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一樁新鮮事
躺在床上,桑桑再次失眠了。
她的腦海中禁不住浮現出沈焰那強健有力的身骨,越想就越面紅耳赤,燥熱難當。
她一邊胡思亂想,一邊又不禁在心中狠狠唾棄自己。
沈焰現在還在深山裡,把腦袋别在褲腰帶上為她掙贖身銀子,自己卻還在這裡想些有的沒的,真是太不應該了。
翌日,桑桑和福嬸一大早就趕到鎮上,把攤位支了起來。
沒多會兒,石大娘就來了。
一見到石大娘,桑桑臉上就笑開了花。
“大娘,您來了。您瞧瞧,我都事先把最好的都給您留着呢!”
桑桑嘴甜,石大娘對她也是越發喜愛。
“還是你貼心。”
福嬸是個活泛性子,哪怕之前她沒見過石大娘,她也立馬熱絡地跟人攀談了起來,不多會兒,就跟石大娘稱姐道妹起來了。
桑桑見了,也不覺自歎不如。
自己的交際能力跟福嬸相比,那可是差遠了。
石大娘跟福嬸聊開心了,自己倒是主動起了話頭。
“咱們書院昨天發生了一件新鮮事兒。”
福嬸十分配合地接茬,“什麼新鮮事兒?大姐你說來聽聽。”
石大娘提起這一茬,顯然就是滿腹的傾訴欲,就等着人捧哏呢。
她稍微壓低了幾分聲音,一副故作神秘的模樣。
“昨天有個學子被趕出了書院。”
桑桑聽了這話,臉上這才露出幾分真正感興趣的神色。
不用她搭話,福嬸就急急追問了起來。
“怎麼回事?快說說,難不成是那學子犯了什麼錯?”
石大娘擺出一副娓娓道來的姿态。
“咱們書院的山長大人對自己的學生是既寬厚,也嚴厲。
寬厚是真的寬厚,書院的束脩低廉不說,年節裡他也從不多收學子的半個銅錢。
但嚴厲也是真的嚴厲,他啊,是書院裡對學生要求最高的夫子,不僅要求學生認真做學問,其他方面也管得嚴,酒、色、賭,一概不能沾,為人品性方面更是不容有半分瑕疵。
咱們山長大人說了,以後他們若是中舉,那就是要為一方官吏,治理一方百姓的,若他們的人品不好,那也必然做不了一個好官。
咱們山長大人,可真是我見過的最有學問,最通透明理的人了!他若是去做官,那一定會是一個一心為民的好官!”
桑桑雖然沒有見過這位山長大人,但從石大娘的口中,她對這位山長大人也不覺有了一個清晰的輪廓。
仁善,寬和,愛才,學問高深,是個良師,也是個嚴師。
桑桑不禁對他生出了敬佩與好感來。
福嬸聽她絮絮叨叨地,全都在圍着他們山長大人打轉,頓時有些着急,她忍不住催促。
“那被趕出書院的學子到底是因為什麼?”
石大娘意猶未盡地打住了有關山長大人的話頭,将話題重新扯了回來。
“那學子不好好做學問,私下裡去賭坊裡賭錢,欠了債卻不還,賭坊的人要債都要到書院裡來了,場面鬧得可難看了!
那學子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多少人想進鹿鳴書院都進不來,他倒好,明明有這麼好的機會,竟然還不珍惜!
最後還是咱們山長大人出面,替那學子把賭債還了,不然,那學子隻怕就要被賭坊的人把手給剁了呢!
要我說,我們山長大人還是太心軟了,這麼一個不知上進的人,就該讓他被剁了手才好,不然他隻怕還不長教訓呢!”
石大娘絮絮叨叨地說着,言辭間都是對那學子的唾棄,以及為山長大人平白貼進去的銀子感到可惜。
桑桑和福嬸也是聽得目瞪口呆。
她們實在想不通,怎麼會有人短視至此,自毀前途?
福嬸心想,如果自家那個不争氣的兒子能有機會進到鹿鳴書院,最後卻是去賭錢把自己折騰得被書院趕出去,那她定要打斷那畜生的腿!
原本她們也隻是把這當成個故事來聽聽,反正她們也不認識那個書生。
沒想到,石大娘緊接着的一句話,再次讓她們目瞪口呆。
“哦對了,那書生好像是西田村的,叫沈什麼來着?”
桑桑下意識接話,“沈俊?”
石大娘一拍大腿,“對,對,就叫沈俊,我去瞧了,人如其名,還挺俊俏一個小夥子,沒想到實際上卻是這般不争氣的玩意兒!”
桑桑和福嬸都徹底呆住。
方才她們隻是當個故事來聽罷了,沒想到,這故事的主角竟然就在她們身邊,還是她們認識的人?
要進鹿鳴書院,是要接受考核的,隻有考核通過了才有資格去書院讀書。
西田村讀書的倒是有好幾個,但考進書院的,就隻有沈俊一個,沈家人沒少為此洋洋得意呢。
現在,沈俊竟然被趕出了書院,還是因為賭博這樣的醜事被趕出去的?
沈俊怕不是腦子被驢踢了吧,不然怎麼放着這大好的前程不要,非得要糟踐自個兒?
震驚過後,福嬸心裡頭又不禁升起了一股子幸災樂禍來。
沈家人倒黴,她就高興!
她倒是要看看,以後沈家人還怎麼拿沈俊來吹牛!
桑桑震驚之後,則是又想到了另外一茬,心頭不覺微微一跳。
前幾日,沈焰說過一句意味不明的話。
他說,沈俊都把銀子花在了别處。
自己追問别處是什麼時,他卻是一副諱莫如深的模樣。
所以,他說的别處,便是賭博?
沈焰是怎麼知道沈俊染上了賭瘾的?
沈俊被趕出書院,會不會跟沈焰有關?
這背後,會不會有他推波助瀾的緣故?
如果是他做的,他這麼做是基于自己與沈家的舊怨,還是為了給她出氣?
桑桑對沈俊生不起同情,她現在心中升起這些疑問,也隻是想要一個答案罷了。
她心中有一點隐約的期待和幻想,她想知道,自己的期待和幻想究竟是真是假,是不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因為半道聽來的這樁新鮮事,福嬸的心情一直都很好。
她看不慣沈家人,現在沈俊倒黴了,她當然高興。
更何況,沈俊是自己作死,可沒人按着他的腦袋逼他沾賭。
桑桑自然也不會同情沈俊,隻是她心中隐隐有一點不安,沈家人可不是什麼講道理的人,若他們懷疑到沈焰的頭上,來找自己的麻煩,她能應付嗎?
桑桑的不安很快就得到了驗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