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我坐下。
”
顧玖厲聲呵斥顧玥。
“三妹妹,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這裡是議事堂,不是給你撒潑的地方。
你還敢拿算盤砸人,你放肆!
”
“你憑什麼罵我。
大姐姐罵我,你為什麼不管?
我要砸人,你就幹涉我?
”
顧玥氣呼呼的。
顧玖目光銳利,朝正在發笑的顧珍看去。
顧珍對上顧玖的目光,笑容僵在臉上,緩緩低下頭,不敢再明目張膽地笑。
顧玖面目嚴肅地說道:“别管什麼原因,你就是不能砸人。
青梅,将三姑娘手中的算盤拿下來。
”
青梅聽命行事,走上前,說了一句,“三姑娘,得罪了。
”
然後青梅硬生生掰開顧玥的手指頭,從她手上取走了算盤。
顧玥頹然坐下,很不高興,委屈道:“二姐姐,你現在滿意了吧。
”
顧玖懶得理會顧玥。
她還委屈上了,真不知道她哪來的那麼大的臉。
她看着大太太張氏,微微躬身,“讓大伯母見笑了。
”
大太太張氏有些愧疚,“是我疏忽了,不該提起這茬。
”
緊接着,張氏闆着臉,嚴肅地說道:“珍丫頭,玥丫頭,你們兩人是親姐妹。
當着大家面又罵又打,你們兩根本就沒将我這個大伯母放在眼裡。
小玖罵你們沒有罵錯,你們就是放肆。
”
顧珍和顧玥齊齊低下頭,做出一副認錯的模樣。
大太太張氏冷哼一聲,“我不知道二弟妹是如何管教你們的。
但是在我眼皮子底下,容不得你們放肆。
若是下次再敢如此,以後你麼就别來議事堂參與管家。
議事堂地方小,容不小你們兩人。
”
“大伯母,我知錯了。
求你再給我們一次機會。
”顧珍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
“大伯母,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顧玥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要哭不哭的。
張氏冷着臉,“行了,行了,都還委屈上了。
這件事到此為止,以後不準再提起。
”
“是!
”
臨近春節,府中事情很多。
顧玖和姐妹們每天跟在大太太張氏身邊,忙得不可開交。
謝氏那邊,精神一直不太好,整個人病恹恹的,提不起精神來。
大夫檢查了幾次,都說她是因為郁結于心,情緒低沉才會如此。
勸她看開一點。
謝氏點點頭,貌似是将大夫的話給聽進去了。
可是等大夫一走,謝氏就說道:“看開一點,談何容易。
知易行難,本夫人沒辦法看開。
”
春禾勸道:“太太,三姑娘的婚事已經定下來了,你就别操心了。
”
謝氏自嘲一笑,“說得簡單。
光是玥兒的嫁妝,就要了我的老命。
”
謝氏心頭不痛快。
顧玥許配給了趙二郎,謝氏心頭一直憋着一股火氣,不得發洩。
偏偏她還不能明着表現出來,還要盡心盡力替顧玥準備嫁妝。
顧玥身為嫡出的閨女,嫁的又是伯爵府的嫡次子,嫁妝肯定不能低于兩萬兩。
至少得準備兩萬五千兩,一百二十台的嫁妝。
謝氏揉揉眉心。
這門婚事,如果是她謀劃來的,她會心甘情願替顧玥準備嫁妝。
然而,這門婚事是顧玥自己耍盡手段謀劃來的,謝氏準備嫁妝的時候就有些怨氣。
心中有怨,卻沒辦法發洩。
難怪謝氏整天提不起精神,都沒心思和大太太張氏理論一下管家權的分配。
丫鬟冬梅從外面進來,“太太,有媒人找上門來。
”
謝氏愣了一下,“什麼媒人?
府中沒誰要做親啊?
是不是找大房的?
”
冬梅搖頭,“媒人親口說了,要找太太商量婚事。
”
謝氏皺眉,“有沒有問媒人,她上門是為了誰家提親?
商量誰的婚事?
”
“奴婢問了,媒人沒說。
媒人說要見了太太的面才說。
”
謝氏冷哼一聲,“這年頭連媒人都敢拿喬,誰給她們的臉。
”
春禾忙勸道:“太太還是見一見那個媒人吧。
媒人嘴巴碎得很,太太要是不見對方,奴婢擔心那個媒人會編排一些有的沒的,敗壞姑娘們的名聲。
”
頓了頓,春禾又說道:“太太,四姑娘的婚事還沒有着落。
”
言下之意,為了顧珊着想,謝氏也不該得罪媒人。
别看媒人都是下九流,然而她們走街串巷,哪家哪戶都去得,消息之靈通,一般人隻能甘拜下風。
大戶人家各種陰私事情,很多都是她們傳揚出去的。
姑娘家的名聲,許多也都是她們敗壞的。
對待這些媒人,敬而遠之,打賞豐厚點,方是上策。
隻要用錢堵住了她們的嘴,她們也是守信用的,基本上不會在外面亂說。
謝氏蹙眉,“去将那媒人請來,我就勉為其難見一見。
”
“是!
”
冬梅去請人,很快就将李媒婆給請來了。
李媒婆長了一張典型的媒婆臉,說話動作都很誇張。
“恭喜太太,賀喜太太。
”
謝氏挑眉一笑,“何喜之有?
”
不等招呼,李媒婆自覺地在椅子上坐下,“太太不知道吧,有人看上了貴府二姑娘,托我來說個媒。
”
“看上我二姑娘?
”謝氏詫異。
顧玖那個病秧子,竟然也有人看上,還托人上門說媒。
謝氏頓時來了興趣,“是哪家看上了我家二姑娘?
你快說來聽聽。
”
李媒婆笑呵呵的,“不瞞太太,看上貴府二姑娘的,可是一等一的富貴人家。
人家說了,别的都不挑剔,就是看上了貴府二姑娘聰明賢惠。
”
“少賣關子,到底是哪家?
”謝氏不耐煩。
李媒婆得意一笑,然後神秘兮兮地說道:“是魯侯夫人托我上門說親,說要替他家嫡幼子聘娶貴府二姑娘。
太太,我沒瞎說吧,魯侯可是京城一等一的富貴人家。
魯侯手握重兵,位高權重,多少人家想巴結魯侯府都巴結不上。
如今魯侯夫人看上了貴府二姑娘,啧啧,貴府二姑娘是個有福氣的。
眼看就要嫁入高門享福去了。
”
謝氏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你是說魯侯夫人托你來說親?
”
“正是!
太太,這可是打着燈籠都找不到的好親事。
隻要點個頭,我保證幫你促成這門婚事。
”
李媒婆拍着胸口,一副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中的樣子。
在李媒婆想來,如此好的婚事,謝氏隻要不傻,肯定會答應下來。
接下來兩家就可以商量定親的事情。
隻要親事一落定,她就可以拿到一筆豐厚的謝媒錢。
李媒婆想到魯侯夫人出手大方,心裡頭美滋滋的。
謝氏心情複雜,魯侯夫人竟然真的看上了顧玖,不是開玩笑,怎麼可能。
魯侯夫人眼瘸嗎,為什麼會看上顧玖。
春禾偷偷提醒謝氏,謝氏回過神來,輕咳一聲,問道:“魯侯夫人還有說什麼嗎?
”
李媒婆笑道:“太太放心,魯侯府嫡幼子,我是親眼見過的。
長得一表人才,自小習武,已經在軍中任職。
可謂是少年英才。
和你家二姑娘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
對了,太太要不要将貴府二姑娘請出來,我也替魯侯府相看相看。
”
謝氏笑了笑,“我家二姑娘自幼身體弱,如今天冷,受不得風,還是别讓她出來了。
”
哦!
李媒婆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偷偷觀察謝氏的表情,揣摩着謝氏的心思。
顧府的情況,李媒婆在來之前就已經打聽清楚了。
顧二姑娘是原配生的,謝氏是繼室。
想都想得到,繼室對原配留下的子女有多不待見。
乍一聽原配留下的女兒要嫁到高門,謝氏肯定不高興啦。
李媒婆笑呵呵的,“太太說的對,姑娘家身子嬌弱,這麼冷的天氣,是不能出來吹風。
那,魯侯府的婚事,太太意下如何?
這可是打着燈籠都找不到的好親事,錯過了這次,下次可沒有這麼好的機會。
”
謝氏笑道:“你放心,這門婚事我會慎重考慮。
隻是孩子們的婚事,還需我家老爺點頭才行。
這樣吧,你先回去,過兩日我派人請你過府,親自和你說說我家老爺的想法。
”
李媒婆笑了起來,“還是太太周到,事關貴府二姑娘的婚事,是該慎重考慮。
既然如此,那我就就先告退。
”
“等一等!
”
謝氏突然叫住李媒婆。
李媒婆笑着問道:“太太還有什麼吩咐?
”
謝氏斟酌了一下,問道:“魯侯夫人果真看上了我家二姑娘?
”
“自然是真的。
”李媒婆特别認真地說道。
謝氏笑了笑,“如此我就放心了。
家裡這麼多姑娘,除了三丫頭外都還沒有婚配,我做母親的,擔心壞了。
就怕耽誤了孩子們的前程。
”
李媒婆立馬湊上來,“太太可是要說替孩子們說親?
這事交給我來辦啊。
太太看上了誰家少爺,你隻管告訴我,我替你跑腿。
”
謝氏笑眯眯的,“我家幾個小子的婚事還沒有眉目。
尤其是老三,老大不小了,你能替我相看相看嗎?
”
“可以啊!
太太看上了誰家姑娘?
”
“京城的姑娘,我還不是太熟悉。
你先給我介紹介紹。
”
兩個人聊到了一塊。
李媒婆一家一家介紹,多半都是和顧府門當戶對的人家,個别門第甚至要比顧府低一些。
門第比顧府高的人家,李媒婆是一家都沒介紹。
高嫁女,低娶媳,這是老規矩。
顧珽娶媳婦,多半隻能娶門當戶對的姑娘,甚至門第低一些的。
想娶門第高于顧府的姑娘,除非走大運。
因此,李媒婆介紹的時候,特别務實。
直接過濾了那些高門第的姑娘,
謝氏聽得特别認真,顯然她真的動了心思,要給顧珽說一門親事。
兩人一聊,就聊了半個時辰,茶水都換了兩回。
謝氏特别親熱的同李媒婆說道:“多虧有你,不然我跟個睜眼瞎子似得,弄不清京城這些富貴人家誰是誰。
”
李媒婆笑道:“京城富貴人家多,關系又複雜,親戚連着親戚。
太太剛回京城不久,暫時弄不清楚這些關系也是情有可原。
太太被着急,等時間長了,你也能理清這些關系。
”
“希望吧。
魯侯夫人為魯侯生養了三個嫡子,一個嫡女,福氣真好。
魯侯的嫡次子,成親了嗎?
”
“正在說親,婚事應該很快就會定下來。
”
謝氏哦了一聲,神色不明。
李媒婆身為人精,自然看透了謝氏的心思。
然而她現在什麼都不會表示。
請她的人是魯侯夫人,除非謝氏能拿出更多的好處,她才會替謝氏奔走。
謝氏又問道:“魯侯府的嫡幼子,年齡不大吧。
”
“過了年就十七了。
”
謝氏點點頭,“才十七歲的小子,不算大。
和我家二姑娘年齡上還算相配,就是不知道性情如何。
我家二姑娘自小體弱多病,性子敏感,要是遇上了一個粗心的小子,我擔心我家二姑娘受委屈。
”
李媒婆奉承兩句,“太太真是慈愛。
你擔心的極是。
”
“嫁入這樣的人家,對姑娘的要求,不僅要聰明賢惠,還需要懂事知禮,身體也要健健康康的。
”
“太太說的極是。
”
謝氏笑道:“我隻是随便說說。
等你見了魯侯夫人,替我問候她。
”
“太太放心,你的問候一定帶到。
”
李媒婆起身告辭,謝氏讓春禾送李媒婆出門。
春禾将李媒婆送到大門,遞上一個荷包,“這是我家太太的一點心意。
”
李媒婆捏了捏荷包的厚度,頓時喜笑顔開,“太太有心了。
”
春禾說道:“我家四姑娘也不小了,婚事一直沒有眉目,太太為了這事茶飯不思。
大娘若是有合适的人家,一定不要忘了我家太太,還有四姑娘。
”
李媒婆咧嘴一笑,“春禾姑娘放心,我忘了誰也不會忘記太太和四姑娘。
你們放一百個心,四姑娘的婚事就包在我的心身上。
”
“還有三少爺的婚事。
”春禾提醒。
李媒婆滿口答應,“曉得,曉得。
我定不會忘的。
”
看在錢的份上,也不會忘記。
送走了李媒婆,春禾回到芙蓉院。
“李媒婆走了嗎?
”謝氏問道。
春禾點點頭,“已經送走了李媒婆。
奴婢提醒了她,她說會将太太的叮囑放在心上。
”
謝氏蹙眉,一臉不高興的樣子。
“太太擔心什麼?
”
謝氏氣苦,“當初在西北的時候,為了和魯侯府結親,廢了牛鼻子勁,結果不僅事情沒成,還損失了那麼多,甚至讓老爺震怒。
而今,不費吹灰之力,魯侯府竟然主動上門結親。
真是……”氣死她了。
謝氏氣不順,臉色也變得很難看。
春禾忙勸道:“西北畢竟是苦寒之地,能做的選擇不多。
好在如今回了京城,姑娘和少爺們的婚事,都會一一解決的。
太太還是該放寬心。
”
謝氏咬牙,“魯侯夫人沒長眼睛嗎,看不上玥兒就算了,連珊兒都沒看上,偏偏看中了顧玖那個病秧子。
這是什麼眼光?
顧玖那死丫頭哪裡好了,值得堂堂魯侯夫人主動結親。
”
春禾章章嘴,想說二姑娘挺好的,會算賬,會管家,長得也好看,身量也高挑,而且這病也養好了。
魯侯夫人不嫌棄顧府門第低,看上二姑娘也很正常吧。
當然,這番話春禾隻敢在心裡頭偷偷說說,萬萬不敢說出口。
對于謝氏的心思,春禾還是清楚的。
春禾勸道:“四姑娘是要做當家少奶奶的,太太沒必要盯着魯侯府的婚事。
二姑娘就算嫁過去,也隻是衆多少奶奶當中的一個。
她再有本事,也别想管家理事。
魯侯府的大少奶奶可不是省油的燈,而且娘家兄弟都有出息。
二姑娘嫁過去,肯定争不過魯侯府的大少奶奶。
”
謝氏心情郁結,她沒有絲毫掩飾,直接說道:“本夫人不能接受顧玖嫁到魯侯府。
憑什麼她能被魯侯夫人看重,嫁得比玥兒還好。
”
春禾小心翼翼地問道:“太太是想讓四姑娘代替二姑娘嫁到魯侯府,還是自覺拒絕魯侯府的提親?
”
謝氏蹙眉,“此事讓我再想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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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诏:竟然敢和本公子搶媳婦,找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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