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然可以。
”郝嬷嬷幹笑兩聲，眸光卻無比詭谲，“好吧，既然你這麼想知道，我就告訴你，當年令尊戰死沙場，可沒有那麼簡單。
”

　　父親？
百裡雪目光一凜，正欲繼續追問下去，卻見郝嬷嬷口中蓦然溢出殷紅的鮮血，绮心驚道：“她咬舌了。
”

　　“快救她。
”百裡雪急忙道，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郝嬷嬷顯然決心赴死，幾乎沒有任何緩和的餘地，幾乎是立即就氣絕身亡。

　　绮心也驚呆了，郝嬷嬷生命力這麼頑強的人，似乎隻要能活下去，什麼道義，什麼良知，都可以抛諸腦後，這樣的人竟然會咬舌自盡，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嗎？

　　郝嬷嬷要說的秘密與父親有關？
百裡雪渾身的血液幾乎僵滞，雖然當年她還小，但與北越那一戰，一直耳熟能詳。

　　父親率軍與北越大戰，适逢天降大雪，又遇雪崩，阻隔了糧草運輸路線，後來，萬千将士在糧草斷絕的情況下，殊死力戰，最後全軍覆沒，無一生還。

　　這是朝廷的傷痛，也是百裡家族最大的痛，也是在那一年，百裡雪同時失去了父母，從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金貴小姐，淪為孤兒，數萬大軍群龍無首，一片混亂，不足弱冠之年的哥哥全身缟素，壓抑所有的悲憤與傷痛，率軍迎敵，力挽狂瀾。

　　見太子妃面色慘白，绮心忙道：“太子妃，别聽這老瘋婦胡言亂語，她這樣半死不活的，還不如死了幹淨，活着一輩子都沒做什麼好事，到死還不忘嚼舌根，給人添堵。
”

　　百裡雪腦子一片嗡嗡作響，绮心說了什麼，她完全沒有聽進去，莫非父親當年并非死于天災，而是人禍？

　　“太子妃，你别吓奴婢！
”绮心從未見過太子妃這般失魂落魄過，這個郝嬷嬷，死了都不給人清淨，早知道，就應該任由她死在南疆，白白多活了這麼多時日，浪費糧食。

　　從郝嬷嬷房裡出來，百裡雪的眼神冷得讓人心悸，“筆墨伺候！
”

　　“敢問太子妃要做什麼？
”绮心心有不安。

　　百裡雪不語，她要寫信給哥哥，徹查當年黑水河一戰，背後藏着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今天的事，不可讓任何人知道。
”百裡雪寫完信，冷聲吩咐道。

　　“是！
”绮心小聲道：“那太子…”

　　“尤其是太子。
”太子妃的聲音讓绮心越發擔心，“絕不可以讓他聽到任何風聲。
”

　　绮心心尖一緊，“是。
”

　　－－－

　　從江夏王府回來之後，绮心本擔心事關老元帥之死，太子妃會坐立不穩，卻不料太子妃一如既往，平靜如常。

　　但越是這樣，绮心就越是擔心，總覺得平靜的背後隐藏着什麼巨大的風暴。

　　跟随在郡主身邊多年，對郡主的個性多多少少也有所了解，郝嬷嬷的話，郡主一定聽進去了。

　　绮心現在最擔心的是，這件事會不會影響到太子妃對太子的感情？
還有腹中的小皇孫？

　　绮心并沒有料錯，百裡雪表面上平靜，心底卻起了滔天巨浪，她已經隐隐猜到什麼，隻是沒有确切的證據之前，不敢貿然下結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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