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好把竹簽換到傷手上，然後把這隻完好的手獻給葉空大人。

　　葉空滿意地拉住了。

　　一點點捏上去。

　　先是指尖，再是指腹，再到手掌，變成交握，垂下來時，畫家的手指撬開了那隻大手的指縫，變成了十指交叉，掌心貼合。

　　“你下次不要那麼用力地拉我，撞到肋骨怎麼辦？你還骨折着呢，我可不想又讓你傷上加傷。”

　　“什麼叫又？你沒有讓我受傷過。”

　　“……好吧好吧，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我在說事實，别忘了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嗯嗯嗯……說起來，我今天終于覺得這種地方很吵了。”

　　“這麼善變的嗎？”

　　“不知道啊，就是很吵，怎麼會這麼多人？走都走不動了。”

　　他們十指交叉着走入人流，成為了構成這幅吵鬧圖畫的兩個渺小不起眼的點，成為無數普通人中的兩個，或者說一對。

　　·

　　咚咚咚……

　　腳步聲如急鐘一樣沉重又滿懷怒氣的靠近。

　　門被嘩地重重推開，撞到牆上，又彈回來，被人摁住。

　　“怎麼還沒醒？！”

　　秦奉先大步走進來，臉上是肉眼可見的怒意，沖着醫生，也沖着正在給秦悟擦臉的秦夫人。

　　醫生眉頭微皺，有些為難：“先生，秦悟少爺情況有點複雜。”

　　“有什麼好複雜的？不就是在海裡凍了一會兒嗎？！他又沒有重傷又沒有大病的，你們醫院自己都說沒有問題！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口裡說兩天醒其實是一天甚至半天就能醒，隻是為了保險而已！你看看這都幾天了！”

　　“這……本來是這樣的，但秦悟少爺……他就是不醒啊。”

　　“……你在跟我開玩笑嗎？還是你在嘲諷我？”

　　秦奉先定定的看着醫生，突然重重拍桌一聲暴喝：“說！用我聽得懂的話！”

　　“秦奉先！！！”

　　醫生還沒說話，秦夫人先猛地起身轉頭，又深吸一口氣，把音量壓了下來：“你能不能閉嘴？這裡是醫院，病床上是你兒子！”

　　“就是因為他是我兒子我才不能閉嘴！警察都守在門口了你還有心情在這給他擦臉！你知不知道秦家現在面臨的是怎樣的危機和壓力！”

　　“你兒子快死了你還在秦家秦家？！”

　　“下了回海就要死了？他那麼多年到處玩潛水玩極限運動都白幹了？”

　　秦奉先也深吸一口氣，不再跟秦夫人掰扯，轉頭看向醫生：“說，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不醒？”

　　“他就是不醒。”

　　回答的依舊是秦夫人。

　　秦奉先下意識把視線轉過，卻看到自己這位強勢了一輩子的夫人，露出了一個難以言說的，像哭又像笑的古怪表情：“醫生說的，他就是不醒——他的身體各項指标都沒有問題，可他就是不醒，你明白了嗎？”

　　秦奉先愣住了。

　　眼淚從秦夫人臉上無聲無息地滑下來，伴随着她輕飄飄的話重重跌落到地上：“他不想活了。”

　　“你兒子，他不想活了！你滿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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