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有不同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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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靈已經被押下去,由常恩心腹嚴加看管。
文德帝看向劉诏,“說說你的想法。
”
這會文德帝的心情很好,心腹大患被抓,他就可以高枕無憂矣。
“兒臣認為不如直接宰了劉靈。
留着他,終歸是個後患。
而且他這人總愛大吼大叫,兒臣怕他話太多,說漏嘴。
”
劉隻直言不諱。
文德帝朝常恩看去。
常恩微微點頭,“為防他亂說,會一直堵着他的嘴。
”
“堵得住嗎?
是不是每次他說話,都要殺一批順耳聽見他說話的人?
妥當的人都殺完了,還能找誰看着他?
”
劉诏反駁常恩。
不可能一直堵着劉靈的嘴巴。
他總要吃飯喝水。
常恩冷汗冒出來,朝文德帝看去,“陛下,要不要……”将劉靈的舌頭拔了。
文德帝面色遲疑。
劉靈的存在,絕不能讓人知道。
劉诏擲地有聲地說道:“父皇,劉靈的身份已經确認,留着他就是多餘。
至于那些反賊,已經是強弩之末,遲早會被剿滅。
”
“反賊知不知道是你擒了劉靈?
”
“可能知道,也有可能不知道。
這件事兒臣做得很隐秘,路途上也沒對他進行審問。
就連兒臣身邊的人,都不知道劉靈的真實身份。
”
文德帝微微眯起眼睛。
他在猜測劉诏這麼說的用意。
是在讓他放心嗎?
文德帝笑了起來,不得不說,劉诏隻要識趣一點,就會變得很順眼。
文德帝朝少府家令看去,“家令,這件事你怎麼看?
”
少府家令躬身說道:“陛下若是想留着劉靈的命,可以令他落發為僧,着專人看守。
”
文德帝把玩着一枚玉珏,笑了起來,“不用落發為僧。
區區一個皇室棄子,朕還看得住。
朕說過,要将他家人妻兒部下的人頭擺在他的面前,就一定說到做到。
朕要讓他知道,敢造反,朕要讓他生不如死!
”
死字一出,文德帝的視線有意無意朝劉诏瞥了眼,大殿内安靜極了。
劉诏躬身說道:“兒臣願意替父皇分憂,将反賊劉靈的家人妻兒全部抓來。
”
“區區小事,何需堂堂皇子親自出馬。
你的孝心朕知道了。
”
劉诏立馬笑了起來,“其實兒臣也不樂意去,剛才說的全是場面話。
江陵府那地方,自從下雨後,天氣變得極為潮濕。
兒臣不适應那邊的天氣,吃了不少苦,累得很。
身上又癢又痛。
父皇是不是該給兒臣一點湯藥費?
”
文德帝被氣笑了,“敢情你是在和朕說場面話?
知不知道,你這是在欺君。
”
劉诏嘿嘿一笑,“在父皇面前,兒臣向來都是有什麼說什麼。
兒臣還惦記着小玖和幾個孩子。
父皇,不如你現在就命家令大人把錢給我,我要趕着出宮去山上。
”
少府家令胡子抖了抖,“為何要讓少府給錢?
殿下過分了。
”
劉诏龇牙,沖少府家令一樂,“誰讓少府有錢。
本殿下出門一趟,又是買糧,又是抓人,路途花費甚多。
少府可得将虧空補齊。
另外,父皇也該獎勵兒子,不用别的,直接給錢就行。
”
文德帝樂了,“你就這麼缺錢?
顧玖掙的錢還不夠你花嗎?
”
劉诏正兒八經地說道:“小玖掙的錢,都是她的嫁妝。
我一個堂堂大男人,哪能用女人的錢。
而且幾個孩子一天天大起來,我做父親的,總不能留給他們一屁股債。
好歹也要給幾個孩子攢點家當,叫他們知道我為了他們可是在拼命掙錢。
”
文德帝呵呵一笑,“真是近墨者黑,跟顧玖一樣,都鑽到了錢眼裡面。
你先退下!
”
“兒子的錢?
”
“朕不會少你一文錢。
還不退下。
”
劉诏躬身告退,走的時候還沖少府家令眨眨眼。
改明兒他就上少府要錢。
少府家令有點心塞。
他是欠了顧玖劉诏兩口子嗎?
“這個臭小子,剛回來就和朕談錢。
朕看他是窮瘋了。
”文德帝抱怨道。
少府家令笑道:“大殿下開銷大,錢不夠用也是正常。
好在他是正大光明問陛下要錢,而不是私下裡蠅營狗苟,以權謀私。
”
文德帝樂了一下,說道:“劉诏脾氣臭,說話沖。
勝在辦事靠譜,不以權謀私。
反正顧玖能賺錢,他也犯不着四處去弄錢。
”
少府家令說道:“山河書院全靠诏夫人一人支撐,每月開銷極大。
估摸着他們夫妻手頭上真的沒剩下多少錢。
”
文德帝點點頭,“顧玖辦山河書院,讓天下學子免費讀書,惠及了一大批貧困學子。
此舉值得稱道。
若是有錢人都如顧玖這般,賺了錢還惦記着民生百姓,朕可以省多少心。
朕記得,去年會試,山河書院考取進士的學子有二十幾人。
”
常恩忙說道:“一共二十三人。
”
“朕還記得,這二十幾人,有好幾個人出身貧困農家。
其他人家中也不富裕,多是市井小民家庭出身。
很好,非常好!
朝廷就是需要多一點這類出身的官員。
不能讓官宦世家子弟把持朝堂,壟斷科舉。
”
少府家令連連點頭,“陛下所言甚是。
富者恒富,窮者恒窮,就是因為富者幾乎壟斷了科舉。
前面幾十年兩榜進士加起來,出身貧困農家市井小民家庭的人還不足一百,實在是令人憂心。
”
“還不足一百人嗎?
”文德帝聽到這個數字,臉色都變了。
也就是說,幾十年,加起來幾千人的兩榜進士,九成九都是出身官宦世家,富裕家庭。
難怪百姓越來越窮,可是有錢人卻越來越有錢。
少府家令又說道,“山河書院隻用幾年,就讓出身農家和小民家庭的進士多了二十三人,真是難能可貴。
可見,并非農家子弟和小民家庭的孩子不會讀書,而是他們沒機會讀書,沒機會遇到良師指導。
”
文德帝連連點頭,“老祖宗言下之意,是要打破國子監現有的規矩?
”
“想讓更多的農家子弟讀書,參加科舉,為朝廷效力,最根本還是要改變縣學狀況。
國子監隻是枝節。
”
“難啊!
”文德帝發出一聲無奈的歎息。
“陛下說的是。
這需要朝廷投入大筆的資金。
”
然而以戶部現在的收支情況,能按時支付官員俸祿,滿足軍隊所需糧草,已經實屬不易。
每年拿出百萬兩發展基礎教育,隻能靠做夢。
基礎教育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發展起來的。
得年複一年,堅持十年,二十年,才能看到成果。
太慢了!
投入實在是太多了。
農家子弟想要讀書,最終還是得指望家裡人。
也因此,顧玖辦的山河書院,才顯得尤為珍貴。
不光讀書免費,就連吃穿住用,筆墨紙硯全都免費。
養着那麼多學生,一年開銷怕是要上百萬兩。
少府家令說道:“诏夫人開辦山河書院,惠及的是讀書人,是朝廷,是大周江山。
其中開銷甚多,怕是一年不下百萬兩。
難怪大殿下一副窮瘋的樣子。
”
咦?
是這樣嗎?
文德帝問道:“山河書院一年開銷需要上百萬兩?
有這麼多?
”
少府家令認真道:“陛下有所不知,山河書院的學生一切免費,從吃穿住用到筆墨紙硯。
書院的教習,都是高薪聘請。
另外,書院修建了一座圖書館,裡面有許多孤本珍本,都是花錢買來的。
總而言之,山河書院每花一文錢,诏夫人就要損失一文錢。
而诏夫人幾乎無法從山河書院獲取一文錢的利潤,甚至就連名聲也無法獲得。
因為很少有人知道,山河書院背後地東家其實是诏夫人。
這是一筆持續的龐大的開銷,任何人都有可能被壓垮。
唯獨诏夫人,這些年咬牙堅持了下來,并且将山河書院越辦越大,惠及的學子也越來越多。
如此一來,就不難理解大殿下為何開口要錢,閉口也要錢。
”
少府家令語重心長,是在替顧玖正名。
常恩偷偷看了眼少府家令,心中猜測,少府家令收了顧玖劉诏多少好處,才會不遺餘力的幫忙說話。
類似的話,從别人的嘴裡說出來沒有用。
但是從少府家令的嘴裡說出來,效果大為不同。
少府家令管着錢,他說山河書院一年的開銷不下百萬兩,文德帝肯定不會懷疑。
山河書院的開銷到底有多少,誰知道?
還不是張口就來。
但是,常恩不會将心頭的猜測說出來。
他是個有分寸的人。
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能說。
文德帝輕輕敲擊桌面,“顧玖出錢開辦山河書院,惠及無數學子,應該表彰。
劉诏赈災有功,又為朕擒拿劉靈,朕必不會讓功臣寒心。
此事朕心中有數,老祖宗退下吧。
”
少府家令躬身領命,退出大殿。
文德帝問常恩,“朕要如何給劉诏論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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