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玖依偎在劉诏的懷裡,全身放松。
她語氣随意地問道:“幹什麼将湖陽郡主招來?
真以為能惡心無望大師?
”
“他算哪門子大師。
”
劉诏語氣鄙夷,毫不掩飾自己對無望的不滿,“他就是個酒肉和尚,六根不淨。
”
顧玖掐了把劉诏的腰身,太硬,掐不動。
真是郁悶。
“你在宗正寺養了快一年,就沒長點肥肉?
”
劉诏摟着她,“為夫身體強健,你還不滿意?
你要求可真多。
”
顧玖回頭,白了他一眼,“叫你在宗正寺修身養性,我瞧着你的脾氣似乎比以前更暴躁了些。
受刺激了嗎?
在魯侯府的時候,五老爺讓你難堪了嗎?
”
顧玖口中的五老爺,指的是劉诏的親舅舅,裴五老爺。
劉诏呵了一聲,“他啊,也就那樣。
”
顧玖翻了個身,同劉诏面對面,“那你和我說說,你到底受了什麼刺激?
脾氣這麼暴躁,竟然想用湖陽惡心無望大師,真是幼稚。
”
“是不是幼稚不重要,有用就好。
”
顧玖嗤笑道:“結果證明毫無用處。
你該清楚,那種情況下,我不可能讓湖陽同無望見面。
”
劉诏抓緊她的手,“真覺着我幼稚,我脾氣暴躁?
”
“難道你不幼稚?
你不暴躁?
”顧玖反問。
劉诏單手枕着頭,“父皇心思越發難猜。
”
顧玖笑了笑,“有什麼難猜的。
陛下做的一切,隻有一個目的,鞏固皇權,乾綱獨斷。
朝臣會威脅皇權,皇子同樣會威脅到皇權。
剝離父子身份,以臣子的身份去思考,一切都變得簡單。
”
劉诏盯着她看,“所以私下裡你從不稱呼他為父皇,隻稱呼他為陛下。
”
顧玖點頭承認,鄭重說道:“他不是父皇,他隻是陛下。
”
劉诏笑了起來,“看來我是當局者迷,對他還抱有期待。
”
顧玖遲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問道:“陛下為難你了嗎?
是不是因為那件事?
”
她口中的那件事,自然指的是傳國玉玺。
劉诏先是點點頭,接着又搖搖頭,“不完全是因為那件事。
不過那件事算是導火索。
”
顧玖咬着牙,問出藏在心中許久的問題,“你曾和我說過,我祖父年輕時候是京城頂級纨绔,玩賞大家。
那他的死,是不是和那件事有關?
”
劉诏蹙眉,目光直愣愣地盯着她,卻不作聲。
顧玖等了許久,沒等到回應,暗歎一聲,“罷了,就當我沒問過。
”
“我不知道!
”
劉诏的聲音很輕。
“我真不知道顧老爺子的死因。
這件事或許陳大昌知道,但他未必會說實話。
”
顧玖沉默。
劉诏拉着她的手,“你在想什麼?
”
顧玖沖他一笑,“我在想怎麼撬開陳大昌的嘴巴。
”
咦?
劉诏好奇地看着她。
顧玖面帶微笑,語氣輕柔,說出的話可不溫柔。
“陳大昌如今捏在我的手裡,我就不信撬不開他的嘴巴。
”
劉诏直接問道:“要我做什麼?
”
顧玖卻搖頭,“你不用出面。
你還是先管好你自己的事情,控制好脾氣,别有事沒事就把湖陽郡主放出來。
無望是個有想法的人,同時具備了很強的行動力。
這樣的人才,要給以足夠的尊重。
”
劉诏輕蔑一笑,“他并非不可取代。
”
顧玖耐心勸道:“你說的沒錯,他不是獨一無二的人。
但是要再找一個如他那般能幹,還要甘願替你賣命的人,可就難了。
不要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身為上位者,開明,包容,是基本的素養。
即便你心頭并不喜歡他,甚至是讨厭他,隻要他罪不至死,你就不該以個人喜好去斷人生死。
除非,你的追求隻是做個纨绔皇子,那就沒所謂,随你怎麼弄都行。
”
劉诏沉默下來。
他緊緊地抱着顧玖。
許久之後,他發出一聲感慨,“真累!
”
顧玖笑了笑,“不記得聽誰說過,人生就是一場修行。
身為皇子,生來錦衣玉食,一輩子榮華富貴,理應承擔比别人更多的壓力才對。
”
劉诏埋下頭,在她頸窩處蹭來蹭去,“如果沒有你陪在身邊,我不知道能不能堅持下去。
”
顧玖拍拍他,“不要小看自己。
即便沒有我,你一樣能撐下去。
”
隻不過要操心的事情會更多,人也會更累。
劉诏笑了起來,“無望說對了一件事,我這輩子做得最正确的事情就是娶你為妻。
”
顧玖抿唇一笑,有點小得意,“以後别惹我生氣,别那麼幼稚。
”
“你還沒說,嫁給我是你這輩子最慶幸的事情。
”劉诏像個無賴。
啊呸!
顧玖白了他一眼,正兒八經地說道:“我這輩子最慶幸的事情,就是生了禦哥兒和衡哥兒兩個孩子。
”
“那我呢?
”劉诏不依不饒,像個吃醋的孩子。
顧玖笑了起來,“你嘛,這個家你處于什麼位置,你心頭沒數嗎?
”
心塞!
劉诏受到了十萬點傷害。
他就知道這個家裡,他是一點地位都沒有。
此時,禦哥兒和衡哥兒兩兄弟,手牽手走了進來。
“爹爹,娘親!
”禦哥兒老老實實請安。
衡哥兒有樣學樣,躬身行禮。
結果重心不穩,直接栽在地上。
哈哈哈……
劉诏沒有半點同情心,率先大笑起來。
顧玖捶了他一下,趕緊将衡哥兒抱起來。
“衡哥兒摔痛了嗎?
”
衡哥兒捂着頭,一臉茫然又無辜的模樣,看一眼心都化了。
“我給弟弟呼呼。
”禦哥兒朝衡哥兒頭上吹氣。
衡哥兒直接伸出手,要禦哥兒抱抱。
禦哥兒高興壞了。
顧玖說道:“你抱不動弟弟。
先坐到軟塌上,抱着弟弟一起坐。
”
禦哥兒飛快地爬上軟塌,拍着身邊的位置,這是留給衡哥兒的。
兩兄弟,并排坐在一起。
乍眼一看,就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仔細一看,就會發現,兩兄弟還是有很大的區别。
劉诏笑完了,伸手要去抱衡哥兒。
衡哥兒和他不熟,不要他抱。
身體明顯出現抗拒動作。
劉诏一臉心塞的表情,捏捏鼻子,“我就這麼讨人嫌?
”
“你急什麼。
有空多陪陪他,過幾天他和你熟了,就會讓你抱。
”顧玖輕聲說道。
禦哥兒保護着衡哥兒,“爹爹不要吓着弟弟。
”
劉诏往禦哥兒頭上敲了下,“臭小子,功課做完了嗎?
”
禦哥兒重重點頭。
“今兒可有習武?
”劉诏再次問道。
禦哥兒小幅度搖頭,明顯心虛。
劉诏掰着手指頭,嘎吱嘎吱作響,“今兒為父有空,親自教導你。
趕緊的。
”
說完,他率先離開了小書房。
禦哥兒一臉生無可戀,好氣哦。
顧玖好笑地看着他,又揉揉他的頭,“快去,别讓爹爹等久了。
”
“娘親,今兒可以不練武嗎?
”
顧玖搖頭,“不行!
你爹爹好不容易有時間親自教導你,機會難得,不可錯過。
快去吧。
”
“那,兒子晚上能多吃一個奶油大包嗎?
”
“不行哦!
隻能吃一個,我們說好的。
”
禦哥兒:“……”想哭!
他低着頭,亦步亦趨朝門外走去。
走到門口,還回頭看了眼顧玖。
仿佛盼着能出現奇迹。
顧玖沖他揮揮手,“快去,别耽誤時間。
”
禦哥兒:“……”長大了好辛苦哦!
羨慕衡哥兒,什麼都不用學。
禦哥兒生無可戀地去了校場。
方嬷嬷偷偷擦眼淚,“瞧哥兒瘦的。
”
顧玖聞言,笑了起來,“嬷嬷放心吧,禦哥兒現在的體重配上身高,剛剛好。
”
經過一年多的時間,禦哥兒終于瘦了。
也有人說禦哥兒是長高了,抽條,所以人就瘦了。
不管什麼原因,反正禦哥兒現在看起來剛剛好,既不胖,也不瘦。
暫時顧玖不用擔心禦哥兒長成小胖子,會被人笑話。
衡哥兒趴在軟塌上,小屁股撅起來,已經睡着了。
顧玖見狀,哭笑不得,“這孩子,怎麼這麼能睡。
晚上是沒睡覺嗎?
”
方嬷嬷連忙說道:“衡哥兒和夫人一樣有些苦夏,天氣稍微熱一點,晚上就睡不好。
”
晚上睡不好,就隻能靠白天補眠。
顧玖抱起衡哥兒,将他放在床榻上。
這孩子,還不樂意躺着。
剛放在床上,直接翻了個身,繼續用趴着的姿勢睡覺,小屁股撅得高高的。
“這姿勢睡覺很舒服嗎?
”
“小孩子都是這樣。
好多小孩子這麼大的時候,都喜歡撅着屁股睡覺。
”方嬷嬷樂呵呵的。
顧玖搖搖頭,不懂孩子的世界。
拿出一床薄被,給孩子蓋上。
接着,她又吩咐道:“叫小廚房烤一箱餅幹,明兒給禦哥兒帶到宮裡。
”
方嬷嬷大喜過望,“奴婢這就去。
禦哥兒最喜歡吃餅幹,明兒一早肯定高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