡朝堂掀起大案,弄得人心惶惶。
”
宮裡宮外傳遞消息,又不是第一天。
從皇宮建立那天起,這種情況就一直存在。
文德帝過去不追究,偏偏這個時候追究,肯定是受了刺激。
裴皇後說道:“還是你想得周到。
叮囑琴兒好好養胎,最近就不要進宮請安。
最好是能再替你添一個嫡子。
”
“兒子也希望這一胎是個嫡子。
”
劉議帶了一車的賞賜,回到四皇子府。
離着大皇子府兩條街遠。
蕭琴兒正在檢查閨女的女紅。
見到劉議回來,就抱怨道:“你看看你閨女做的針線活,還沒我小時候做的好,你閨女被你養得越來越驕縱,就是不肯靜下心來,好好學學針線活。
”
“不會做針線活有什麼關系。
等她長大後,給她陪嫁四五個針線娘子。
堂堂皇孫女莫非還要親手做針線活嗎?
”
蕭琴兒白了他一眼,“說不過你。
”
“今兒感覺怎麼樣?
”劉議關心問道。
蕭琴兒笑眯眯的,“挺好的。
沒吐沒犯惡心,就是口味有變化,吃什麼都覺着嘴裡沒滋沒味。
”
劉議握住她的手,“想吃什麼,吩咐廚房做,咱們府上不缺這點錢。
”
蕭琴兒呵呵一笑。
不缺錢?
做夢吧。
她現在就在為錢的時候操心。
“你說四輪馬車這麼好的東西,父皇為何不同意大量生産?
”
“你又在打什麼主意?
”劉議問她。
蕭琴兒說道:“昨日二嫂上門,她告訴我,如果陛下同意大量生産四輪馬車,大嫂會對外招股。
四輪馬車絕對能大賺,光是京城不知多少人在打聽這東西。
我就想着,等大嫂招股的時候,我得拿錢入一股,替孩子們攢點家當。
否則指望你那點爵祿,一家人早就餓死了。
”
劉議笑話她,“當初大嫂在南城門外建房子的時候,我就勸你多出點錢。
結果你小氣得很,隻拿了幾千兩出來,分紅自然比别人少。
”
蕭琴兒恨恨道:“休要提以前的事情。
後來大嫂搞水泥路,我也參了股,每年都能分錢,本金早就賺了回來。
後面幾十年就是白賺。
若非靠着我慧眼如炬,你能住新房子?
”
“别忘了新房子是父皇給的錢。
”
“父皇給了錢買房,可沒給錢做翻修。
這房子光是翻修,各種裝飾,家具用具,花費不下五萬兩。
這些錢都是我陶的,你一文錢都沒拿出來。
”
“你現在懷着身孕,我不和你吵。
”
“那你就告訴我,四輪馬車到底能不能量産?
我還等着投錢進去。
”
。
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