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番外卷 第兩百一十一章 遇難
“為什麼?
”
“秦世箴又不是傻子,要私奔為什麼不在京城私奔,千裡迢迢跑到颍川來私奔,他腦子有毛病?
”大長公主心情不好,沒好氣道。
荀亮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嗫嚅道:“可這麼晚了,外面還下着雨,萍兒她能去哪裡呢?
”
大長公主忽然想起,萍兒和秦世箴曾經問過蘇家老宅和礦場的位置,莫非。
。
。
?
見大長公主神色不對,劉嬷嬷道:“大長公主可是想到了什麼?
”
大長公主又搖搖頭,自言自語道:“不會的,他們去哪兒幹什麼?
不過是随口問問罷了。
”
“哪裡?
”萍兒畢竟是荀亮的妹妹,下意識追問道。
大長公主說了日前他們曾問過蘇家老宅的事,荀亮立馬否認了,“不可能,蘇家老宅在山裡,那地方早就沒人了,他們不可能去那裡。
”
“可現在該找的地方都找遍了,他們能去哪兒呢?
”大長公主神色一緊,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劉嬷嬷,你馬上帶着我的帖子去找蘇叢,讓他帶人去蘇家老宅和礦場一帶尋找萍兒和秦世箴的下落。
”
雖然現在外面已經烏漆墨黑,而且濕滑難行,但縣主安危為重,劉嬷嬷毫不猶豫道:“奴婢這就去,還請大長公主保重身體。
”
荀亮道:“我會照顧好祖母的,劉嬷嬷就放心去吧。
”
劉嬷嬷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後,荀亮見祖母整個人已經難受得不行,卻隻能強撐着等待萍兒的消息,荀亮心中對秦世箴的不滿又加了一層,這個秦世箴,到底把萍兒藏到哪兒去了?
熬了一夜,還沒有萍兒的消息,大長公主頭痛又發作得很厲害,在天亮的時候,終于熬不住了,被荀亮等人強行請回房間休息。
可是萍兒下落不明,她始終放心不下,又一直喊着頭痛,荀家一夜雞飛狗跳,荀亮更是在心底把秦世箴罵了個狗血領頭。
劉嬷嬷回來了,帶回了蘇叢的消息,說蘇叢十分上心,聽聞青萍縣主可能在蘇家老宅附近失蹤的消息之後,立即派出了大批的家丁尋找,這樣的秦家,讓大長公主心底多了一絲安慰,
可是蘇家老宅那邊本就偏僻,再就上人煙稀少,占地廣闊,一時半會也難有消息,更要命的是,荀家派出去尋找縣主的人,也音訊全無,沒有半點好消息傳回來。
一個大活人就這樣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荀家人擔驚受怕,從最初的擔憂變成了驚惶,沒有了秦世箴,荀府請來為大長公主醫治頭痛的大夫一個比一個不管用,颍川有名的大夫一日之間都請了個遍,大長公主的頭痛卻更厲害了。
萍兒下落不明,祖母又痛得死去活來,荀家上下亂作一團,就在提心吊膽中過了一天一夜,也杳無音信。
就在荀家上下束手無策的時候,蘇叢來荀府了,祖母正在歇息,荀亮滿心希望蘇叢帶來什麼好消息的時候,可是在看見蘇叢臉色的時候,心底猛地一沉,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蘇叢重重歎息一聲,“大長公主可還安好?
”
荀亮道:“萍兒失蹤,祖母身子不适,三老爺前來,可是萍兒有了消息?
”
蘇叢艱難開口,“此事恐怕不宜讓大長公主知曉。
”
荀亮呆住了,臉色煞白,他就是再傻也聽得懂這句話的意思,正欲開口,卻聽到身後傳來祖母的聲音,“什麼事,不宜讓我知曉?
”
大長公主在劉嬷嬷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走了過來,萍兒失蹤的事,讓她一下子蒼老了不少,但一雙眼睛卻透着希翼的亮光,徑直走到蘇叢面前,“萍兒怎麼了?
”
蘇叢卻低下頭去,避開大長公主的目光,“這,這。
。
。
”
大長公主急了,怒道:“這怎麼了?
”
長痛不如短痛,蘇叢心下一橫,“昨日我家老宅附近山地滑坡,沖下來大量泥石流。
”
大長公主心底的不安迅速擴大,表面上卻強作鎮定,“這和萍兒有什麼關系?
”
蘇叢命後面的家丁呈上來兩樣東西,“聽目擊者說,泥石流很快就沖了下來,我們礦場也有大量工匠被掩埋了,昨天接到老夫人的口信之後,我立刻命人去那邊一帶查看,從泥淖裡找到了這兩樣東西,請大長公主認一認。
”
盤子上放着兩樣東西,上面蓋着一張布,解開了布,看清楚上面的東西的時候,大長公主險些暈了過去,一個是一條繡着并蒂蓮的手絹,一個是一隻紅色的宮花,上面滿是泥垢,都已經有些看不出來本來的顔色,但她還是一眼認出來了,那就是萍兒的東西。
荀亮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雖然他不清楚,但從祖母的反應來看,定然是萍兒的無疑,連連道:“不可能,不可能。
”
“大長公主,大長公主!
”劉嬷嬷驚呼一聲,“你不要吓奴婢!
”
卻見大長公主整個人就往後倒去,把荀亮等人吓得不輕,“祖母!
”
幸好劉嬷嬷及時扶住了大長公主,大長公主神色悲戚,卻仍然不願相信,“不會的,我不相信萍兒就這麼離開我了,隻有這兩樣東西,也不足以證明她就死了。
”
蘇叢神色悲痛,“蘇家老宅和礦場附近,人迹罕至,更不要說有年輕姑娘用的東西了,而且這兩樣東西,一看就不是普通姑娘家用得起的,我就猜測很有可能是縣主的,便想着帶回來讓大長公主認一認。
”
大長公主甯死不行,強忍眼淚,“萍兒呢?
”
蘇叢似是不忍心說下去,“那泥石流來勢洶洶,把礦場也淹沒了大半,不少工匠都被席卷吞噬,屍體,屍體都直接沖到懸崖下面去了,縣主恐也在其中。
”
“别說了!
”大長公主忽厲聲道:“一日沒有找到萍兒,我就不相信她死了。
”
蘇叢無奈一歎,望了一眼呆若木雞的荀亮,“縣主怎麼會去那種地方呢?
”
對蘇叢的話,大長公主置若罔聞,這個老婦人現在正處在極度的痛苦和自責中,萍兒雖然任性了些,卻是最乖巧的孫女,她最是疼愛這個孫女,若是她死于泥石流,她怎麼能接受白發人送黑發人這個打擊?
所以她甯願自欺欺人,相信萍兒還活着,蘇叢從泥石流中找到的東西不過是個巧合罷了。
劉嬷嬷忍不住掩面哭泣,她無論如何都不敢相信,那樣乖巧可愛的縣主就這麼沒了,這叫人如何接受?
荀亮咬牙切齒道:“那秦世箴呢?
”
蘇叢揣測道:“雖沒有找到秦公子的東西,但若二人在一起的話,恐怕也無法幸免。
”
“秦世箴!
”荀亮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眼睛血紅,若不是秦世箴鼓動,萍兒怎麼可能去那種地方?
秦世箴自己找死也就罷了,偏偏拉着萍兒一起下水,真是連死都死得讓人這麼不省心?
這個巨大的打擊幾乎将大長公主擊倒,這個強悍了一輩子的老婦人,此刻老态盡顯,滿頭華發,隻是呆呆地坐在那裡不動,忘記了時間,忘記了空間,忘記了一切,仿佛隻要一眨眼,就可以看到萍兒歡聲笑語地跑進來,乖巧地給她捶背揉肩。
蘇叢将幾人的反應看在眼裡,“大長公主請節哀!
”這句話怎麼都沒有說出口,就重重一歎,就離開了荀家。
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誰能想到,正準備籌辦荀亮和蘇菡兒婚事的荀家,又迎來了這麼一個巨大的打擊?
———
“蘇菡兒!
”蘇乘滿面怒容地沖了進來,丫鬟都攔不住,“五公子你等等,容奴婢去通報一聲。
”
“滾開!
”蘇乘怒吼一聲,把丫鬟吓得渾身篩糠,五公子脾氣向來好,從未見過五公子發這麼大的脾氣。
蘇乘闖進了蘇菡兒房間的時候,蘇菡兒正在梳妝,嘴裡正哼着曲子,心情極好。
“對不起,七小姐,奴婢沒能攔住五公子。
”丫鬟怯怯道。
“行了,你退下吧!
”蘇菡兒大方一擺手,“這裡沒你什麼事了。
”
丫鬟退了下去之後,蘇菡兒故作不知,調侃道:“五哥怎麼這麼大火氣?
是鴻月樓的姑娘沒有伺候好嗎?
”
蘇乘怒視着她,逼近一步,“我問你,秦世箴和青萍縣主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蘇菡兒輕描淡寫道:“五哥,你現在越發疑神疑鬼了,什麼事都能往陰謀論的方向去想。
”
“那也是你給我的這種感覺!
”蘇乘深深地盯着蘇菡兒,“不管怎麼說,秦世箴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他和青萍縣主曾經救了你的命!
”
蘇菡兒不耐煩道:“都什麼時候的事了,五哥你還要提到什麼時候?
”
“不管是什麼時候的事?
都是事實!
”蘇乘一臉失望地看着蘇菡兒,這張天真無邪的臉龐背後到底藏着怎樣的黑暗,“你怎麼下得去手?
”
蘇菡兒目不轉睛地回視着蘇乘,“我說過了,此事與我無關!
”
“你以為我會信嗎?
”蘇乘早就不再相信這個一直被她當做孩子的七妹。
“信不信由你。
”蘇菡兒擺出一副無所謂的冷臉來,“再說了,他們又不是你什麼人?
他們死了,剛好去陰曹地府做一對鬼鴛鴦,你在這裡這麼激動幹什麼?
你不要告訴我你真的喜歡上那個傻瓜縣主了。
”
“你還有沒有一點人性?
”蘇乘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個惡魔,有厭惡,不解,反感。
蘇菡兒冷笑一聲,“你别忘了,口口聲聲最有人性的人,卻想着把蘇家耐人生存的東西讓出去,你在蘇家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樣不是蘇家人賺來的,可你卻想毀了蘇家,這就是你所謂的有人性?
”
“我那是為了蘇家好!
”蘇乘幾乎是用吼的,“物極必反的道理你不懂嗎?
”
“别把自己說的那麼高尚,你是為了你自己好!
”蘇菡兒毫不客氣道:“是,蘇家人在你眼裡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鬼,隻有你,出淤泥而不染,把自己标榜得那麼偉大,其實你和我們又有什麼兩樣呢?
不過殊途同歸罷了。
”
“秦世箴是。
。
。
”
“是太子的師弟。
”蘇菡兒譏諷道:“我已經知道了,他死于天災,是他命數不濟,怨不得任何人,連老天都看他不過去了,至于青萍縣主,人一心求死,誰都攔不住,這是他們命中注定有此一劫,不要說太子的師弟,就是太子的親娘,也怪不了任何人。
”
蘇乘見菡兒的臉有幾分扭曲,“菡兒,你到底為誰做事?
”
“無可奉告!
”蘇菡兒冷冰冰道:“這個問題,你已經問過一次了,我隻能告訴你,我們都是蘇家人,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蘇家的屹立不倒。
”
蘇家?
蘇乘苦笑,看似固若金湯的蘇家,内裡早已分崩離析,提醒道:“這對你來說也許并非好事,至少你和荀亮的婚事就不得不往後推了。
”
“多謝五哥關心,這點我早就想到了。
”蘇菡兒不以為然道:“反正已經定親了,我和荀亮的婚事已經闆上釘釘了,至于早一天完婚,玩一天完婚,又有什麼區别呢?
”
蘇乘不語,一直以為跟在自己屁股後面的小女娃,真正老練的時候,遠超出自己的想象,“就算不是你親自動手的,這個結果也是你希望看到的吧?
”
蘇菡兒不答反問,别有深意地盯着五哥,“你隻關心他們死了,卻不關心他們為什麼會出現在我們家的礦場裡?
”
“秦世箴是受太子所托,來查明蘇家一些情況。
”蘇乘淡淡道,“這個我已經知道了。
”
“所以呢!
”蘇菡兒道:“我們家的礦場豈能讓外人進去?
秦世箴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就是死了,也是死有餘辜,咎由自取,照我看來,真是老天開眼。
”
“是不是老天開眼,你心裡清楚。
”蘇乘不冷不熱道,“我現在真盼着你早日嫁給荀亮,有荀亮約束着,也不至于太過無法無天。
”
蘇菡兒不屑地嘲諷一聲,“荀亮?
就憑他?
”
見菡兒如此低看荀亮,蘇乘心頭不悅,“你這麼看不起他,幹嗎還上趕着嫁給他?
”
“他是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祖母是大長公主。
”蘇菡兒輕描淡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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