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臣冤枉啊!臣是冤枉的!
”
陳驸馬大呼冤枉。
甯王驚疑不定,他朝湖陽公主看去。
見湖陽公主眼神飄忽,明顯心虛。
他内心我艹一聲,大罵湖陽兩口子不是東西。
敢情這兩口子為了錢,不僅敢私鑄錢币,還敢組織人手盜墓。
他怎麼不知道陳淵這混賬,還有分金點穴的本事。
眼看着湖陽要站出來替陳淵說話,甯王哪裡放心。
湖陽哪個大嘴巴,說不定被老頭子一詐,就把私鑄錢币的事情給說了出來。
于是乎,甯王猛地跳出來,擡起腳,直接将陳驸馬踹翻。
“豬狗不如的東西,竟然敢盜墓?
盜墓是死罪,斬立決,你不知道?
”
甯王踹陳驸馬是一半真一半假。
結果他越說越氣。
那一半假也變成了真。
甯王對着陳淵拳腳相加,口中大罵,問候了陳家八輩祖宗。
湖陽公主愛驸馬愛得深沉,即便明知甯王是在救陳驸馬,卻也無法忍受眼睜睜看着陳驸馬被打。
她突然沖出來,撲倒陳驸馬身上。
“王兄若要打,便打我吧。
”
甯王指着湖陽公主,氣得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
他指着湖陽,“你,你簡直是愚不可及。
一個盜墓賊,你竟然還護着他。
”
湖陽公主痛哭流涕,精緻的妝容都花了,她也不在意。
她哭着說道:“不管他做了什麼,他都是我的驸馬。
父皇,驸馬是被冤枉的,真的是被冤枉的。
”
天子全程冷漠看戲,眼神森冷。
“是不是被冤枉,讓金吾衛審一審就清楚了。
”趙王跳出來說道。
湖陽公主大怒,“趙王兄,你不要落井下石。
”
趙王幸災樂禍,“湖陽,你是要包庇犯人嗎?
按律,凡盜墓消災,當斬。
别将律法當兒戲。
”
湖陽大吼:“究竟是誰将律法當兒戲?
”
趙王指着湖陽,“自然是你。
”
湖陽又怒又悔又怕又慌,“父皇,驸馬真的是被冤枉的,女兒不敢欺瞞父皇。
”
天子闆着臉,威嚴天成。
“湖陽退下!
”天子呵斥湖陽。
湖陽不肯,甯王叫上劉诏,強行将湖陽拖下去。
陳驸馬鼻青臉腫,都是被甯王給打的。
他戰戰兢兢,渾身抖如篩糠,跪在地上請罪。
天子問道:“盜墓一事,你不認?
”
“臣,臣真的是被冤枉的。
”
陳驸馬還抱着僥幸,想着靠着淑妃,甯王,湖陽,說不定能夠順利脫身。
所以,他是萬萬不能認罪的。
天子懶得同陳驸馬廢話,當即下令,“将陳淵打入诏獄,讓金吾衛仔細審一審。
”
陳驸馬聞言,倒在地上,軟如一灘爛泥。
數名朗衛進殿,将他拖走,押入诏獄。
湖陽公主大叫一聲,“父皇,饒命啊。
驸馬進了诏獄,可有活路?
”
“放肆!
”眼看着天子震怒,連湖陽都要收拾。
淑妃着急了,“湖陽閉嘴。
如果此事陳淵沒做過,金吾衛自會還他清白。
你趕緊退下。
”
甯王幹脆利落,直接捂住湖陽的嘴巴,不準她說話。
天子興緻全無,甩袖離去。
今日這場家宴,不歡而散。
陳驸馬被拖走,湖陽公主直接昏了過去。
陳家兄妹二人,陳敏大哭,陳律惶惶然。
趙王幸災樂禍,“甯王兄,好好管教湖陽,太不像話。
”
甯王為兄長,他可不是太子,不會和趙王客氣。
直接一腳踹過去,“滾一邊去。
”
趙王躲閃及時,沒被踹到,心頭卻大怒。
“甯王兄好大的脾氣。
我倒是要看看,湖陽和陳驸馬最後會是什麼下場。
”
說完,趙王甩袖離去。
薛貴妃擦擦嘴角,對淑妃說道:“湖陽這孩子,自小就任性。
可惜啊!
”
淑妃這會着急得不行,哪裡有空同薛貴妃打口水官司。
直接起身,朝湖陽走去。
啪!
淑妃一巴掌狠狠甩在還在哭鬧不休的湖陽臉上。
湖陽被打懵了。
從小到大,王兄挨過很多打,唯獨她,從未挨過打。
卻沒想到,今日竟然挨打。
懵逼過後,湖陽更是放聲大哭。
哭得又傷心又委屈。
淑妃娘娘雙目怒睜,“你還有臉哭,給本宮滾回去。
”
一聲令下,長春宮的幾個宮女上前,拖着湖陽出了承晖殿,前往長春宮。
福明公主幸災樂禍,說了一句:“活該!
”
看來她和湖陽也是不和。
大殿内,衆人紛紛離去。
皇長孫扶起太子殿下,東宮一家也準備離開。
顧玖站在邊上,留意着太子妃的動靜。
太子妃神色如常,幾步上前,扶着太子,“殿下,我扶着你。
”
她臉上并無任何喜意。
顧玖甚至懷疑,之前她是不是看錯了。
或許這件事同太子妃并無關系。
顧玖懷揣着疑問,回到長春宮。
湖陽依舊哭哭啼啼。
淑妃長籲短歎,又是一臉惱怒。
甯王心頭有殺人的沖動,若非湖陽是他琴妹妹,他早就提劍宰了她。
“行了,别哭了!
”
淑妃出聲呵斥湖陽。
湖陽的哭聲果然小了下去。
淑妃闆着臉問道:“湖陽,你老實告訴本宮,驸馬參與盜墓一事,是不是真的?
”
湖陽連連搖頭,“驸馬是被冤枉的。
”
“說實話!
”淑妃提高音量,随後又壓低聲音說道:“你若是不和本宮說實話,本宮和你王兄,就無法救驸馬出诏獄。
”
湖陽大驚失色。
甯王直接說道:“讓陳淵去死,他就是禍害。
”
“王兄,你真要見死不救嗎?
”
甯王冷冷一笑,“盜墓都敢做,還有什麼是你們兩口不敢做的事情?
你們是窮瘋了嗎?
”
湖陽嗚嗚咽咽,小聲抽泣。
淑妃雙目微微一閉,顯然是對湖陽極度失望。
她說道:“湖陽,你若是不肯說實話,那你就回你的公主府。
本宮接下來一個月身體不适,你就别進宮打擾本宮。
“母妃,女兒知錯了。
女兒這就說實話。
驸馬他,驸馬他說大墓陪葬甚多,隻需取幾件,便可夠我們一年開銷。
”
“糊塗!
你難道不知道盜墓是死罪?
你竟然同意驸馬盜墓的提議,你是豬腦子嗎?
”
湖陽委屈道:“府中開銷極大,若不想想辦法,隻能每月上王兄那裡打秋風。
”
裴氏一聽,都快要氣死了。
湖陽這個不要臉的東西,竟然還想月月打秋風。
淑妃同樣快被湖陽氣死了,“所以你就縱容驸馬盜墓?
”
湖陽微微點頭,承認了此事。
淑妃咬牙切齒,“你堂堂公主,每年光爵祿就有數萬兩,本宮又給你準備了諸多陪嫁。
一年近十萬兩的收益,也不夠你們夫妻二人開銷,竟然還要去盜墓?
你是找死嗎?
你難道不知道你父皇最恨這類事情嗎?
”
盜墓,那是對死者的大不敬。
身為帝王,不僅要關心生前事,更要關心身後事。
凡是帝王,最恨盜墓賊。
曆朝曆代,多少皇帝陵寝被盜。
天子一想到盜墓賊就在身邊,就在皇室,哪能不怒。
沒有當場殺了陳淵,已經是極為克制。
淑妃接着一歎,對湖陽公主說道:“诏獄如同煉獄,驸馬肯定受不住刑,會将一切招供出來。
湖陽,你且做好準備吧。
”
湖陽臉色一白,“什麼準備?
”
淑妃不欲說,怕打擊湖陽。
甯王可沒有這個顧慮,“驸馬這回死定了,會不會牽連到陳家,得看案子大小,陳家有無參與其中。
若是陳家也參與其中,陳家完矣。
”
湖陽公主一聽驸馬死定了,頓時跌坐在地。
緊接着,她回過神來,哭着求道:“王兄,你救救驸馬吧。
我不能沒有驸馬啊。
”
甯王冷酷地說道:“驸馬即由自取,本王力有不逮,救不了。
你就認命吧,收拾收拾,趕緊和驸馬撇清關系。
”
湖陽公主大哭出聲。
陳律陳敏兩兄妹也跟着哭起來。
淑妃歎息一聲,“事到如今,湖陽你還是以兩個孩子為重。
萬一你父皇震怒,牽連陳家,這兩個孩子還要需要你來保下。
”
陳律和陳敏都吓壞了。
“外祖母!
”兩個孩子在淑妃面前跪下。
淑妃心疼,對甯王說道:“盡力保住兩個孩子。
”
甯王點點頭,答應下來。
湖陽公主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偏偏雪上加霜。
宮人急匆匆進殿禀報,“啟禀娘娘,啟禀王爺,金吾衛圍了公主府,以及陳府。
驸馬身邊一幹小厮常随丫鬟,全都被下了诏獄。
陳家大老爺,二老爺也都被下了诏獄。
”
“啊!
”
湖陽公主大叫一聲,直接昏了過去。
“快将湖陽擡下去,請太醫。
”
淑妃擔心不已。
宮人七手八腳,将湖陽擡了下去。
淑妃着急發慌,問甯王,“怎麼會這樣?
怎麼會這麼快?
”
甯王神色凝重,“父皇這回是來真的。
而且驸馬平時名聲又不好,陳家那一大家子,手腳未必幹淨,此事難辦。
”
淑妃癱坐在椅子上。
甯王想了想,揮揮手,示意衆人退到偏殿。
然後他俯身對淑妃說道:“母妃,湖陽同驸馬還私鑄錢币,驸馬被抓了現行,幸虧沒透露身份。
此事我已經讓诏兒料理妥當。
不過驸馬若是熬不住刑,一旦吐露此事,父皇震怒,說不定會牽連到兒子。
”
“什麼?
湖陽竟然……”
“噓!
母妃輕聲點。
此事僅有兒子,诏兒,還有母妃知曉,切莫聲張。
”
淑妃臉色連連變幻,她咬牙切齒地說道:“驸馬該死,湖陽該死。
這兩人簡直荒唐,盜墓不算,竟然還敢……金吾衛抓了驸馬身邊的人,那些人定然扛不住刑罰,私鑄錢币一事,很可能會被吐露出來。
你千萬要當心,切莫讓此事牽連到你頭上。
”
甯王蹙眉,“隻怕晚了。
”
淑妃咬咬牙,狠了狠心,“若是陛下果真問罪,你将此事悉數推到劉诏頭上。
他是皇孫,陛下應該會對他網開一面。
”
甯王眉頭緊皺,“讓诏兒一人承擔,這恐怕不合适。
”
淑妃大怒,“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猶豫。
劉诏是你兒子,難道不是本宮的孫兒嗎?
本宮難道不心疼他嗎?
可是在這緊要關頭,首要的責任是保住王府。
王府不倒,诏兒自然不會有事。
王府一旦倒下,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此事就這麼說定了。
”
甯王遲疑了片刻,最後重重點頭,“好吧,此事真到了那一步,隻能讓诏兒出面頂一頂。
”
劉诏完全不知道,大禍将臨頭。
淑妃心頭不安,眼皮子一個勁的跳動,“大過年的,怎麼就出了這件事。
繡衣衛不過年嗎?
這個時候還要抓盜墓賊,簡直是荒唐。
”
“此事兒子也覺着有些蹊跷。
”
淑妃同甯王交換了一個眼神,“莫非背後有人算計?
”
甯王說道:“我即刻派人到繡衣衛打聽,母妃莫急。
”
“此事抓緊。
若果真有人算計本宮的女兒,本宮定不會饒他。
”
淑妃眼神兇狠。
偏殿内,顧玖來到劉诏身邊,悄聲問道:“會牽連王府嗎?
”
劉诏猶豫了一下,然後微微點頭。
顧玖眯起眼睛,有些緊張。
“難不成盜墓一事,王府事先知情?
”
劉诏搖頭,“并不知情。
”
他是想到了私鑄錢币一事。
驸馬和他身邊的人,百分百扛不住大刑,屆時私鑄錢币一事肯定瞞不過。
連帶他幫着料理此事,也會被金吾衛翻出來。
劉诏盯着大殿,父王同淑妃已經裡私聊了一盞茶的功夫,有些不妙。
劉诏猛地抓住顧玖的手,力氣很大,顧玖感覺生痛。
她望着劉诏,“你……”
劉诏悄聲吩咐顧玖,“即刻出宮回府,帶着我的印信,叫錢富将書房離間檀木盒子交給你,你替我保管。
”
顧玖心頭跟着一跳,“出了什麼事?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
”
劉诏遲疑片刻,附耳說道:“公主府私鑄錢币,此事由我了結。
”
顧玖大驚失色,她反手握住劉诏的手,低聲怒罵,“你瘋了,這樣的事情你竟然敢經手?
”
在開耀三年,那時天子根基不穩,有宗室私鑄錢币,事發後,被天子誅三族。
顧玖讀史,對這一段記憶猶新。
當時看到這一段的時候,她還在想,竟然有膽搶皇帝的錢,果然是為了錢不要命。
她以為有了前車之鑒,就無人敢再犯。
卻沒想到湖陽和驸馬兩口子作大死,不僅盜墓,還敢私鑄錢币。
罪加一等,驸馬百分百得死。
幫着驸馬善後的劉诏,顧玖很是擔心。
她可不想剛進門就做寡婦。
劉诏臉色鐵青,“沒想到驸馬還敢盜墓,竟然還被繡衣衛抓到了盜墓賊。
”
顧玖咬牙切齒,“你能否自保?
”
劉诏肯定地說道:“你放心,最多一點皮肉之苦,并無性命之憂。
總之,你先回府,按照我吩咐的去做。
”
顧玖對劉诏說道:“你最好能自保。
本夫人絕不做寡婦。
”
劉诏臉色陰沉沉的,“不準胡說八道,本公子絕不讓你做寡婦。
”
顧玖闆着臉,“你最好說到做到。
另,驸馬案發,時機未免太巧合一點。
你最好派人調查,東宮那邊也不能放過。
”
劉诏狐疑,“你懷疑東宮?
”
顧玖冷哼一聲,“我懷疑任何人。
我甚至懷疑,是不是陳家有人告發此事。
”
這的确有可能。
驸馬驕奢淫逸,為人張狂,肯定得罪了不少人。
有人懷恨在心,告發他是有可能的。
時間不等人,顧玖不再遲疑,帶着丫鬟小黃門,悄聲離開偏殿,急匆匆趕回王府。
等到有人注意到顧玖不見的時候,顧玖已經拿着腰牌坐上了馬車。
“诏兒,你媳婦人呢?
”淑妃問道。
劉诏面色平靜地說道:“她身子不舒服,孫兒就讓她先行出宮回府。
”
淑妃蹙眉,“既然身體不舒服,為何不留在宮裡,讓太醫診治?
”
劉诏恍然大悟,“祖母提醒的是,孫兒忘了這點。
隻是她已經走了許久,這會或許已經到了王府。
”
淑妃聞言,冷哼一聲,“毫無規矩可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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