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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1073章 大勢裹挾小民(三更)

侯門醫妃有點毒 我吃元寶 9847 2025-02-24 13:56

  最近幾天,曹二郎一直在琢磨去草原的事情。

  好處壞處,明明白白擺在面前,一時間難以抉擇。

  又是忙碌且毫無意義的一天。

  他揩了二兩油,被他兄弟捅到爹娘跟前。

  他爹曹老爺還沒怎麼樣,他娘曹許氏就先罵了起來。

  站在堂屋門口,從下午一直罵到傍晚,罵到天黑吃飯。

  到了飯桌上繼續罵。

  其用詞之尖酸刻薄,嘴臉之醜陋,典型的鄉村自私自利老太太。

  光是罵曹二郎嗎?

  那肯定不能。

  曹許氏逮着曹老二媳婦,孩子,一個都沒放過,全都被她用最惡毒最粗俗的語言罵了一遍一遍。

  曹老爺一直沒作聲。

  雖說他能理解老二揩油,畢竟男人嘛,總要有點私房錢。
但是他也認為老二欠罵。

  所以默認了曹許氏罵人的舉動。

  老三老四兩家人,幸災樂禍,落井下石。

  飯桌上各種打機鋒,伴随着曹許氏不堪入耳的罵聲,場面之難堪,恨不得找個地方鑽進去。

  曹二郎媳婦再老實本分,也受不了了。

  罵他們兩口子就算了,憑什麼罵他們的孩子。

  這飯沒法吃了。

  她丢下筷子,強行将孩子帶走。

  “她這是這麼态度?
啊,到底什麼态度?
誰給她的膽子,竟然還敢甩臉子,我看她就是欠收拾……”

  曹許氏氣壞了。

  丢下筷子帶走孩子,示威嗎?

  今兒她就讓老二媳婦知道她做婆婆的厲害。

  話來不及說完,提着掃帚就要追出去。

  啪!

  曹二郎直接摔了碗筷,将一屋子的人都震住了。

  曹許氏也被震住,回頭,不敢置信地看着曹二郎,“你竟然敢摔碗?
老娘生你,養你,你就是這樣子回報老娘。
天啦,我是做了什麼孽,竟然生出你這個白眼狼……”

  曹許氏最擅長一哭二鬧三上吊。

  當年她做兒媳婦的時候,就是靠着這一手,幹翻了她的婆婆。

  十裡八鄉,都知道她曹許氏是個厲害的主,無理攪三分,得理更不得了。

  曹許氏對此很是驕傲。

  她連婆婆都壓得住,幾個兒媳婦更是不在話下。

  要是連兒媳婦都管不的婆婆,那還不如一頭撞死算了。

  老二媳婦敢甩臉子,今兒她非得讓對方知道點厲害不可。

  卻沒想到,親兒子竟然拆她的台,摔打碗筷擺臉色。

  她立馬哭了。

  對付親兒子,跟對付兒媳婦,那是兩套手段。

  曹許氏多年經驗總結出來,錯不了。

  曹二郎本就是個木讷性子,不高興也悶在心裡不說。

  他不說,别人自然不知道他到底高不高興,權當他是個沒感覺的木頭人。

  誰會在意一個木頭人的感受呢?

  沒有人!

  但是木讷的人一旦發起火來,那是很吓人的。

  此刻,曹二郎就很吓人。

  全家人都被他震住。

  他不用說一句話,所有人都知道他正處在暴怒的邊緣。

  曹老爺見機,立馬呵斥曹許氏,“别嚎了!
叫村裡人聽了去,丢不丢人。

  曹許氏這輩子隻服丈夫曹老爺的管。

  她委委屈屈。

  曹老爺視而不見。

  曹二郎起身,一言不發走出堂屋。

  他一走,衆人明顯松了一口氣。

  “剛才,我以為他會打我。
”曹三郎媳婦心有餘悸。

  “我也以為他會動手。

  ……

  曹二郎回到房裡,他媳婦曹平氏還在傷心地哭。
孩子們都很難過。

  他摸摸孩子們的頭,對媳婦說道:“要不,我們一家都去草原。
有秀才在,孩子們也能讀書。
我們兩苦幹幾年,說不定也能掙一套房的錢。

  曹二郎媳婦止住哭聲,擡頭望着他,“想清楚了嗎?
這一去怕是好多年都回不來。

  曹二郎重重點頭,“這個家回不回來也沒所謂。

  “可是爹娘會同意嗎?

  “他們不同意,我就提出分家。

  曹二郎媳婦有些緊張,“這個時候分家,怕是分不到什麼。

  “要讓你和孩子受委屈了。
你說的沒錯,這個時候提出分家,爹娘可能一文錢都不分給我們。
你還願意跟着我去草原嗎?

  曹二郎媳婦咬着唇,權衡左右,“就算爹娘一文錢都不分給我們,我也願意去草原。
這個家,實在是待不下去了。
我擔心有一天,婆婆将主意打到孩子婚事上頭。

  她的擔心不無道理。

  以曹許氏的脾性,真的幹得出拿孫女婚事換好處的事情。

  大哥大嫂也是看透了這一切,才會想方設法脫離這個家,前往京城,偷偷買房紮根。

  曹二郎看着她,“這事就這麼定了?

  他媳婦曹平氏重重點頭,“去草原!

  ……

  第二天,曹二郎找到李柱,确定了去草原的事情。

  李柱告訴他,“我們老大已經搞定了貸款,招募了人手,拿到了輿圖。
這會怕是已經出了關。
我們也要快一點,加上你們一家,我們一共二十人,我找三和快遞租兩輛馬車,三日後我們在城門集合出發,出關同老大彙合。

  事情敲打。

  曹二郎沒有按時上工,人也找不到。

  曹老爺就隐約覺着事情要糟。

  等到曹二郎說出一家人去草原讨生活,他就知道自己的擔憂應驗了。

  曹許氏大哭大鬧。

  攔着曹二郎,不許他走。

  他這一走,家裡的重活累活誰來幹?
等于是少了兩個重勞力。

  曹二郎媳婦也算是一個重勞力。

  而且他們一家這個時候離開,村裡人肯定會編排她的閑話,說她逼走了兒子媳婦一家。

  曹許氏也是要臉的人。
雖然在這個家裡,她從來沒要過臉。

  曹二郎态度很堅決,非要去草原。

  甚至說出淨身出戶,也要帶着妻兒離開的話。

  曹許氏傻住了。

  “我果然是生了個傻兒子啊。

  兄弟間為了争家産,打出狗腦子的比比皆是。

  沒分家的時候,各個都在想辦法占便宜撈錢。

  分家的時候,兄弟反目成仇,為了一根針一粒米斤斤計較,太正常不過。

  曹二郎說出淨身出戶這樣的話,不是傻是什麼?

  老實人,也會争家産。

  不争家産,在曹許氏眼裡,和傻子無異。

  曹老爺冷靜多了,“決定好了嗎?
非得去草原讨生活?

  曹二郎嗯了一聲,“想好了!

  “草原難道比家裡好?
”曹老爺問道。

  曹二郎想了想說道,“草原再苦再累,至少掙的都是自己的,吃肉還是喝稀,全靠自己本事。

  言下之意,就算是在草原喝稀,也比家裡好。

  曹老爺呵呵冷笑,“那你走吧!

  “分家一事?

  “你後日出發,明日老夫會将分家的事情辦好。

  曹老爺不再攔着曹二郎。

  強扭的瓜不甜。

  孩子大了,留不住啊!

  曹二郎如釋重負,腳步輕快離去。

  曹許氏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衣褲上的灰塵,問道:“老頭子真要将他分出去,眼睜睜看着他去草原?
他一走,家裡的活誰來幹?

  曹老爺瞥了眼曹許氏,“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老二一家幹的最多,就因為多用了點柴火燒水洗澡,你就克扣他們的夥食。
兔子急了都會咬人,更何況是老二這種悶葫蘆,發起狠來攔不住的。
他要走,就讓他走吧。
至少這裡還是他的家。
你強攔着他,這個家怕是真要散了。

  曹許氏想不到那麼深,“我生他養他,我克扣他一點夥食又怎麼樣。

  “行了!
你啊,哎……”

  曹老爺也是說不出的煩悶。

  老大一家在京城搞什麼名堂,他多多少少猜到了一點。

  如今老二一家也要走。

  這個世道怎麼了?

  這年頭的人,膽子怎麼都這麼大,都敢出門讨生活。

  想他年輕那會,一聽說出門,大家心頭就怕。

  怕被人騙,怕錢被人偷,怕被人路途打劫,怕……

  家裡再難,也總比出門在外被人欺淩強一百倍。

  如今,這情況貌似颠倒過來。

  大家不再怕出門,反而認為留在家裡沒出息。

  荒唐!

  曹老爺背着雙手,出門,沿着田坎視察自家的田地。

  他看到村裡的大姑娘小媳婦嘻嘻哈哈從村道回來,每個人手裡提着籃子。

  這是從集市上回來?

  他還看到有趕淩晨早市的人,挑着擔子出門。

  三和快遞的車還停在村道路口,拉了人就走。

  呸!

  曹老爺啐了一口。

  “自從三和快遞的馬車開始下鄉,村裡頭整天都是稀奇古怪的事情。
年輕人個個惦記着出門,全都不務正業!

  曹老爺認為年輕人不踏實種田幹活,整日裡惦記着出門,罪魁禍首就是三和快遞。

  連他家老二,那麼老實的一個人,都要去草原讨生活。

  三和快遞就是全天下最大的惡。

  曹老爺想了整整一夜,也沒拉下臉求曹二郎一家留下來。

  找來族老,裡正,沉默的辦了分家手續。

  曹老爺還算有點良心,分了二十兩銀子給曹二郎一家。

  這事,偷偷瞞着曹許氏。

  “你去了草原,怕是好幾年都回不來。
分房子分土地給你,你也用不上。
二十兩,不多,拿着吧。
要是在外面過不下去,就回來。
到時候你就租種家裡的田地,或是到油坊做幫工都行。

  “謝謝爹!
我幹不出名堂,我不會回來。

  臭小子!

  曹老爺很憤怒,又很心酸。

  “你和你大哥關系好,和他保持通信。
有困難的時候讓他拉拔你一回。

  曹二郎驚愕,“爹知道大哥在京城的情況?

  “哼!
我這輩子吃過的鹽比你們吃過的米都要多。
老大兩口子打什麼小算盤,我能不知道。
我不和他計較,但是家裡有困難的時候,他必須得拉拔一二。
你寫信給他,就這麼說。
就說這是我的意思。
還有,叫他有空回來祭祖!
在外面發達了,也不能忘了祖宗!

  曹老爺氣沖沖的,聽起來惡聲惡氣,卻又能從中感受到絲絲關心。

  比起曹許氏的蠻橫不講理,家裡人其實更服氣曹老爺,父子感情也更深厚些。

  曹許氏的胡攪蠻纏,看似占盡了便宜,卻失了所有人心。

  就連親兒子親女兒,都不樂意親近她。
看見她就覺着煩。

  若非孝道壓制,這家裡的氣氛恐怕任何人都待不下去。

  ……

  一個明媚的早晨,曹二郎帶着妻兒,以及所有的家當。

  鍋碗瓢盆都沒落下,一根針一尺布也得帶在身上。

  到了大草原,就是想買一根針,也得有地方賣啊。

  拖家帶口,坐上三和快遞的四輪馬車,緩悠悠離開了西河縣。

  遠去的景色,是熟悉的景色。

  越來越遠,心中越發惆怅。

  剛剛離家,卻又開始想家。

  想什麼呢?

  家裡還有什麼值得惦記得嗎?

  人的感情真是奇怪。

  明明是一個不值得人惦記的家,卻又令人想念。

  他媳婦曹平氏偷偷挽着他的手,學着大哥大嫂的樣子。

  她悄聲說道:“我們會越來越好,不要去想那個家。

  “我就随便想想,沒事!

  “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

  是啊,沒有退路。

  那就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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