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猶豫了一下，又輕喚一聲。

　　“陸總？”

　　這次，陸凜節睜開了雙眼。

　　他站起來，長腿邁出。

　　陸凜節站立在車門前，等待助理拉開車門。

　　助理趕緊将車門拉開又關上，随即坐到駕駛座，啟動引擎。

　　城市的夜晚悄然降臨。

　　霓虹燈逐漸點亮了天際，将這座鋼鐵森林裝扮得既繁華又孤寂。

　　高樓之間，一束束光線交織成錯綜複雜的網絡，像是夜空中最亮的星河落入凡間。

　　“陸總，是回别墅嗎？”

　　助理看着内後視鏡小心翼翼地問。

　　陸凜節沉默了半晌。

　　“你知道喬意家在哪，開過去。”

　　助理愣了一秒。

　　“是，陸總。”

　　街道上，車輛川流不息。

　　車燈閃爍，劃出一道道流動的光帶。

　　車子緩慢在路上行駛，最後停在了喬意所在的出租屋樓下。

　　月光輕灑，給夜色披上了一層柔和的銀紗。

　　這一片很少有豪停駐在這裡，所以格外的引人注目。

　　助理出聲提醒：“陸總，到了。”

　　陸凜節掀起眼皮，默默注視着車窗外。

　　他的眸色沉沉，似乎比這四周的夜還要深不見底。

　　這條街上路燈有幾個還是壞的。

　　幾乎沒有幹淨的牆壁，全都被貼上小廣告。

　　有幾塊台階龜裂開來。

　　樓與樓之間，狹窄的巷弄裡，晾衣繩上挂滿了各種各樣的衣物，正随風飄揚着。

　　出租屋内，徐秀華将桌上的廚餘垃圾收拾幹淨。

　　她将門打開，“我下去丢垃圾，你把碗洗一洗。”

　　喬意将碗洗完，轉身進了卧室。

　　徐秀華下樓，将垃圾丢進垃圾桶裡，随意一瞥。

　　昏黃的路燈下停着一輛豪車。

　　徐秀華認出這是陸凜節的專用車。

　　她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

　　她嘟囔道，“我該不會是老花眼了吧......”

　　徐秀華拍了拍腦袋，轉身正要返回樓上。

　　豪車的燈驟然亮起，刺眼的光讓人睜不開眼睛。

　　“誰呀？”

　　徐秀華用手遮光，慢慢湊近車窗，想要查看裡面到底是誰。

　　車内，車窗遮擋了陸凜節的大半面容。

　　那棱角分明的臉，隻露出一雙冷漠的眼睛。

　　身上矜貴的氣質渾然天成，仿佛睥睨天下的王者。

　　還真是陸總。

　　徐秀華震驚不已，禮貌詢問。

　　“陸總，您是不是有事要找喬意？”

　　喬意跟徐秀華說過，現在陸氏和周氏的項目全由她負責。

　　陸凜節把車窗降下來，一股被封鎖在車内的濃烈酒氣散發出來。

　　一看就是喝多了。

　　好歹也是自己女兒的合作方，徐秀華總得說幾句話意思一下。

　　幫喬意打好關系。

　　“陸總。”徐秀華聞到他身上的酒味，客套幾句，“要不要上去坐坐喝口水，看您好像有些不舒服。”

　　她面帶笑容，語氣十分恭敬。

　　本以為陸凜節不會答應，沒想到他直接打開車門出來了。

　　男人長腿邁出，黃金比例的身高在路燈下格外突出。

　　陸凜節淡淡道：“那就麻煩了。”

　　氣氛一時間有些尴尬。

　　這情況不對呀。

　　徐秀華幹笑兩聲。

　　“哎呀，瞧我這記性，忘記家裡窄小，您身份這麼尊貴，我怕是會招待不周啊。”

　　要是真把陸總帶上去，喬意肯定會生氣的。

　　“這樣，您在這等我幾分鐘，我這就上去拿水就行。”

　　說着就要上樓。

　　陸凜節開口道，“不必，我不嫌棄。”

　　這意思是一定要上去了。

　　“這......”

　　徐秀華的臉皮一向很薄，她不好意思開口拒絕。

　　“好吧，那陸總跟我來吧。”

　　上樓梯的腳步響起，每經過一個樓層，感應燈就會亮起。

　　陸凜節跟在身後，臉上似有幾分驚訝。

　　兩人來到一扇鐵門前面，徐秀華将鑰匙插進去，旋轉擰開。

　　門吱呀一聲開了，一股家的溫馨氣息撲面而來。

　　屋内光線柔和，屋内陳設簡單。

　　一張木舊木桌旁，幾把椅子圍坐，牆上挂着幾幅小文的手繪圖畫。

　　聽到開門聲，喬意笑着從卧室走出來。

　　“媽，明天我想吃你最拿手的那道菜。”

　　她穿着柔軟的棉質睡衣，裙擺伴随着步伐輕輕搖曳。

　　發絲随意地挽在腦後，幾縷碎發垂在耳邊，顯得有一絲俏皮。

　　見自己女兒出來了，徐秀華有些心虛，沒敢說話。

　　喬意疑惑，“媽，你一直站在門口幹嘛？”

　　“媽這就進來。”

　　徐秀華眼神飄忽，走進屋内，身後跟着陸凜節。

　　喬意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

　　“陸總，你怎麼會來我家？”

　　她将目光投向徐秀華，後者則是不敢直視自己。

　　喬意臉上的笑容消失，瞬間被一抹複雜的情緒取代，驚訝、疑惑，乃至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悄然爬上心頭。

　　徐秀華趕緊将她拉到一旁，簡單講了下事情的來龍去脈。

　　“我看陸總喝醉了就請他上來坐坐，喝杯水，放心，等會兒就走了。”

　　行吧。

　　喬意蹙眉看過去，陸凜節的腳步确實有些沉重。

　　身上酒氣不經意間蔓延在整個屋内。

　　她沒有再說什麼。

　　這時燒水壺發出清脆一聲響，傳入三人耳朵裡。

　　喬意默默轉身，面無表情地轉身進入廚房。

　　不一會兒，她從廚房端出一杯溫水。

　　水面上還飄着幾片淡黃檸檬，散發着清新的香氣。

　　喬意走到陸凜節勉強，将水遞給上，語氣清冷。

　　“喝了水，陸總就請回吧。”

　　這麼明目張膽的逐客令，把徐秀華快吓死了。

　　溫水是用透明玻璃杯裝着的。

　　陸凜節喝了一口，心頭的煩躁也緩解了不少。

　　他手指動了動，環視了這間出租屋一圈，眉頭微皺。

　　似乎對這略顯擁擠和簡陋的空間有所不滿。

　　喬意捕捉到這一細微的變化，冷笑一聲。

　　“怎麼？陸總嫌棄這裡？”

　　她的語氣夾雜着譏諷。

　　“若是不喜歡，陸總大可不必勉強自己踏入這方寸之地，這出租屋是很小，所以難免招待不周，您喝完就快走吧。”

　　她可不想跟陸凜節在私底下的時候，同處在一個空間裡。

　　陸凜節的眼神幽暗。

　　喬意居然住在這種地方？

　　這沙發都掉皮了，還在用。

　　而且這出租屋也太小了。

　　見陸凜節還在打量這間屋子，喬意深吸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