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去樓空。
熱鬧的場子已經冷清下來,人們卻還沒有從振奮的情緒中平靜下來。
大家都在談論着今日的競标會。
震撼!
大開眼界!
興奮!
想要一醉方休。
非如此,不能發洩激動的心情。
顧玖送走了少府家令,準備給手底下的員工開個會。
想要喝酒,也要等開了會再喝。
白仲帶着陳大昌出現。
白仲一臉緊張,心虛,局促不安的模樣。
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放。
見到白仲同陳大昌一起出現,顧玖立馬意識到,一定是發生了她不知道的事情。
白仲微微張嘴,沒出聲,做口型說了陛下二字。
顧玖蹙眉,天子親臨,為什麼到現在才告訴她。
MMP,天子是搞突擊檢查嗎?
來就來吧,來者是客。
偷偷摸摸來,還不許白仲禀報,這又算怎麼回事。
她最讨厭不請自來,來了還搞神秘的人。
即便對方是天子,她一樣讨厭。
陳大昌笑呵呵地說道:“恭喜诏夫人。
”
顧玖輕聲一笑,“同喜,同喜。
不知陛下此刻在何處,請陳公公帶路,我去給陛下請安。
”
陳大昌笑道:“不用了,陛下已經啟程回宮。
陛下看了今日的競标會,很滿意。
臨走時,陛下吩咐,夫人辛苦了許久,接下來的事情就無需夫人操心。
請夫人盡快将銀錢交割,咱家也好早點回宮複命。
之後修繕三大殿的事情,自有工部,少府同那些商人對接。
”
顧玖笑了笑,“銀子尚未入庫,賬本還沒做好,這個時候交割銀子,萬一賬實不符,誰來承擔責任?
陳公公如果肯說一句,一切後果由你們承擔,本夫人現在就交割銀子,絕不耽誤公公的時間。
”
陳大昌保持笑容,“依着夫人的意思,需要幾天交割銀子?
”
顧玖說道:“最少也要三天。
”
“三天是不是太長了點?
”
顧玖搖頭,“三天是最短的時間。
莫非公公認為,收了銀子,事情就完了嗎?
收銀子,不過是開始。
接下來,必須将所有中标的商人召集起來開個會,由我的人出面,安排工部少府同商人們對接,避免産生不必要的麻煩。
這麼做,也是為了陳公公省卻麻煩。
陳公公也不希望在修繕三大殿的過程中,出現各種意外吧。
”
陳大昌哈哈一笑,“這麼說,咱家還要感謝夫人?
”
顧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本夫人替陛下解決了銀錢問題,還當不起一聲感謝嗎?
”
陳大昌說道:“那麼咱家就謝謝夫人。
三日後,咱家會親自帶人來收銀子,請夫人抓緊時間把該做的事情趕緊做完。
”
“多謝陳公公體諒。
”
陳大昌沖顧玖笑,笑容飽含深意,讓人渾身不自在,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夫人忙,咱家就此告辭。
”
“陳公公慢走。
”
顧玖送走陳大昌,心裡頭卻在罵娘。
銀子還沒焐熱,宮裡面就急不可耐派人收銀子,能不能矜持一點點?
臉面呢?
不要了嗎?
朝廷體統呢?
也都不要了嗎?
天子見錢眼開,不說了。
說起來就有氣。
關鍵在于陳大昌臨走時那個笑容,幾個意思?
她朝鄧存禮看去,“你和陳大昌共事過?
”
鄧存禮也沒隐瞞,“剛進宮第一年,同他住在一間房裡,有過接觸。
後來他連連高升,就沒了來往。
”
顧玖問道:“陳大昌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你能猜到嗎?
”
鄧存禮斟酌了片刻,不确定地說道:“他可能是在評估夫人。
”
“評估本夫人?
”
顧玖詫異,猜不透陳大昌的想法。
鄧存禮又說道:“陳大昌此人,正邪難辨,很多時候做事全憑心情。
不可深交。
”
顧玖點頭,“本夫人很怕死,自然不敢同他深交。
”
陳大昌可是天子身邊第一得用的人,同他深交,不怕天子知道後一刀咔嚓嗎?
結交天子身邊的人,難免讓人懷疑是在揣測聖意,圖謀不軌。
結果通常就是不得好死。
顧玖想要壽終正寝,而非不得好死。
别說她不會結交對方,就算陳大昌主動結交她,她也會選擇有多遠滾多遠,堅決劃清界限。
她還沒活膩,堅決拒絕主動找死。
陳大昌心思難猜,顧玖懶得廢心思。
她有許多事情要做,沒空将時間浪費在陳大昌地身上。
她問白仲,“天子親臨,為何不及時禀報?
”
白仲躬身說道:“小的該死。
陛下不準小的告訴夫人,小的也沒辦法。
”
“天子說了什麼?
不要隐瞞,我要知道所有的事情。
”
“小的遵命。
”
白仲将如何迎接天子,到如何送走天子,期間所發生的所有事情,全都如實告訴顧玖。
當顧玖得知自己同少府家令閑聊,說的那番關于打仗就是為了錢的言論,被天子聽到後,頓時有種想死的心情。
這番話,會不會給她帶來新的麻煩?
顧玖郁悶不已。
但凡白仲想辦法,将天子親臨的消息透露給她,她是決定不會說出那番驚世駭俗的話。
白仲又說道:“陛下對今天的競标會很滿意。
”
顧玖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揮揮手,“盤賬吧。
”
她需要一點時間來平複糟糕的心情。
等心情平靜下來後,才召開員工大會。
特别表揚二壯。
經過幾年時間的曆練,二壯越來越能幹,已經有獨當一面的能力。
這些年,二壯也搜羅了不少人才。
這一回競标大會,就是新人的試煉,結果還不錯,每個人表現得可圈可點。
蘭湘也在其中。
最終,顧玖留下了蘭湘。
将他交給二壯,由二壯調教。
蘭湘會寫會算,腦袋瓜子靈活,學東西很快。
經過考核,已經是一個合格的夥計。
等這裡的事情忙完,二壯就會将蘭湘安排到碼頭上工。
顧玖對所有人一番勉勵。
忙完競标大會,今年就可以休息了。
新項目要到明年才動工。
員工會議開完,顧玖坐上馬車,啟程回王府。
半路上,差點發生車禍。
有馬車擋住了去路。
馬小六坐在車頭,有些緊張地說道:“夫人,是,是方少監。
”
顧玖打開車門,朝多面看去,果然是方少監。
方少監端坐在馬車内,對顧玖微笑颔首,充滿了善意。
“方少監稀客!
”顧玖朗聲喊道,算是打了聲招呼。
方少監含笑說道:“許久不見!
擇日不如撞日,趁着時辰還早,咱家請夫人喝一杯清茶,不知夫人賞不賞臉?
”
顧玖似笑非笑,“你我二人立場不同,似乎沒必要坐下來喝茶。
”
方少監笑道:“就當是老朋友叙舊。
回想起同夫人并肩作戰的日子,咱家心中頗多感慨。
”
顧玖微蹙眉頭,怎麼着,拿謝茂的死威脅她嗎?
她笑了笑,瞬間做出決定,幹脆答應下來,“好啊!
請方少監前面帶路。
”
方少監微微颔首,敲敲車壁,馬車啟動。
顧玖的馬車掉頭,跟在後面,往茶樓而去。
茶樓後院,假山流水,是個清幽,适合談話的地方。
顧玖同方少監相對而坐。
方少監親自斟茶,将茶杯放在顧玖的面前,“夫人喝茶。
”
“方少監客氣!
”
顧玖嘴上說着客氣,茶水卻沒入口。
方少監笑了起來,“夫人是在懷疑咱家在茶水裡面下毒嗎?
”
“你不會做授人以柄的事情,所以茶水肯定沒毒。
”
“既然沒毒,夫人為何不喝?
”
顧玖笑道:“因為本夫人不渴。
”
方少監聞言,淡漠一笑,“夫人的防備心,不是一般的強。
”
“在方少監你面前,本夫人不得不提高防備心。
否則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
方少監笑了起來,“顯然夫人對咱家有諸多誤會。
不過咱家不會解釋。
過去的事情,解釋無益。
”
“很好!
本夫人也沒興趣聽你的解釋。
”
方少監很随意地問道:“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夫人對這句話有什麼想法?
”
顧玖眯起眼睛,“你是在威脅本夫人嗎?
”
方少監緩緩搖頭,“我是在提醒你,當心!
”
顧玖蹙眉。
“本夫人最該當心的人,難道不是你嗎?
”
方少監哈哈一笑,“夫人錯了。
我對夫人沒有任何惡意,從未想過要傷害夫人。
”
“可是你對甯王,對劉诏充滿了惡意。
”
“他們是他們,你是你。
你和他們是不一樣的。
”
“本夫人與劉诏夫妻一體,他若是倒黴,本夫人豈能有好下場。
”
方少監笑道:“咱家怎麼不知道,夫人竟然是個如此死心眼的人。
如果有一天,劉诏真的出了事,以夫人的見識和脾氣,大不了舍了诏夫人的身份,重新開始。
”
顧玖嗤笑一聲,“你真是越混越回去了,竟然用上挑撥離間這等伎倆。
”
方少監笑了起來,“多謝夫人對我高看一眼。
自劉诏從北榮回來後,你們甯王府出的風頭還少嗎?
馬政案,拐子案,今日又是三百萬兩收入。
京城的焦點,連着幾次都集中在甯王府,以夫人的見識,真的認為這是好事?
”
顧玖沉默,她在揣測方少監的用意。
方少監了然一笑,“夫人不必懷疑我的用意,我是懷揣善意同夫人說這番話。
”
顧玖譏諷一笑,“我信你此刻對我是懷揣着善意,隻是這番善意背後的目的可就難料。
”
方少監微微一笑,“夫人,我們利益一緻。
至少現在是利益一緻。
”
顧玖瞬間醒悟,終于知道方少監廢話這麼多,饒了這麼大的彎子的目的所在。
他的目的是,想要提前将所有王爺皇子弄回京城。
為什麼?
因為皇子們出京,皇孫們從幕後走到台前,一下子無所遁形,不利于渾水摸魚。
有諸多皇子擋在前面,抵擋天子的火力,身為皇孫的楚王才有機會躲在背後耍各種小手段。
顧玖懶得拐彎抹角,直接問道:“楚王出了什麼事?
”
方少監内心震驚,好敏銳的洞察力。
一個小女子,有如此強烈的洞察力,不得了。
面上,他卻始終保持着鎮定,眉眼都沒動一下。
他平靜地說道:“楚王很好!
多謝夫人關心。
”
顧玖嘲諷一笑,眼神不屑,“楚王若是沒事,你何必露面找我說這麼多廢話?
”
方少監端起茶杯,淺飲一口,趁機思索對策。
顧玖笑了起來,“本夫人向來秉持求同存異,有合作的機會,就盡量合作。
至于将來會不會為敵,那是将來的事情,不影響我們現在的合作。
可是方少監你似乎缺少了一點誠意。
你想找本夫人合作,卻不肯坦誠相待。
就憑你的态度,本夫人已經決定拒絕合作。
”
方少監放下茶杯,“好吧,是咱家小人之心。
沒錯,咱家是想同夫人合作。
我相信,甯王府上下也盼着甯王能早日回京。
皇子們都不在京城,萬一有個意外,局面怕是會亂起來啊。
”
顧玖嗤笑一聲,“就算皇子們都在京城,萬一發生意外,恐怕局面更亂。
不過這倒是如了你們楚王府的意。
方少監盼着王爺皇子們回京,莫非是想挑起他們之間的争鬥,趁機渾水摸魚?
”
“我不否認,我是想趁機渾水摸魚。
但是,這事對你們甯王府也有好處。
咱家不信,甯王長期在外,你們甯王府不急。
”
顧玖挑眉一笑,“本夫人就是不急。
”
方少監皺眉,咬牙。
顧玖油鹽不進,軟硬不吃,着實難對付。
他幹脆問道:“夫人想要什麼?
”
顧玖微微一笑,“你先告訴我,楚王出了什麼事?
”
“沒事!
”
顧玖直接沖他翻了個白眼,“既然如此,沒什麼好談的。
本夫人告辭。
”
說完,她起身離去。
方少監咬緊牙關,愣是眼睜睜地看着顧玖離開。
顧玖走出茶樓,坐上馬車,才罵了一句,“老狐狸!
”
方少監已經成功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而且方少監有句話沒說錯,是該想辦法,早點将甯王弄回來。
方少監一定是認定自己會入坑,所以死都不肯吐露楚王相關的事情。
老狐狸一個,從一開始就在算計她。
她吩咐車夫,“回王府。
”
方少監站在二樓,目送顧玖離去。
等到顧玖乘坐的馬車拐了一個彎,徹底看不見,他才走出茶樓坐上馬車回楚王府。
太妃孫氏,一直等着方少監回來。
一見到他,就問道:“事情辦得怎麼樣?
”
方少監微微躬身,說道:“估摸有六成的機會,甯王府會聯絡其他王府,想辦法将諸位王爺皇子弄回京城。
”
太妃孫氏皺眉,“怎麼才六成把握?
你和她沒談嗎?
”
“談了!
她提了條件,老奴沒答應。
不過老奴估計,她肯定心動了。
她和劉诏,一定會想辦法将甯王弄回京城。
”
太妃孫氏眉宇間都是愁緒,她問道:“她提了什麼條件?
”
方少監平靜說道:“她想知道王爺出了什麼事,想知道老奴為何會找她合作。
”
太妃孫氏咬咬牙,“既然這樣,的确不能答應她的條件。
本宮現在很擔心,萬一甯王府不動,該如何是好?
”
“甯王府一定會動起來。
他們承受不起甯王長久在外的損失。
”方少監笃定地說道。
太妃孫氏愁眉不展,方少監的話,并不能讓她放心。
她接到宮裡傳來的消息,有人在散布有關仁宣太子的謠言。
謠言直指當初刺客刺殺,仁宣太子替天子而死,全都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陰謀。
說到底,謠言背後的人,直接沖着孫氏楚王母子二人來的。
這則謠言來得很莫名其妙,突然之間就有了。
事先沒有任何征兆。
太妃孫氏膽戰心驚,這則謠言萬一被天子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方少監給她出了一個主意,渾水摸魚。
不用辨别真假,隻需要将所有人都扯進來,扯到這則謠言中,孫氏就能安然脫身。
妄圖辨别真假,則落了下乘,入了對手的坑。
隻有将水攪渾,比如将所有皇子王爺全都牽連進來,真真假假難以分辨。
這個時候,說什麼都像是造謠,又像是真的時候,這個危機将不攻而破。
從今以後,孫氏同楚王就等于穿了一件刀槍不入的铠甲。
任何人休想再用仁宣太子的死,來攻擊他們母子二人。
這件事情的突破口,就在顧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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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由潇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